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 182 章(2 / 2)

澤帝輕哼了一聲,忽地看向了門外:“進來說話。”

方到門外的文榕一頓,隻好進屋回話:“文榕叩見陛下,叩見大人。”

“回來了?”秋瀾和似是想起了什麼,眼中的笑意比方才要真切許多:“何事?直說無妨。”

文榕道:“兩位郎君令屬下安置春風樓中被拐賣的郎君,人數約在百數,屬下需兩旬處置,在此期間,還請大人另派侍從服侍兩位郎君。”

“原來如此,你去賬房支五千兩銀子用於安置吧。”秋瀾和吩咐道。

文榕不敢抬頭:“稟大人,兩位郎君已令屬下從秋家支了五千兩銀子了。”

秋瀾和眼中笑意越甚,“還有何事?”

文榕用舌尖頂了頂上顎,硬著頭皮將秋意泊他們問最近秋家的事兒告知了秋瀾和,秋瀾和還未說話,反倒是澤帝饒有興致地道:“兩位郎君什麼反應?”

文榕道:“稟陛下,兩位郎君並未有什麼特殊反應。”

澤帝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喜是怒,反倒是秋瀾和微微一笑,顯得極為滿意,叫文榕退下了。文榕方走,澤帝便道:“看來這一局朕又輸給了你。”

秋瀾和垂眸淺笑:“十九郎和二十郎自小便是我帶的,怎麼會在意這種事情呢?”

澤帝反問道:“你一手帶大,你怎麼不見絲毫心疼?”

秋家十九郎、二十郎一回京,秋瀾和這老狐狸便大張旗鼓地回了許久沒回的秋家,便是趕著上朝都得去看了他們一眼才走,更是派了貼身的侍衛跟著他們,緊接著又將手下得力乾將文榕送給了他們,絲毫沒有避嫌之態,今日更是由著他們去應天府鬨……今日過後,滿燕京誰不知道秋家有十九郎、二十郎兩個紈絝?

秋瀾和現在可謂是舉目皆敵,他怕秋家族人出事,怎麼不怕他從小養大的秋十九、秋二十出事?秋瀾和這般的用法,他倒是眼熟得很——秋瀾和下棋便是這麼下的,他每一步都希望棋子物儘其用,至於之後是被困還是被殺,他並不放在眼裡。

秋瀾和抬眼道:“臣自然是心疼的,隻不過陛下沒有看出來罷了。”

澤帝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既然心疼,何不藏著?……你若是無人可用,朕可以借你兩個。”

“欠陛下的人情,可不是那麼容易還的。”秋瀾和微笑道。

澤帝道:“秋相與朕本就是一體,何必分得那麼清楚?”

“如陛下所說,一碼歸一碼。”秋瀾和鬆開了手指,任由掌中白子敲散了一局殘棋,他眼睛眯了眯,饒是澤帝日常與他相見,仍然是被這一眼看得心中漏了一拍,秋瀾和道:“但有一句話還是要告知給陛下隻曉的,二郎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也可以如陛下所願,但若泊兒和阿濃也遇上了令他們不快的事情,就不要怪微臣了。”

澤帝目中有一道銳利的光一閃而過,他笑道:“朕知道了。”

“朕既然承諾了秋相公,便不會食言,相公還請放心。”

秋瀾和垂眸,手指微動,看似要拾子,卻直直地抓住了澤帝的領口,澤帝一時不防之下居然被硬生生地拽著撲在了棋盤上,秋瀾和鬆開了五指,斯裡慢條地在他臉上拍了拍:“聽話些。”

澤帝隻是看著秋瀾和:“朕聽話,那麼秋相是不是該獎賞朕什麼?”

秋瀾和嗤笑了一聲,反而鬆開了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麼,陛下想要白日宣淫?”

“秋相往日不是這麼說的。”澤帝反道。

“陛下,臣對著您已經退讓了許多步了。”秋瀾和端坐於棋盤的邊上,澤帝笑道:“是,朕要是個女人,秋相公恐怕已經兒孫滿堂了。”

誰人不知,秋瀾和秋相公一心為國,鞠躬儘瘁,年過五十,後院仍是一片清淨,莫說妻妾,連兒女都無。

上好的暖玉打造的棋子,一粒一粒的被填了進去,澤帝伸手抓住了棋盤的一角,線條流暢緊實的大腿死死地壓在了木幾的邊緣。“腿……擱著疼。”

他悶哼了一聲,棋子進的太不是位置,上麵還殘留著兩人掌心的溫度,怪異極了。他強忍著道:“秋瀾和……你是不是年紀大了不行?非要拿這些來弄我?”

秋瀾和仍舊是一派端方閒適:“臣不似陛下,今日臣白日宣淫,明日陛下便能收到無數奏折,奏臣荒淫失德。”

“陛下忍著些,若叫人聽見了,明日就免不了一番唇槍舌劍了。”

……

***

秋意泊和泊意秋在家忙了好幾天,整個秋家看著兩人不假他人之手愣是在短短幾日內修了一座小祠堂出來,不可謂是不目瞪口呆。

要不是秋家大部分長輩都是眼睜睜看著秋意泊上了飛舟,前往仙山修道,還以為秋意泊這二十年不是去修仙的,而是去學了泥瓦工。

這可是從小錦衣玉食養大的主兒啊!怎麼修起房子弄起木雕來這麼熟練?!

大伯母看似端莊嫻雅,實則袖中早就將帕子揉成了一團,好不容易看兩人中途休息來亭子裡喝茶,她連忙親自倒了茶水送到了他們手上。

縱是春天,尋常人乾這樣的苦活也該汗流浹背了,偏偏眼前秋意泊和泊意秋兩人通體清涼無汗,連頭發都沒有亂一絲,大伯母不由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伯母知道這不該問……懷黎……懷黎他也學這個?”

秋意泊飲儘了涼茶笑道:“多多少少要學一點,不過大哥學得沒我們精。”

泊意秋則是解釋道:“大伯母彆擔心,我們也不是去學泥瓦工的,一通百通說得便是這個……其實要不是顧及家裡人多眼雜,也不必我們兩親自去搬弄。”

秋意泊這才意識到大伯母擔心的是什麼,他道:“之前不是說了嘛,大哥現下是掌門真君的弟子,備受重視,如今已經在逐步接手宗門內務了,地位非常高的……按照輩分來說,大哥現在管我爹和三叔叫師兄呢!”

泊意秋又安慰道:“大哥如今正在閉關,想必過幾年也該回來了,大伯母彆太擔心,他好著呢。況且這手藝也不是什麼下賤的活計,我和十九憑借著這一手,許多修士都來求我們賞臉呢。”

“賞臉?賞臉什麼?”大伯母喃喃地道:“他們也要你們幫忙修院子?”

秋意泊失笑,反正現在仆婢都被驅走了,他也不必避諱著什麼,拿了個小玉佩出來:“大伯母,這個你戴著,雖不說能保青春永駐,但是也是對身體有益的。”

大伯母連忙要推辭,卻見泊意秋忽地手中出現了一抹銳利的弧光,仔細一看居然是一把短劍,那短劍一看便知吹毛短發,他手一揚,便向毫無所覺地秋意泊刺去,她嚇得驚叫了一聲,手上卻毫不含糊,伸手要攔,下一瞬間,她的手腕便被秋意泊捉住了:“大伯母,小心傷了自己。”

而那柄短劍,正正地抵在秋意泊麵前三寸,仿佛是遇到了什麼屏障一般,再也不能近分毫。大伯母驚魂未定:“啊……哦……你們這是……”

泊意秋收了短劍:“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有這玉佩在,像這般的事情能抵兩次,我們兩便是學的這個,大哥也學了些,大伯母說,值不值得彆的修士來求我們?”

大伯母呆呆地看著兩人,隨即拿著扇子劈頭蓋臉給人一人一下,喝道:“有話好好說!雖說你們兩人是我長輩,但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有你們這般嚇唬我的麼?!”

秋意泊兩人被扇了一頭,個頂個的乖乖認錯:“我錯了,大伯母。”

“我錯了,大伯母。”

大伯母氣地差點用手叉腰,她忍了許久才忍住了沒拿手指他們的鼻子學潑婦罵街,她道:“這樣的東西給你們六叔去!我一個深宅大院的婦道人家用不著。”

秋意泊低眉順眼地解釋道:“大伯母,這東西您隻管收著,我們還有很多的……”

“能有多少?”

忽地,大伯母隻聽見一陣金玉相擊之聲,清脆而悅耳,側臉一看,便見泊意秋手中提著一把玉佩,那些成色上好的玉佩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宛若路邊攤販手上不值錢的石頭一般。

大伯母急促地呼吸了兩下。

她現在不覺得兩人去仙山學的是泥瓦工了,她現在覺得他兩去仙山學的是江湖把戲。

老祖在上,那淩霄宗當真靠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