第138章 第 138 章(2 / 2)

回到了客院後三人便各自回了房間,那一口血氣吐了到底也是要補回來的,尤其秋意泊還是個輕傷,紛紛打坐入定,等到秋意泊再醒,便是二十日後了。

再有十天,天地二榜就要開啟了。

秋意泊想起了自己的糕餅,頓時摸了摸鼻子,大半個月了,該不會全餿了吧?他見林月清房門緊閉,不像是出來過的樣子,就乾脆下山替她一並取了。

結果他跑到石佛寺一問,順利拿到了自己買的那一批石雕和林月清的茶葉,攢盒卻是一個沒有,石佛寺中有專門處理此事的僧人,道人家根本沒有送過來,他氣得在心裡狂翻白眼,下山去找掌櫃的算賬去了。

那茶樓還開著,見秋意泊進來小二和掌櫃的都大驚失色,小二說話都磕巴了起來:“郎、郎君!您、您怎麼來了!”

話還沒說完呢,人已經跪了下去。

虧得佛誕已經過去了,堂中沒有什麼人。

掌櫃的滿臉驚駭,秋意泊滿是不悅地道:“說好三日就送攢盒,我問了石佛寺,說是你們根本沒有送去,怎麼,你們打算毀約?”

掌櫃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他順著日光看見秋意泊的影子,這才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連忙解釋道:“郎君容稟,這實在是誤會!”

他不敢推諉到石佛寺的身上,隻能道:“做攢盒的白案廚子手受了傷,小老兒便派了一名小廝上石佛寺打算將訂金退還郎君,那小廝與我說已經告知郎君了,不想……不想今日郎君上門,原來是那小廝在其中作妖!”

其實真相是秋意泊等人出門後鬨出了衙役的事情,就距離他們不遠,他們深知衙役不是什麼好人,要是是李捕頭帶走那還能囫圇個回來,要是其他捕頭帶走那就沒見過回來的人。東家得知了此事,叫他們就當不知道此事,免得那家人家找不到人怪罪到他們頭上來。

貴人可是不講道理的,自家郎君娘子丟了,哪管你是不是罪魁禍首,他們的氣總要出的。

說到底也是他有罪過,當時聽見眼前這位郎君開口要五百個攢盒,便應該將人請入後堂詳談,而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叫人財露了白,惹來那群豺狼!

哪能想到人居然還能上門來呢!他們見到這位郎君的時候險些以為是冤魂上門索命來了!

秋意泊懶得管他們到底是何原由:“我今日既來了,你們若是在日落前拿不出來,就彆怪我叫人砸你們的招牌了。”

“是是是。”掌櫃地一迭聲應了,請秋意泊坐了,叫人關了店門,又道廚後吩咐幾位大廚子一道動手,連小二賬房都招呼去燒爐劈柴,這還不夠,又去其他店裡請了白案廚子來幫忙,這才在夜幕降臨之前將五百份攢盒拿了出來,又叫了挑夫幫著送上了山,秋意泊將錢付了,算是了結了這一筆賬。

也虧得攢盒就是好看,裡麵的量卻不多,蒸上一鍋便能湊五十盒的量,八個爐灶齊燒,好懸湊齊了。

秋意泊帶著東西回了客院,先給各位師兄弟送了一波,又送了一些給孤舟真君、離安真君,最後才帶著攢盒去找秋臨與。

秋臨與早就聽說了秋意泊拿著點心到處送人,還想著什麼時候輪到自己呢,結果看來往的弟子都在談攢盒,自己的卻遲遲不到,見秋意泊總算是來了,故作沒好氣地道:“原來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叔叔?”

按照規矩,秋意泊應該先送師祖,再送離安師叔與他,最後才是各位同門。

秋意泊挑眉笑道:“三叔你還吃這個醋?我還特意最後一個來,好跟你說安心說會兒話。”

秋臨與也就是裝出來給秋意泊看看的,他還沒小氣到這麼點東西能叫他眼紅的份上。他輕笑道:“哦?說什麼?聽說你們下山玩去了?回來後都閉關了?該。”

秋意泊將攢盒擺在了桌上,又取了茶葉來泡:“三叔你知道啦?我還正想問你呢。”

秋臨與在他身邊落座,享受著小兔崽子給他端茶倒水,他是個聰明人,秋意泊張口便知道他要問些什麼:“你爹那會兒正值煉神還虛劫數,此劫與凡塵有關,故而不能妄動,此為其一。其二便是身處凡界,稍有不慎便要因果纏身,故而乾脆就不動。”

“這樣啊。”秋意泊支著臉認真的聽:“怪不得我爹裝得特彆像……用個納戒什麼的沒事吧?”

秋臨與斜眼看了一眼秋意泊:“沒事,但若你拿著納戒去運送軍械之流,便等著死無葬身之地吧!”

“這麼厲害啊!”秋意泊突然想起了什麼,苦著臉道:“完了,我之前在春溪城往家裡托運了一批丹藥,雖然都是不入品的人參丸之類的,但吊命什麼絕對沒有問題,三叔,我會不會有事啊?”

秋臨與沉著臉,秋意泊看著他的模樣越來越心慌,秋臨與卻陡然一笑:“你都好好坐在這兒了,你說呢?”

“你不必太過驚慌。”秋臨與細細與他分析:“且不說你送的是不入品的丹藥,便是入品也是無礙——難道我們修仙了就不是秋家人了?一家人一榮共榮,一損俱損,我等血脈出自秋家,受家族供養,受父母養育,才有幸踏入道途,家族受我等反哺也是理所當然。”

秋意泊:“那就是說……自家人無所謂?”

“否則那些世家大族是從何來的?”秋臨與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長:“就說與你有仇的那個,難道王家家裡就沒有一個凡人?各個都身懷靈根?就因為他們有個真君老祖?我與你爹都是真君,若在往上,能追溯到的老祖也是一位元嬰修士,難道我們家就各個身懷靈根了?”

“我們秋家每隔幾代才有一名身懷靈根者,這一次你、露黎、懷黎等五人都身懷靈根,甚至沒有一個是玄品以下,算是意外中的意外。”他說到此處頓了頓:“我與你爹都暗中警惕了些,生怕是有不好的兆頭,不過現在看來,是福是禍猶未可知。”

秋意泊知道秋臨與說的是他曾經和秋臨與提過的原著一事。

秋臨與接著道:“王家本家看似人人有靈根,確實與不與凡人通婚有些關係,但實則他們家在凡界勢力不小,四域都有分枝,有靈根的孩子出生後就會被抱到本家撫養,你也是飽讀詩書,你說說,一個家族若無人扶持,可能做到如此枝繁葉茂的地步?”

“不可能。”就算是王謝之家,也不過是風流幾百年,朝代更替、天災人禍,隨便一個都能很輕易地折斷一個氏族的根基,一旦沒落想要複起就難了。

“是,自然不可能。王家在凡界官場縱橫,難道手下沒有一個冤死的人?”秋臨與道:“那金虹那老賊不也好好的嗎?”

秋意泊沉思片刻:“我懂了三叔,隻要不是太過分,其實自家人是可以的,因果這一說主要針對於外人,且玄之又玄。家人是家人,家人犯事那是家人的事情……是這個意思嗎?”

秋臨與俯身打開了窗子,他倚在窗沿上,感受著微風拂麵,他眯了眯眼睛:“也不全是,此中度量,還要你自己把握……未防出人意料,不入凡界,那自然萬事俱佳,若是入了凡界,當自己是個凡人是最安全的……你專程來問我,你有回燕京的心思?”

“嗯。”秋意泊大大方方地道:“我有些想家了,等到天地二榜結束,我想回家一陣子。”

秋臨與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帶著一些奇異地神色,卻道:“也好,距離天榜還有十日,明日起差不多要啟程了,你自己警醒一些。”

“是,三叔。”秋意泊告辭。

秋臨與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喃喃道:“……這麼早?難道是太師祖的幻境之故?”

修仙者的第一次真正的劫數,不是什麼天劫,也不是什麼瓶頸,而是心結。

當一人踏入仙途,一開始或許不如何,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再然後呢?等他已經年過五十,他的親人他的故友都已經踏入了人生的末端,等他驀然回首,昔日親朋舊友早已故去,他又該如何應對呢?

他是否能接受這樣的孤寂?他是否能挨住那樣的悲戚?

為什麼修仙界會將有靈根的孩子在六歲到十六歲的時候帶入宗門,其一自然是年紀小好調-教,其二便是六歲還是一個不大記事的年紀,帶回來便能感受到宗門內處處都是同伴,處處都是親人——吾道不孤。

而為什麼一旦超過十六歲,就算是有靈根也不大會帶引入仙途呢?因為已經和凡塵糾葛過深,就算是入了仙途,大部分人也遲早會隕落於第一次劫數中——若是不破這一劫,就隻能等到壽元活生生地熬儘,說是隕落於此也不差。

而小時便入淩霄宗的弟子當身邊的同伴、師長陷入壽元將儘亦或者已經儘數隕落時,或許才會遇上這一劫。若心境穩固,便乾脆不會遇上這一劫。但修仙者壽命悠長,以淩霄宗內門弟子來舉例,便是等到弟子全數元嬰或許都不會遭遇這樣的情況。

秋意泊讓他覺得很是奇怪,明明秋意泊隻有二十出頭,但他看著,秋意泊似乎已經進入了這個劫數中了。

真是奇怪。

昔日他與他哥也已經是金丹期了,那時因為父母故去,兩人返回燕京治喪,驚聞長輩已經悉數故去,雙雙遭遇此劫。

……或許是因為太師祖朔雲道君的幻境的緣故?

這種話,卻不能告訴秋意泊,也不能告訴其他弟子。這個劫數,隻能靠自己去過,誰也幫不了他們。

秋臨與微微動了動嘴唇,不管怎麼說,既然遇上了,過不去,也就止步於此了。

***

另一側,秋意泊卻是歡樂地去了小清潭,二話不說講攢盒砸進了水裡,揚起的水花澆了在潭中沐浴的僧人滿頭。

“如明和尚,我特意下山帶回來的,你試試?”

如明和尚看了看秋意泊的臉,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嗯……金丹期,長的美,淩霄宗,叫他和尚……

“多謝秋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dog,所以會回去燕京當紈絝的!

#修仙不修心,不如回家賣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