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章(2 / 2)

秋瀾和與秋意泊回了府中,秋瀾和進了書房,將邸報遞於眾門客傳看後第一句話便是∶“我欲弑君。”

饒是秋意泊都愣住了。

不是,這話是可以這麼說的嗎? 澤帝不是您長久的炮友嗎? 說殺就殺嗎?

在場都是心腹,亦是聰明到了極點的人,眾人一看邸報,又看是秋瀾和親自傳與他們看的,便知道自己猜測為真,一名門客一拍桌子∶“大人您總算願意動手了!按照老朽說,您就不該忍到現在"

“不懂就不要亂開口。”另一名與他不對付的門客搖頭道“大人是不得不動手,聖上龍體欠佳,而大人則已是一手遮天,聖上還在,還能製約大人幾分,聖上若駕鶴西去,還能指望誰?指望太子嗎聖上不是蠢人,他必然要殺大人!若留下大人,太子登基,為了穩固權力必然是要站在世家那一方,到了那時,大人便是腹背受敵,又如何完成大業?”

秋瀾和倚在座上,神情溫和,令人如沐春風,說出的話卻不是如此∶“正是如此,故而要先下手為強。”

又有人道“依我所見,被逐出京城的親王不足為敵,倒是可以在幾位小皇子身上作文章。”

不光是要先下手為強殺澤帝,一個成年的太子亦是阻礙。簡單想想,澤帝未能成功殺死秋瀾和,那麼他吩咐太子第一句話是什麼靜待時機,然後找儘一切機會殺秋瀾和。

新帝登基,自然也知道秋瀾和權勢滔天,他若是聰明,就子承父業接著與秋瀾和合作,等個十幾年熬死秋瀾和就是了,他若是不聰明,聯合世家,秋瀾和與澤帝多年謀劃擴隱之事就當真是功敗垂成——而後者顯然是大部分已經成年的、急於將權柄握在自己手中的年輕帝王的選擇。

畢竟一方是存在數千年的世家,一方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相,選世家,新帝還可以徐徐而治,選秋瀾和,卻是十幾年到幾十年的大權旁落,乃至一生的傀儡————還有個秋意泊在側。

以秋意泊現在的功績, 擱民間都已經封神的角色, 若不是雙方各自有所謀劃, 澤帝就算不想給實權,也得封個一品國師供起來了。秋意泊以後若是再拿幾樣類似於神雷車、牛痘之類的東西出來,擺明了要入閣,以他六元及第的資曆,又有利國利民功績在手,新帝還能不叫他入閣?新帝就不怕秋意泊一呼百應,掀翻了朱明國

至於殺秋意泊倒是個好辦法……且不提殺了他會有多少損失,問題在於怎麼殺?

此人武功超凡入聖,連瘟疫都在他手下消失無蹤,毒恐怕也毒不死他,至於光明正大的尋什麼謀逆、貪汙……更是無稽之談。謀逆一事,提了說不定秋意泊真的就反了,他就是不反,帶著人隨便去哪個國家,指不定對方國君都要出城相迎。而其他的……秋家前前後後攢下的丹書鐵券、免死金牌,能保秋意泊至少五次了,新帝能有多少本事給秋意泊按五次斬首的罪名?更何況他本人還拿著尚方寶劍,上斬昏君,下斬佞臣,怎麼殺?萬一他提著澤帝給的尚方寶劍上朝,再拿出新帝種種昏庸的證據,不管是真是假,隻要能確切的按在新帝身上,秋意泊直接換個皇帝都沒有朝臣敢說不是。

如此看來,新帝就算忍個幾十年,都不一定能拿回本屬於自己的權柄。

澤帝能忍,是因為他與秋瀾和關係本就不一般,兩人目標一致,故而秋瀾和一舉一動皆是澤帝默許,他並非是大權旁落,而是與秋瀾和合作共贏——或者說,他覺得他能夠製約秋瀾和,故而並不介意秋瀾和獲取他願意給出的權柄。

所以目前對秋瀾和來說,最安全的其實是扶一個未成年皇子登基,沒成年又沒成婚,說不定連字都不認得幾個,秋瀾和把控朝政理所當然。

秋意泊沉吟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就藩的殿下們亦有清君側的權利”

幾位門客倒抽了一口涼氣————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雖說他們被逐出了權力中心,但若是哪日秉著清君側的名義起義,從明理上是說得通的……若是太子是棄子,澤帝心有所屬的乃是其他殿下,這便也是一樁糟心事了。

沒人覺得澤帝不可能這麼做,澤帝是朱明國立國以來難得之明君,早年擊敗北胡免了年年朝貢,後擴隱削弱世家勢力,朱明國雖過了幾年災年,可災情一直在可控範圍內,其中雖有秋瀾和之功,可能用秋瀾和,就已經是澤帝手腕高超了,若是再給澤帝十年,亦或者上代惠帝能留下一個稍好的國力,再有兩年風調雨順,萬國來朝亦不是浮景幻夢。

不是隻有達成人人都有飽飯吃,人人都有書念,治下無罪惡,人人安享晚年,壽終正寢的國度才是明君,那就不叫明君了,那叫聖君,便是三皇五帝亦無此能力。以澤帝而言,能做到現下這般景象,縱觀史書,不說獨領風騷,卻可說是鳳毛麟角了。

可明君隻能代表澤帝很有能力,卻不是說他做事都光明正大,甚至可以說是相反的,故而澤帝極其有可能這麼做!拿太子和秋瀾和、秋意泊作為真正的新帝的磨刀石!

秋瀾和頷首“故而,扶瀾王登基。”

瀾王便是皇十一子,現下十歲,已經是這一代中最小的了,若還想找年齡更小的,隻能在諸位親王的子嗣中找了————瀾王並未成婚,他暫時是沒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的。從各種角度上來說,都很方便。

門客們紛紛沉默了下去,這意思便是上麵包括太子在內的十位皇子,都必須失去繼承大統的能力。

這很難。

有門客問道“大人,恕我直言,大人何不掀翻這天去”

秋瀾和笑道∶“我誌不在稱帝,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太平盛世罷了,秋家也絕無此誌。”

“可若是如此,大人一個佞臣奸相的名頭卻是逃不脫了。”

“那又如何”秋瀾和垂下眼瞼,手中的茶盞冒著微微的熱氣,他漫漫地道“我之功過,自有後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