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第 266 章(2 / 2)

血霧真君道“不為刀俎,即為魚肉。”

“可修行難道就是為了為刀俎,為魚肉嗎?”泊意秋反問道。

“或許不是。”血霧真君又笑開了,如同在看著一個不知世事意氣風發的少年“可彆人不會這麼想,很多人會因為你意在逍遙就而心生認同,可有更多的人會看你弱而殺你一殺……修仙修仙,你還未曾是仙,又如何能逃脫紅塵呢?”

每當泊意秋覺得錯在血霧真君的時候,血霧真君總是能說出一些話來,讓他覺得錯的也並非是他“……是。”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血霧真君道“你且記著這句話。”

“是。”

血池過去之後,便是血霧宗最核心的地方,這個地方常年為禁製封鎖,血霧真君看著閃爍著各色光暈的層層禁製,卻沒有打開它們,而是問道“癡夢,我若是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願意入我血霧宗門下?你若是有什麼想法,待日後血霧宗歸屬於你,我便也不會再管。”

他輕輕地說“你是個溫柔的人,你也不過二百餘歲,有一半的人生是在血霧宗渡過的,血淩、血華對你如血親,上下弟子為你馬首是瞻,其中也許多弟子是被迫修習赤血錄的,你當真忍心他們就此慘死?……可以願意留下?若是你留下,從此血霧宗便是你的。”

“不想。”泊意秋毫不猶豫地道“我非草木,如今越是不舍,就越當早日離去。”

“如師傅所說,今日一劫,若不能渡,便是門下不夠強的緣故,又與我何乾?”

“好。”血霧真君緩緩地收了笑容,眉目中有了一些冷意“即使如此,那就彆怪我。”

“不怪。”泊意秋堅定地說“我今日有何種下場,皆是我當年貪心不足又能力太弱的緣故。”

血霧真君頷首,他伸手一點禁製,層層禁製如水一般破開,泊意秋靜靜地看著禁製層層消散,露出了血霧宗最核心的地帶的真容。

——其實它很普通,甚至可以稱之為樸素。

這裡隻是一塊平地,上麵刻著一個陣法。

看得出來,是一個傳送陣,但不知其通往何處。

泊意秋眉間微動“所以……果然血霧宗之上,還有一個宗門?”

“你早猜到了不是嗎?”血霧真君淡淡地說“你既不願,那便隻能去了,以你靈根天賦,想必能保我血霧宗千年平安。”

泊意秋太陽穴有點抽搐“那地靈根的小孩兒就是去了這處?”

“是。”

泊意秋忍不住問道“師傅,我有個問題……您好歹也是渡劫,血河師叔也是渡劫,血華、血淩師叔是合體期,放在四域也是一個不可小覷的戰力了。哪怕宗門道統不如何,但既然能養出四位真君,也算是不錯,為何還要將弟子奉上?咱們自己留著不好嗎?”

“你能將我留下,何不再留下那小孩?數百年後宗門再多幾位真君,這不比給他們強?四域最高也不過大乘,就算對方是大乘,師傅距離大乘也不遠了吧?何必如此?”

泊意秋是真的不理解,他一開始以為血霧宗是某個邪道大派的下處,這種就沒什麼好說了,血霧真君很可能在主宗就有很高的地位,過來相當於人事派遣長期出差。可看血霧真君能把他留下就知道血霧真君也並非沒有私心,既然不是這種直轄關係,血霧真君做什麼又眼巴巴將靈根好天賦佳的弟子送上去?

不管這弟子是送過去乾嘛的,對那邊有什麼益處,但對於血霧宗而言就是直接損失了一個人才,長遠而看就是拿血霧宗的血肉去喂養那一頭。

“原因有二。”血霧真君回答道“其一,四域之中確實最高不過真君,若不是四域呢?其二,若道統不全,天生便是受製於人呢?”

泊意秋心中寒氣頓生“你說的無法回頭……原來是這個意思?”

“是。”血霧真君微微一笑“癡夢,在那裡好好活下去。”

血霧真君一手抬起,傳送陣亮了起來,忽地,有人道“師傅且慢!”

血霧真君暮然回首,卻見又有一個泊癡夢便站在不遠處,不知他是如何來的,又聽到了多少。對方緩步走出隱身的禁製,“師傅,我才是癡夢。”

“……”血霧真君看著他,正當此時,遠處有嗡鳴之聲傳來,昏暗的地下陡然閃爍起了點點銀星,它們緩緩升起,在頂端連接成了一百零八星宿,又陡然潰散了去,緊接著便是一片如蒙大赦的長嘯,幾十道流光奔騰而來“血霧狗賊!出來受死!”

“灑家受了五十年鳥氣!拚著灑家這條命不要,也要殺了血霧宗賊子!一個不虧兩個還有的賺!”

血霧真君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泊意秋“你放的?”

泊意秋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指向了對麵的‘泊癡夢’“他放的。”

血霧真君看著他們兩人“就這般出現在我麵前?不怕?”

“不怕。”禁製中又走出來了一人,居然又是一個‘泊癡夢’。此前出來之人在麵上一拂,露出一張淩厲而俊秀的麵容來,他身後的‘泊癡夢’笑道“師傅應該想到,如我這般天賦絕頂身懷無上道統的……應該是有出身的。”

血霧真君看著那位渡劫初期的真君,他低聲道“淩霄宗,離安?”

離安真君愛挑了挑眉,“正是,血霧道友,我淩霄宗親傳弟子叫你扣在門中百年,也是時候歸還了吧?”

“你是淩霄宗弟子?”血霧真君看向了身旁的泊意秋“你究竟是何人?”

遠遠一道淩厲流光乍然而來,化作劍氣寸寸向血霧真君而去,血霧真君霎時間後退了幾步,就此與泊意秋分隔而開,泊意秋叫一人一把抓住,一閃身便出現在了離安真君身後,而那流光化作了一位宮裝美人,她喝道“師弟,與他廢話什麼?讓開!應真,看好他們。”

“是,師叔。”秋臨淮應了一聲,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手裡的泊意秋,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秋意泊,兩人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腦袋,完球,這一頓打是逃不了了。

哪能想到秋臨淮也來了啊!

可能是從小就是親爹養的,任由秋意泊他們舌燦蓮花,他爹就是有本事麵不改色該打就打,頗有一種‘你老子要教訓你難道還要挑理由?’的意思在裡頭。

血霧真君看著麵前三位真君,忽地輕輕笑了笑“你與我說那麼多,是為了拖延時間?你都算好了?”

“師傅莫怪。”泊意秋在他爹身後探出個腦袋出來“畢竟師傅是渡劫真君,我也不是真的想去外域掙命,你們真君的事情,打我一個小輩,有些過於不講武德了。”

此話一出,在場秋臨淮、離安、流宵都忍不住怒瞪泊意秋。

他們收到傳訊嚇都快嚇死了,一座望來城,秋意泊在,他分神也在,溫夷光也在,若他們折在裡麵,當真可以算是淩霄宗這一代差不多完了,闖了這麼大的禍事,搞不定了才知道叫他們來,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什麼叫做來瓜分望來城?叫來望來城救命才是真的!

泊意秋和秋意泊同時卸去了麵容上的偽裝,隻不過是幾分調整,便是一派截然不同的氣質,泊意秋道“淩霄宗秋意濃,見過真君。”

“淩霄宗秋意泊,見過真君。”

血霧真君的目光在他們兩的臉上來回看著“原來如此,你們是雙生兄弟。”

見到離安真君的一刹那,血霧真君就明白事情已經脫離了掌控。既然他們能到此處,就說明他叫他們兩人反算計了,其中不合理之處也有了解釋。血河,血華……恐怕已經殞命了。

“是。”秋意泊咳嗽了兩聲,沒忍住吐出一口血來。這幾日他殫精竭慮,又再度分出分神,實在是損耗過於嚴重了“流宵師叔、離安師叔……先彆忙著動手。血霧真君,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如我們合作?雖說正邪二道勢不兩立,但遇上這等外域勢力,一致對外如何?真君也不想以後千萬年血霧宗門下皆受製於人吧?”

秋臨淮冷冷地道“此間與你無關。”

“爹!”秋意泊還想解釋,卻聽血霧真君一手一揮,血池頓生波瀾,他腳下的傳送陣亮起,可卻不是傳送的他,而是整座傳送陣陡然消失,出現在了血池之下,流宵真君見狀便要去擊潰血池,卻不想見血霧真君上前一步便攔在了流宵真君身前“還請道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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