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 177 章(2 / 2)

旁邊的冷清的樓裡頭探出了不少人影,似是在看熱鬨一般。

秋意泊和泊意秋對視一眼,本以為是遇上了什麼逼良為娼,結果怎麼一眨眼他們就成了拐帶頭牌私奔了呢?有一說一,他們想拐人,難道還要叫頭牌自己跑?

雖說已經離開燕京二十年,該有的常識他們也沒忘記,往難聽了說,他們這種世家子弟看上個什麼頭牌,唯一的阻撓就是家裡,打通了家裡,隻管花錢一頂小轎把人抬走就是了。要是有權有勢,都不必自己花錢,自有下屬官吏為了討好,將頭牌買了說是自家姐妹,送進來給當妾——哦,這個就是瀾和叔說的了。

眠鯉見兩位郎君不說話,喝道:“住嘴,休要壞了我家郎君清譽!”

那瘦小男子冷笑道:“呦嗬,還不認賬了不是?當我們春風樓是好欺負的嗎?!”

按照秋意泊他們兩的行事習慣來說,既然見到了,搭把手也是應該的。秋意泊眨了眨眼睛,卻覺得有些奇怪:“你們要什麼說法?”

其實那瘦小男子就是個龜公,他道:“什麼說法,自然就是賠錢!你們拐騙了我家頭牌,就算人沒跑成,你們不該賠點錢?!”

泊意秋雙手攏於袖中,看著一派的閒適:“那要賠多少呢?”

龜公眼中閃過一縷精光:“不多,一百兩黃金!這可是我們頭牌!”

“聽你的意思是……我們出了一百兩黃金,這頭牌就歸我們了?”秋意泊笑吟吟地道:“那也不錯,看她那張臉,轉手賣個一兩千兩黃金還是容易的,這生意我們不虧。”

“我呸!”龜公啐了一口:“一百兩黃金是壓驚費!想要買人,怎麼也得兩千兩黃金!”

眠鯉寒聲道:“空口平白也敢叫價一百兩黃金?”一百兩黃金就是一千兩白銀,哪怕與頭牌過夜,也不過三四百兩的花銷!

秋意泊微微一笑:“那要是付不出呢?”

龜公一抬手,十幾個壯漢圍了上來:“看兩位郎君也不是沒有出身的,那就隻好請兩位郎君在我們樓裡坐一坐,等什麼時候家裡來付錢了就可以走了!”

秋意泊微微側臉:“是碰瓷吧?”

“這都不算碰瓷什麼才算?”泊意秋低笑道:“就是不知道衝著誰來的。”

眠鯉正想解釋可能是衝著秋相來的,便見到十九郎君奇怪地看了二十郎君一眼:“那必須是衝著我來的,我難道還不算天上有地下無?”

今日出門,秋意泊沒易容,頂著真容出來的,泊意秋隻在一些地方做了一些修飾,用於區彆二人,但一眼看上去都知道師兄弟。

泊意秋一頓,欣然接受了這個說法。

長得好,就是這麼無奈。

眠鯉:“……”

“二位郎君在嘀嘀咕咕什麼!想要跑那是萬萬不能!”龜公喝道:“來啊,請二位郎君去樓裡坐坐!”

秋意泊抬了抬手,十幾個壯漢一時居然都停了動作,秋意泊低頭看向了還跪在地上的‘頭牌’:“你是真的要出來嗎?是的話我買你如何?”

頭牌哭得梨花帶雨:“奴、奴……奴是真心要走的,但奴是官妓,私逃不了的!郎君若是真心喜歡奴,便替奴出了這筆錢吧!若郎君不肯,回去了媽媽必然是要打奴的!”

秋意泊側臉道:“眠鯉,可以打了。”

眠鯉早就等著這句話了,若不是方才二十郎君暗中阻止了他,他早就動手了。他手腕一抖,雪亮的長劍自鞘中飛出,他手持長劍,麵對十數壯漢毫不畏懼,身形如風一般便衝進了人群中。這等護院不過是仗著年輕力壯有一把力氣,如何能與眠鯉這等練家子相比,不過幾十個呼吸的功夫,就將所有護院撂倒在地,唯有那龜公還站在原地。

龜公見眠鯉看了過來,腳一軟便摔倒在地:“好漢、好漢饒命!”

秋意泊氣定神閒地道:“彆留手,打重點,打殘了郎君賠錢,郎君彆的沒有,有的是錢。”

眠鯉聞言當即劍鞘一揮,那劍鞘似乎是玄鐵製成的,其重無比,隨著一聲清晰的骨骼斷裂聲傳來,那龜公哀嚎了一聲,居然是痛暈了過去。

眠鯉收了劍,拱手道:“二位郎君,屬下幸不辱命。”

泊意秋抬手指向了他的後方,涼涼地道:“還有一個呢。”

眠鯉一回頭,便見那頭牌已經悄悄地起身準備跑了,秋意泊接著道:“是個男的。”

眠鯉縱身而起,幾個起落之間就到了那頭牌的身邊,劍鞘重重地擊打在了他的腿上,那頭牌慘叫了一聲,抱著腿罵道:“我-日-你娘的,敢對小爺動手,活膩歪了吧!”

眠鯉沒說話,抬手便抓住了那頭牌的衣領,將他拽到了秋意泊和泊意秋身邊:“郎君,如何處置?”

“報官。”泊意秋微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竟有如此喪心病狂之事,這裡可是燕京,天子腳下,當今聖上勵精圖治數十年方有如此繁華,此等人看似不過訛詐之事,實則是藐視皇威,其心可誅,自然是要報官的。”

“二十郎說得在理,相信府君大人必然會秉公處理,以還我朱明朗朗乾坤。”

眠鯉沉默了一瞬,頷首應是。

那頭牌高喝道:“報官就報官,難道我春風樓是吃素的嗎——啊——!”

他話說到一半,腦袋叫眠鯉一劍鞘砸了個正著,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暗中忽然出來了十幾人將這些人拖走了,其實眠鯉不是很明白簡單的訛詐怎麼就成了藐視皇威,但兩位郎君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但他突然能理解為什麼大人對兩位郎君如此關心了。

他們說這話的時候非常像大人。

那些人來得快,去得也快,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大街上就沒了他們的影子。

啪的一聲,沿街的窗戶被又輕又快地關了起來。一位頭發披散的娘子笑道:“該!虧得春風樓也能有今天!和他們同為一級我都覺得丟人!總算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頭上了!”

她身邊的婢子為她添了茶水,又拿著梳子過來:“媽媽可彆笑得太大聲,那可是兩位煞星呢!”

“哎,什麼煞星不煞星,那可是兩位玉郎君……”那娘子撫了撫發髻:“要那朵牡丹的……那兩位郎君可是好心的,一早就看出來那桃夭那賤貨不對,還問他要不要幫他脫身,是那桃夭貪心不足才遭了禍事!”

那春風樓是他們百花巷裡頭的老鼠屎,硬生生壞了一鍋好粥,這年頭做南風館的又不是沒有,隻不過叫人瞧不起罷了,她們也是官妓,大家大哥不笑二哥就是了。偏偏春風樓真是什麼都乾得出來,他們不敢盯著燕京本地的下手,就從外地的拐子手上買孩子。

幾個月前還從拐子手上買了幾個年歲不過五歲的小郎君,偏偏喜歡好南風的癖好奇特的也有,像她們這般的樓子都是拒了那等客人的,雖是官妓,那也沒到拿孩子出去□□的地步,那也不怕遭雷劈!偏偏春風樓就敢,什麼客他們都敢接,每個月他們後門都要偷偷運走好幾具屍體。

他們向來是盯著年歲小的下手的,今日所為,八成是利益動人心,那兩名郎君確實是俊俏非凡……她想到這裡,連忙拍了拍婢子的胳膊:“彆給我梳頭了,快拿著我的牌子去追人,就說我婉來閣恭候二位郎君大駕!”

“媽媽?”

“快去!追不到人我可找你算賬!”

婢子隻好取了花牌急急忙忙追出去了。

另一頭,秋意泊兩人還是念念不忘要上賭坊。

今天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了,他兩也要嘗嘗搖骰子摸牌九的快樂。

“說起來,那賭坊會不會出千啊?”

“不會吧?不是說出千會被剁手指?”秋意泊問眠鯉道:“眠鯉,你可知道是個什麼章程?裡頭怎麼玩?是牌九還是骰子?是鬥雞還是鬥狗?”

眠鯉冷著一張臉道:“兩位郎君恕罪,屬下不知。”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兩位郎君不必擔憂,待進了賭坊,自然會有知客陪同。”

“那就好。”秋意泊這也算是沒話找話,總算是見到賭坊的身影了,那畫著骰子麻將的招牌迎風飄蕩,‘來財賭坊’四個燙金大字醒目招搖,讓兩人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這口氣鬆得莫名其妙,卻叫兩人覺得輕鬆愉快至極。

眠鯉看著兩位郎君到了賭坊麵前,往裡頭張望了一下,隨即腳步一轉,上了隔壁酒樓吃飯去了。

眠鯉:“……”

秋意泊和泊意秋坐在酒樓的二樓,叫清風吹散了些許鼻端的氣味,讓人渾身一鬆,秋意泊猶豫著道:“我們……真要進去?”

“來都來了……”泊意秋也是眼神飄忽,看樣子像是極力說服自己:“……都到門前了。”

剛剛兩人就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就想跑了。

裡頭是什麼情景呢,就是那種被悶了很久的潮濕的味道四處飄散,幾十個男的有的披頭散發,有的袒胸露乳,也不知道多久沒回去過去了,明明是初春,不少人都滿頭大汗,如癡如狂地搖著骰子,口中喊得震天響,似乎還有人抽煙,裡頭朦朦朧朧地一片。

以他們兩而言,這環境用臟亂臭都難以形容一二了。

慫,是真的讓他們慫得不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