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第 319 章(1 / 2)

在凡間和修真界是不一樣的, 確實凡間靈氣匱乏到了秋意泊幾乎無法補充靈氣,也不夠安靜,秋意泊躺在床上, 聽著屋外的風聲、水聲、負責打更的仆人的腳步聲,綾羅綢緞的摩擦聲,再往遠處,還有人引吭高歌, 絲竹聲聲, 有人喝彩叫好,秋意泊心下安寧,然而……死活睡不著。

有一說一, 大半夜的還在家搭戲台,也不怕言官上奏?就是不怕言官,那也不怕擾得自家人清夢?

那聲音可真不是他耳聰目明才聽得見, 他這院子已經屬於是內院最裡頭的了,這都能聽見, 說明這戲台就是在內院裡頭搭起來的,還挺熱鬨的。

既然睡不著, 秋意泊就決定去湊個熱鬨。

上下皆已經得了消息,見秋意泊行走仆婢們遠遠瞧見便退了下去,秋意泊循著聲音慢吞吞地走著, 此時已是春日,夜風中還有幾分冬日的涼意, 吹著倒也舒服。秋意泊仔細得分辨著曲子的意思, 聽了半晌, 人都已經走到院前了, 這才想起來這是一首賀壽的曲子。

院門未開, 門口守著兩個老媽媽,見秋意泊來便要行禮,秋意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沒有再進去,轉而便轉身離去了,他沿著牆根慢慢地走著,心中大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賀壽嘛,可能今日家中有人過壽,隻是他一回來便也不好大操大辦,免得叨擾了他,便在自己院子裡叫人小小辦一辦樂嗬樂嗬。

家裡正兒八經辦起來不開個幾十桌整一個賓客如雲都是說不過去。

既然人家也不願意打擾他,他也不應該做個惡客去叨擾彆人。

秋意泊突然停了腳步,不對,都是自家人,雖然隔了輩分,但是當年他也是蹭過大堂哥的零食吃過二堂哥的飯的人,大半夜的,蹭自家一個席麵怎麼了?

做人要學會和自己和解,不必老是想著那些疏遠的事情,想著想著本來不疏遠也該疏遠起來了。

他想到此處,便又回到了院門口,示意仆婦通報一聲,在秋家,秋意泊目前的身份就是老祖,簡單解釋一下就是輩分奇高但人挺年輕,兩人正打算開門去通報,沒想到秋意泊卻揚了揚下巴,示意讓開了路,自己跟著 一道進去了。

裡頭果然是三五個老太爺在裡頭喝酒聽戲,還有幾個年輕郎君娘子,院子裡披紅掛綠,燈火通明,確實是一派熱鬨的景象。幾個老爺子都是一僵,連忙要起身見禮,秋意泊擺了擺手:“都坐下吧,我聽得熱鬨,便來蹭一口水酒,不必顧慮我。”

“孫兒惶恐。”為首的老爺子說道。

秋意泊自顧自坐下了,“都坐下。”

“孫兒不敢。”

秋意泊笑道:“那這就是要忤逆長輩了?”

一眾人這才坐下了,幾個年輕郎君娘子都看著秋意泊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總有些好奇的目光在他臉上悄悄地轉悠。秋意泊說是來蹭杯水酒,實際上去卻不怎麼客氣,剛好桌上有熱騰騰地長壽麵,他便問道:“今日誰做壽?麵吃過了嗎?”

其中一個老爺子想起身應是,又被秋意泊一個眼神瞪著坐了下去,“是孫兒,老祖,孫兒替你添一碗麵。”

秋意泊打量著他,笑問道:“你高祖是不是淩黎?”

老爺子應是,秋意泊頷首:“你與你高祖長得很像……行了,我餓了,實在不行我和幾個小的們坐一桌?”

眾人一愣,隨即都不由笑了出來,大人且不論,被抱在懷裡的小孩兒們可經不得餓,本就是抱著他們出來吃一點麵沾沾福氣的,一個個被叫醒,現在已經吃了起來。

一個小娘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老祖好生隨和呀!”

秋意泊居然還答了她:“我不隨和起來也是很凶的,但這大晚上的,板起臉來可就沒飯吃了。”

眾人又笑了

起來,這才恢複了正常,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幾個老爺子見秋意泊有興致,還問了他一些高祖們的事情,秋意泊論起來也是將閣老做到死的人,聊起朝堂來也沒多少隔閡,聽現在世家式微,上下為之一清,又有連續幾十年的風調雨順,無甚七災八難,百姓安居樂業,萬國來朝,可謂是難得的太平盛世。

其中一個老爺子讚道:“全賴當年大秋相與老祖力挽狂瀾,否則這天下恐怕又得改弦易張了。”

澤帝當年決心與瀾和叔整頓世家,便是已經看出來世家尾大不掉,若放任下去恐怕要將整個朱明國拖垮,這才下狠手。說穿了,澤帝要的是中央集權,當上下清明,該有的權力與財富握在國家的手上的時候,國家才能更好的去調控應對隨時而來的天災人禍。

秋意泊一邊吃著麵一邊聽著,眉間也有些笑意,倒也不是聽到有人誇他,而是當年瀾和叔的宏願雖不說是徹底完成了,可確實已經做到了最好的結局。

他吃完了麵,也說完了古,起身擺擺手便走了。

趁著夜色正好,他乘風而起,隨著晚風一路去了城外,瀾和叔與澤帝合葬,而他的後事是泊意秋給辦的,衣冠塚應該距離瀾和叔不遠才是,他打算先去帝陵給瀾和叔上柱香,順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才是。

世間有鬼,可以秋瀾和的秉性,生死或許與他亦不過過眼雲煙,就是能當鬼,他擺擺手也就下地府投胎去了,應該是不會留在這個世界上的。

帝陵自然是看管森嚴,不過這些對秋意泊卻沒什麼妨礙,他一路到了通天殿中,此處就是正經給澤帝祭祀的地方,他之前去過的小山路是特意留下送秋瀾和進去與澤帝合葬的,瀾和叔去後那條路便也埋了,免得叫摸金校尉闖了進去。

秋意泊看著裡頭幾人才能合抱的金絲楠木柱,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磚的儘頭便是一座巨大的牌位,上麵寫的是澤帝的諡號,秋意泊從一旁拈了三炷香點了,恭敬地拜了拜,將香火插-入爐中,將見聞慢慢地說給瀾和叔與澤帝聽。

或許他們聽不見,但是他就是想說。

小半個時辰後,秋意泊這才停了下來,又給他們上了一柱香,將香爐中的香料換上了秋瀾和素日裡最愛的盤龍雲檀,他原以為自己不記得的,但是沒想到他其實記得很清楚。

秋意泊伴隨著熟悉的香氣轉身出去了,正事辦完了,他想看看自己的衣冠塚在哪,反正給自己上墳掃墓這麼有趣的事兒他必然是要做一做的,他將感知擴散了出去,泊意秋必然是抱著和自己一樣的想法的,為了避免千百年後找不到自己的墓在哪,肯定是留有記號的。

沒多久,秋意泊就感知到了不遠處的泥下有了一點微弱的神識反應——有個他做的法寶。

對,就是這麼簡單,留下一個法寶,不光能守守墓還方便自己感應,隻要在法寶周圍放上足夠的靈石就夠了,想也知道盜墓賊也不可能天天上千上百的來,日常待機狀態也耗費不了多少靈石就是了。

對於自己的墓,秋意泊可沒什麼敬重之心了,說闖墓就闖墓,虧得泊意秋也怕鬼,沒有往墓裡頭搞什麼亂七八糟的花樣,而是就很誠實的在他們自己熟悉的位置擺了個地圖,秋意泊一進門就發現了地圖。發現這衣冠塚其實是按照一間二進的院子來設計的,最裡頭主屋就是棺木所在,每一進都有東南西北四間到八間屋子,秋意泊當然就先去了主屋。

進了主屋,那就是非常熟悉的風格,跟他的洞府沒有什麼差彆,唯一的區彆就是雕花拔步床變成了棺木。彆說,大半夜的看見這麼大一黑黢黢的棺木秋意泊當真還有點慌,周圍的長明燈光源十分穩定,秋意泊想了想,決定安全為上,遠遠的一指,便把棺木給開了。

確定棺木裡就隻有衣物和一些書籍後秋意泊安心了。

雖然但是,泊意

秋也不是沒可能往裡頭擱個恐怖的玩意兒來嚇人——沒有就好。

左右一想,反正這衣冠塚建來就是給人當考古挖的,應該不會有什麼特彆的機關,秋意泊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棺材板上,覺得極其有意思的笑了起來,順手撈了裡頭一本書來看……果然,是他自己寫得那一套《轉生成修真世界第一大宗掌門的我今天也在努力建設宗門》,當閣老也不是每天都很忙的,尤其是他這種主要靠找人研究技術的流派後期其實還挺閒的,又故意放權給小皇帝,閒得簡直能打出屁來,這本書就是那會兒閒來無事寫完的,中間還因為當閣老當的久了,對基建和權謀更有心得了,還重新寫了裡頭的大情節。

秋意泊笑吟吟地摸出一支筆來,在扉頁上寫下:秋郎著。

哎嘿,想到日後考古人員來開棺,看見這本書上‘秋郎’兩個字再看一看標題,轉而開始懷疑人生的表情他就很快樂。

說不定他們還會想是秋瀾和的秋還是秋意泊的秋。

這麼一想秋意泊簡直想閉個生死大關,閉他個千把年的,然後睜開眼睛就能直接看直播!

秋意泊摸了摸眼角,笑意越發溫和,他翻了翻棺材裡的東西,見衣服果然是他當年最喜歡穿的那套,想想也就算了,沒有再換,將棺材蓋上了。再往旁邊看便是以屏風隔起來的小書房,兩排書架上滿滿當當都是他喜歡看的——基佬。

果然是泊意秋會做的事情!

秋意泊的手在書脊上緩緩拂過,百多年的封閉並未讓這裡沾上多少灰塵,畢竟也是套了玄學的皮的,一切都如同剛剛放進來那會兒一樣,秋意泊看見幾本書的名字有些陌生,抽出來翻了兩頁果然沒有記憶,再往前一翻……好家夥,是泊意秋的手筆。

一個端端正正的大字‘泊’就寫在扉頁裡頭,生怕人家不知道這是他的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