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第 264 章(1 / 2)

血河真君對泊少君的話是半信半疑, 泊癡夢確實立功不小,可若拿去和相伴千年的同門師妹想比, 分量實在是有些輕了。他冷聲道:“此事我自有判斷, 少君,你既傷重,便好好修養。”

泊少君也知道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了結的事情, 他頷首道:“多謝師叔關懷。”

兩廂算是達成了一致,泊意秋也不客氣,問血河真君借了個廂房, 接著閉關療傷。

與此同時, 泊意秋帶著一身的傷踉踉蹌蹌地敲響了血華真君的院門,血華真君見到滿身是血的泊少君也是一驚, 她掩著唇道:“哎呀, 癡夢你怎麼傷成這副德行?快進來!”

“師叔……”泊意秋咳嗽了兩聲,擺了擺手,想要推拒血華真君, 結果卻被血華真君拽進了房間, 血華真君忙著翻丹藥:“客氣什麼?弄成這副樣子還在客氣?我又不會吃了你!”

一顆丹藥入腹,溫和的藥力隨之進入了筋脈,快速修複著他的傷勢, 泊意秋的麵色才好了許多, 他咳嗽了一聲,擦去了唇畔的血跡, 一手壓住了自己的衣服:“多謝師叔。”

血華真君這頭還想趁機來一點, 見泊意秋溫和卻堅決的阻止了她, 隻得訕訕地鬆開了手:“……這, 浪費也是浪費嘛。”

說著, 她低下頭舔了舔自己沾了血的手指,上麵在剛剛拉扯泊意秋的時候沾了點衣物上的血跡,血華真君眯了眯眼睛,品味著熟悉的氣息:“癡夢你好像有突破的跡象了,以後要注意一些——你不是去抓溫夷光了嗎?怎麼?那溫夷光當真如此厲害?連你都敗了?”

泊意秋在血霧宗最輝煌的戰績就是七八年前以元嬰後期修為乾掉了一個來望來城鬨事的化神巔峰邪修。事情也簡單,那邪修見望來城繁華,便跑來望來城打算抓個幾十個幼兒回去修煉好突破真君境界,再抓個二三十號俊美男女當爐鼎。有道是說得好,一山不容二虎,擱在修仙界一公一母也不行,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這事兒剛冒了個頭,泊意秋就把人屍體帶回來,說是解決了。

不過他本人也傷得不輕就是了。

連他都輸在溫夷光手中,那溫夷光確實可以稱一聲不負盛名了。

泊意秋搖了搖頭:“不是他,遇到了一位真君才弄成這樣。”

血華真君一聽美目一凜:“誰這麼不要臉!跑到我們望來城打你?當我們都是死的不成!欺人太甚!說,人在哪!師叔這就替你去找場子!”

“若是如此,我也不來找師叔了。”泊意秋一手微抬,示意血華真君不要激動:“師叔,我有一事想和你商議一番。”

“什麼?”血華真君奇怪地道:“你不找你師傅,找我作甚?”

泊意秋捂住嘴又咳嗽了兩聲,他道:“師傅不會同意,但我想著此事或許有可為之處,所以才來找師叔商議。”

“你都說好,你師傅會覺得不好?”血華真君狐疑地道。

泊癡夢能力有目共睹,這些年來便是血霧真君也很少駁斥他——無他,以前就算駁斥了,除非是不講道理就是不行,否則他總能把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最後叫人不得不點頭。

比如說傾儘宗門資產用以發展望來城,血霧師兄先是不允,最後被說服了,如今望來城繁華如斯,當年投入的資產早就賺了回來,甚至還翻了好幾倍。後來泊癡夢又改門規,條例多得跟他們是名門正派一樣,一開始也是不允,下麵弟子還鬨過,可之後門中卻煥然一新,很有些弟子友愛,欣欣向榮的意思,宗門凝聚力空前絕後,他們雖說是邪道,但誰不希望自家弟子有出息靠得住呢?

“事關血淩師叔,有些風險。”泊意秋輕聲說:“我本已重傷瀕死,是遇見了金虹真君才留得一命……那位金虹真君說有一筆生意要與我們做。”

“什麼?”血華真君聽得有些糊塗:“他找你做什麼?不該找師兄嗎?”

“他先施恩於我,必是有事相求。”泊意秋分析給她聽:“然而此事他並不欲驚動師兄,是我抬手便可做的,他身為太虛門長老,必然是不願意與我們牽扯過深的。”

血華真君還是有些糊塗:“那和血淩又有什麼關係?”

泊意秋道:“他想要三九個元嬰境界修士的元嬰。”

血華真君滿臉震驚,過了許久才道:“……他藏得好深!”

這年頭要人元嬰要人肉身的也就是邪道修士了,倒不是邪道修士就好這一口,道統所限也是沒辦法,就比如她小時候也更喜歡甜甜的果子露而不喜歡人血啊!但要她那會兒想要活命隻能硬著頭皮喝,也是沒得選的事情。

萬萬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太虛門中竟然隱藏了一個邪修!還是一個真君!更是他們的長老!

話又說回來,血華真君也沒問什麼為什麼要隱姓埋名,自古以來邪道修士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也就他們血霧宗借著望來城,又對外稱是‘霧宗’,這才能光明正大行走。

泊意秋有些淡淡的愧疚之意,自他入門,要說對他最關照的莫過於血華真君,血華真君雖說大部分是看在他長得好看的份上才格外優待一些,可其中情份也不全是假的。他低聲道:“我懷疑他已入魔……這些年我也接過王家的案子,聽得了一些內幕,說是金虹真君曾經與愛侶有一個子嗣,隻是那子嗣靈根破差,隻修到練氣還是築基便壽終正寢了,近些年他愛子如命之名在外,可王家卻沒養出多少元嬰修士,如今一想,這些元嬰和肉身恐怕就是為他那個孩子準備的。”

畢竟靈根和悟性這東西太過看運氣,一個家族想要千年內培養出三十個元嬰修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秋意泊他家,秋臨淮、秋臨與年紀都已經過千了,截止到秋懷黎、秋露黎的‘黎’這一代,滿打滿算也就是出了二三十號修士,其中修為到元嬰的也就六個人,這當中還得算上秋露黎和秋意泊,還有四個則已經隕落了。

秋懷黎目前還在金丹巔峰,秋凝黎金丹後期,秋奇黎金丹中期,但這仔細一算,已經是同時期秋家修行者最多的時候了。

血華真君恍然大悟:“好有道理!怪不得王家家大業大,子孫後代卻個個不成器,竟然是成器的都被金虹給殺了!他好狠毒的手!”

金虹真君疼愛晚輩很是瘋名在外,畢竟這年頭腦子像他這麼不清楚的真君還是少見的。能修至真君的也就那麼寥寥,誰不是萬裡挑一,一旦修到合體期後壽數就有三千年,到了渡劫就有五千年,大乘期則是能活八千年,同在東域,除了他們這等以前偽裝成散修隱姓埋名的,誰不知道誰啊?

她眼睛發亮,就像是一隻吃到了瓜的猹。金虹真君這事兒掛在眾人心頭好久了,是人都有好奇心,如今聽了個大概的真相,她自然十分好奇。

這當然是泊意秋編的,金虹真君與秋意泊有交情,與他卻是沒有,更不知道他到底有何想法,可衝著血霧宗來的卻是確定的事情,他不過是推了一把而已。

泊意秋道:“這是我推測的,師叔聽一嘴就好……他想借我的手來補足數量,且不提他要了作甚,隻是他隻要元嬰,肉身我們卻可以扣下,血淩師叔如今正在緊要關頭,要是有了這一批肉身,總能快一點養好傷。”

泊意秋頓了一頓:“他素來喜歡熱鬨,如今被關在血池裡一步都不得出,恐怕也不好過。”

血淩真君其實也近千歲了,隻是年幼的時候遭遇了一些變故,故而一直保持著十三四歲的少年模樣,連心性也是如此,愛笑愛鬨,又有些少年人特有的殘酷冷漠……但說實話,他正常的時候是很有意思很好相處的一個人。

泊意秋心情有些複雜。

血華真君眼中一動,明顯是很心動了,她平素和血淩最要好。可她又道:“我很想,但是事涉外人,我不敢擅自做主……”

她話鋒一轉:“不過他既然要元嬰,癡夢你又欠了他的人情,不如這樣,我們把鷹房清空一批,元嬰給他,血肉給血淩,這不就很好?師兄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

泊意秋搖頭道:“不可,鷹房供給的是門派上下的弟子,更何況二十七位元嬰……就是將鷹房中所有元嬰都殺了不夠,我費勁心力將他們維持在現在這個狀態,又給了承諾才叫他們待在裡頭,此時貿然毀約,鷹房恐生變故。”

“為了血淩弟子們餓兩頓又餓不死。”血華真君撇了撇嘴:“那怎麼辦?你白天不還說讓我不要隨便殺人了嗎?”

“金虹真君既然要與我交易,我自然不會讓他置身事外。”泊意秋慢慢地道:“我也有些私心……師叔,你之前胡亂狩獵修士引起了許多門派的注意,城中已多了不少來探查之人,長此以往,易生變故,總有人能查出蛛絲馬跡,金虹真君來此,正合我意。”

血華真君聽得頭疼,說:“你能不能說的簡單點,彆跟你師傅學說話都繞來繞去的,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說你要我做什麼?”

泊意秋輕笑道:“我想請師叔出手,先與金虹一起多抓一些修士,除了給金虹的元嬰外,也好再補充鷹房,最後嫁禍金虹,他瘋名在外,說是他做的也不冤了他,從此我望來城便無憂了。我不欲告訴師傅,是因為我想等事情解決了邀個功,若是此時去求師傅,難免是我能力不濟。”

“我當時建鷹房,為了儘快穩定血源,鷹房之中不少人是我發了天道誓然後請人入內的,百年後便放人,故而這一批人我是必然要放走的,這一批人與我有交易,便也無什麼仇怨,此事師傅應該不太清楚,師叔出手,一來是助血淩師叔儘早恢複,二來也是替我解決此事。”

“此事若是去求師傅,師傅也絕不會同意,於他而言,他想要一個‘穩’字。”泊意秋眼睛發亮,其中是不可錯認的來自對於權力的渴望:“可我不一樣,望來城已經剪成了,血淩師叔若是能儘快恢複,有師傅坐鎮後方,我手中便有師叔你、血河師叔、血淩師叔三位真君,稍作操作,拿下秋葉城不是什麼問題。”

血華真君總算是聽明白了:“可是你要秋葉城做什麼?”

泊意秋笑得意有所指地道:“拿了秋葉城,下一步就是西風城,若是能拿下西風城,我望來城便是新的四大城……難道還有人嫌棄自家的土地太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