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 186 章(2 / 2)

料子都是現成的,衣服也是現成的,一個下午就做好了。

翌日秋瀾和醒來,眠鶴說十九郎君院子裡送來的朝服,秋瀾和便有心試一試,結果一抖衣料,他就有些驚訝——比想象中輕很多。

他輕撫了一下麵料,還是他熟悉的朝中一品大員專用的金絲緞,他看了兩眼,問道:“還有呢?”

眠鶴硬著頭皮道:“兩位郎君道大人隻管穿上試試就是了。”

天太熱,秋瀾和褻衣穿的是紗料,他微微皺眉,但本著對秋意泊他們兩的信任也得試試,不想官服一上身,他便倒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貼在皮肉上的料子跟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沒兩樣,還有一股清淡的薄荷香氣,他伸手欲要整理一番,卻在領口摸到了什麼,扯著看了一眼,發現裡麵居然還墊了兩層布料。

那兩層短薄的布料翻上來,恰好形成了層疊的模樣,眠鶴忍著笑道:“郎君說了,這叫假領,袖口也有,總也不能有人來翻您的袖口,外頭看著也就沒什麼區彆了。”

秋瀾和試了試,還真是。

他笑著搖了搖頭,掛上了腰帶玉佩,出門上朝去了。

“如何?”秋意泊懶洋洋地問道。

眠鶴是特意來回稟的:“大人很是喜歡,已經穿著上朝了。”

秋意泊不禁有些愉悅之感,他和泊意秋廢了那麼大的功夫,自然是希望秋瀾和能喜歡、能用得上的。那金絲緞是雙層的,他和泊意秋都熬了一晚上,才將金絲絨裡麵的一層的絲線一根根的換成了冰蠶絲,又特意調了個涼感藥水,這才成了那一件朝服。

不能動用靈力,一切都變得繁瑣了起來,還好手藝還在,不然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兩人皆是輕笑,能解決就好。

***

燕京城裡也熱鬨了起來,當今聖上要去渭河避暑可不是一件小事,隨行的官員家中自然也要準備一二,一來二去之下帶動了整個燕京的商業,本就有些稀缺的消暑的藥材、茶、冰塊都一售而空。

秋瀾和自然不會讓秋意泊他們操心這些,他們兩個隻要保證自己能準時上車就行了。

那一日天還未亮,秋意泊和泊意秋就被人叫醒送上了馬車,馬車算不上太寬敞,但確實也不算是如何狹隘了,冰盆臥榻一應俱全,聽說等出了燕京就能換成船,四舍五入之下也就是一天的功夫,兩人還算能忍耐。

澤帝於最大的那一乘馬車上,他的馬車宛若一個小型的起居室,秋瀾和、趙閣老在車中伴駕。澤帝手中拿著奏折遞給了秋瀾和,示意他和趙閣老傳看,他沉聲道:“今年恐怕不容易,要早做準備才是。”

燕京地處江南還這般熱,再往南邊去還不知道如何,大旱恐怕是免不了了,時下作物大多是一年一收,夏季正是生長之時,遇上大旱,減產是必然的……此後的秋冬才是大問題,夏秋總有些野菜蔬果用於充饑,到了冬日呢?

更何況還有一句老話在:大災之後必有大疫。

雖說此時還未收到某地大旱的奏折,卻也要早做準備。

秋瀾和看完了奏章,轉手遞給了趙閣老,趙閣老一目十行的看完,他乃是兩朝老臣,賑災見得多了,其中的門道自然也心知肚明,他道:“確實是如此,臨安府、裡河府隱隱都有些預兆了……秋相公,這次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自秋瀾和入閣拜相,戶部大權仍舊在秋瀾和手中,誰不知道戶部尚書是他的嫡係?陛下對這一點心知肚明,甚至可以說是他授意秋瀾和抓緊戶部大權不放的。

秋瀾和穩穩地道:“趙相公還請放心,這兩歲收成不錯,這點還是拿的出來的。”

澤帝聽他胸有成竹,心中也不禁滿意了起來:“那就先看著,等到了渭河就著手此事。”

兩人紛紛應喏,談完了政事,車內的氣氛便輕鬆了起來,趙閣老笑道:“老臣還要多謝陛下寬宏,將老臣帶上了,否則老臣就要想辦法告假兩天躲一躲了。”

澤帝也笑:“不瞞愛卿,朕幾日上朝也是心驚膽戰,生怕哪位受不住就倒下了,禦醫日日都在殿後等著,秋相公倒是看著還好,秋相公可是有什麼避暑良方?”

秋瀾和端坐,溫和儒雅:“全賴陛下寬宥,才叫我等不畏暑熱。”

澤帝眉目一動,何嘗聽不出來秋瀾和在敷衍他,卻又不好當場就發作了。

趙閣老笑著搖了搖頭,善意地調侃道:“說來,還未恭喜秋相公,聽說這次秋相公還帶了兩位家眷來?怎麼,秋相公總算是想通了?”

“哦?秋相公還帶了家眷來?”澤帝跟著問道。

秋瀾和答道:“趙相公玩笑了,我帶了我兩個不成器的侄子來……”

“是秋十九郎與秋二十郎?”澤帝打斷道。

“自然是他們。”

趙閣老有些驚訝,好似有大半年沒聽說過這兩人了,比起起初鬨得沸沸揚揚,兩人渾然跟消失了一般,也未曾聽說過他們與誰交際,更未聽說他們出現在何處。

秋瀾和眼中泛出了一些笑意:“我那兩個侄子,實在是不成器,竟然在我家中躲懶一躲便是大半年,足不出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養了兩個侄女。”

趙閣老聽罷搖頭道:“大好年華,良才美玉……錯失矣!秋相公,你該管教管教他們,不好廢了去。”

秋瀾和十分讚同地頷首道:“趙相公說的在理,但我那兩個侄子實在是……他們父親也在外遠遊,不大愛管教他們……哎,不提了吧,改日我上門向趙相公取取經。”

趙閣老當年可是三元及第,一路科舉上來的,如今到這把歲數可謂是桃李滿天下,趙家幾位郎君也都是由科舉入仕。趙閣老被捧了捧得意處,麵上也露出一些笑意來,正打算說些什麼,忽地聽見外頭一聲巨響,在座三人皆是一陣,外麵侍衛更是層層將馬車包圍:“護駕——!”

秋意泊兩人也聽見了這聲響,才出燕京,又有人行刺?不至於吧?

澤帝失敗到了這個地步?

一行人馬都嚴陣以待,卻不見什麼人來行刺,為首禁衛軍頭領一揮手:“去看看!”

“是!”幾名禁衛軍應了一聲,還未來得及邁出腳步,卻見旁邊破廟中走出了一位老道,那老道眉目皆白,臉卻圓潤光潔,身穿黃色道袍,手持拂塵,頗為仙風道骨。

那老道一拂拂塵,道:“老道驚擾尊駕了。”

禁衛軍臉色都不太好,聖駕出行,一路自然是要清道的,這老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居然無人知曉。

老道微微一笑,聲若洪鐘:“尊駕到此,正合紫氣東來,老道受天尊指引,來為尊駕算上一卦!”

他伸手一指天空,眾人隨即望去,天空中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飄來了一抹紫色輕煙,更有霞光映照,美不勝收。

禁衛軍一怔,這樣的事他不敢私做主張。

澤帝聽禁衛軍稟報了老道一事,正想問個究竟,卻聽有人道:“道長,我也對《老子》有所感觸,不知可有幸聽道長誦一誦道德經?”

方才還仙風道骨的老道沉默了下去。

秋意泊揚聲道:“我先給您起個頭,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老道還是沉默。

泊意秋含笑道:“道長恐怕是一時忘記了,來道長,不如我們來誦《妙法蓮華經》如何?我給您起個頭?”

老道:“……”

泊意秋挑了簾子,又問道:“為難道長了,那您看看我的麵相?”

“郎君……郎君自然是大富大貴的麵相!有一飛衝天之相!”那老道一眼便看見了泊意秋,無他,座駕之中第二醒目的便是秋瀾和的車架了。

秋意泊放下了車簾,泊意秋輕笑道:“現在怎麼辦?人家說的好像也沒錯?”

要是說人家說錯了,豈不是咒自己會隕落?修仙嘛,自然是衝著飛升去的。

方才兩人也是實在無聊,這才挑了簾子看看是哪位同道,哪想到簾子一開,倒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硫磺的味道。

好家夥,是江湖騙子。還是個厲害的騙子,起手就是衝著國師的位置來的。

秋意泊也支著臉笑道:“我怎麼知道?完球了,又闖禍了。”

沒能揭穿對方,自然就是不敬了。

此時在聖駕上的澤帝、秋瀾和、趙閣老三人麵麵相覷。

趙閣老道:“此乃妖道,陛下務必逐之!”

誰不知道秋十九郎秋、二十郎是名滿燕京的紈絝啊?!《老子》雖不在四書五經之中,但好歹也是道家經典之一,隨便尋個秀才都能將《老子》背個滾瓜爛熟,連秋家那兩個紈絝都能背兩句,這個老道居然接不上?可不就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