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第 372 章(2 / 2)

“是。”秋意泊道:“可是它們都在這個水晶盒裡不是嗎?”

鐘山真君恍然大悟:“所以密度是這個意思?”

他微微一笑,雙手合攏,水晶盒在他掌中光芒一線,隨即便出現了一顆有兩顆上品靈石大小的靈石來,他道:“你看,如果將它們壓縮,那就會恢複成靈石的樣子,從某種程度來說,靈石就代表靈氣的密度達到了一個上限,發生了突破,從氣體轉化成了固體……”

秋意泊說到此處突然覺得自己裝逼失敗,他直接拿靈石舉例不就好了嗎?何必多此一舉再放出來?不過他很快想到了轉圜的方法,用一種‘聰明如你你應該懂了吧’的眼神看著鐘山真君,“如果我們所處的這方道界就是這個水晶盒,我們應該如何增加其中的靈氣呢?”

鐘山真君下意識地道:“多放靈石……不,靈脈!”

天地廣袤,區區靈石要多少才夠?自然是要比靈石擁有更多的靈氣,而且能不斷產出靈氣的東西才行,那麼也就是靈脈了——靈石本來就是某些特殊靈脈衍化出來的產物。

鐘山真君不解地看著秋意泊:“長生道友……你想如何解?這與煉器有什麼關係?”

秋意泊解釋道:“自然是有關係,你之前說你未曾經過秘境,那我便告訴你,秘境之所以是‘生’,因為秘境中必有靈脈,有了靈脈,才有靈氣吞-吐,萬物得以修行,否則空有靈根悟性,無法積攢靈氣,又該如何修行?那麼以此推論,若本界靈氣越發濃密,對萬物生長都是有益處的。”

就如同秋意泊在蒼霧境裡頭遇到的那個合體蜃妖給他的幻境,他回到了現代,哪怕自己身懷無上道統,身懷極品靈根,可現代明顯是一個靈氣斷絕的時代,他在那裡無論多努力,頂多也就是做到辟穀罷了,甚至算不上進了道門——當然,那裡是幻境,是蜃妖根據他的記憶製造出來的幻境,或許不一定是那麼真,但秋意泊卻覺得就是真的。

光看現世各色發達的工業技術,到處都是環境汙染,玄學式微,就應該能明白那是一個靈氣稀薄到了幾乎沒有的世界——如果現世有人能夠修行,都不必說修到什麼真君,但凡能修到個築基期呢?呼風喚雨,妙手回春那是輕而易舉,就算不是人人都有靈根,萬分之一,現世光兔朝就有十四億人口,那就有十四萬有靈根的人,再摳出各種因為時代問題造就的問題,哪怕就一千人能修到練氣期呢?那國家還那麼熱情的各色發展為什麼?專心培養幾個真君不比其他來得強?人形自走核武,不需要設備,不需要人在當地,隔著幾萬裡掐個法訣就行了,要火流星不砸冰雹,要下鐵片絕不會爆鋼珠。

說個最差的,哪裡缺水了,可以找人去真·人工降雨啊!那不比一次小範圍人工降雨就得花個至少五百萬RMB來得簡單方便?出個機票就行了!或者更方便,直接找土著修士捏個法訣下個雨不行嗎?

秋意泊也明白很可能國家為了讓普通民眾安心生活掩蓋了有修士這一真相,就如同現在的凡間大部分人也不知道有人能修仙一樣,可秋意泊就覺得現世是一個靈氣幾乎斷絕的世界,彆問,問就是大能的直覺。

他都混到渡劫期這個境界了,有些事情是沒有為什麼的,一目了然罷了。

秋意泊接著道:“……這些都是說著好聽的,實際上我隻是想研究如何將秘境融入這片土地上罷了。”

鐘山真君滿頭霧水:“這又是為何?”

他想不明白這對秋意泊來說有什麼好處。

秋意泊斜睨了他一眼,輕笑道:“道友不覺得行不可行之事,解不可解之謎很有意思嗎?我見道友山景,便知道友與我……”

“有緣。”

鐘山真君隻覺震耳發聵,如遭雷擊,他呆呆愣愣地坐在原地,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種似哭又似笑的表情來。

對啊……他不是一直在想著如何做出‘生’嗎?法寶再好,不過死物,終究比不得天生地養,可當今放眼世界,隻有器靈一法可使法寶為‘生’,可那終究不是一開始便有的,是其主人愛護滋養,以性命相交,才養出的,說是全新的生命,不如說是主人的半身罷了。

可他一直困於這一步,不必提能哭會笑會思考的‘生’,他連簡單的草木都賦予不了生命。天長日久,他也逐漸變得渾渾噩噩,從煉器必然成功到了必然失敗,他原本的能力好像也被這個無底洞給吞噬了。

他突然明白了,因為他已經為此萌發了心魔。

可他還困在這一步,長生真君……卻已經到了下一步了嗎?

這意味著什麼?

鐘山真君突然問道:“你已經……通了秘境的煉製之法?”

“是。”秋意泊斯裡慢條地握住了他的手,將短劍放在了他的手裡,道:“我可以教你……道友,你若覺得你不能,就自便吧……靈脈太貴,我浪費不起。”

鐘山真君握著短劍,心臟怦怦狂跳,他在腦中不斷詢問著自己一個問題:我能嗎?

我能嗎?!

我沒有試過,我怎麼知道我不能?

我能!

他抬起頭,與秋意泊對視:“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教我?”

煉製秘境可謂是每一個煉器師的終極追求,煉製秘境之法已經失傳,剛剛那幾句話,秋意泊可以說是直接了當的將煉製秘境最核心的東西告訴了他——需要靈脈。

他不怕嗎?他不怕他去到處抽取靈脈作惡嗎?他不怕他得知了這個方法後殺了他嗎?他不怕……

秋意泊反問道:“想叫你與我一道研究如何將秘境煉製回天地間,你不會煉製秘境怎麼行?”

“……如果我去作惡呢?”鐘山真君乾澀地說:“我現在是渡劫期,乾什麼都有可能……我可能控製不了我自己……因果……”

如果他這麼做,因果有一大半要歸在秋意泊頭上。

秋意泊眉間還帶著幾分溫和的笑意,他溫柔地說:“你控製不了,我可以替你控製……對我而言,殺你雖不能說易如反掌,卻也不算是太麻煩。”

鐘山真君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舌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口中乾澀地舌頭幾乎都要黏在口腔壁上了,這一動,便是一疼,隨即就是滿口的血腥,他看著秋意泊,輕聲說:“好,那就這麼約定了。”

“好。”秋意泊笑道:“事不宜遲,剛好我手中有兩條靈脈,你隻有一次機會,隨我進地火室吧。”

“是。”鐘山真君話一出口,自己都被自己震驚了一下,可又覺得理應如此。

他又應了一聲:“是。”

秋意泊滿意地看了他一眼,帶著他往地火室而去——可算是忽悠到了,哎嘿!

果然想拐技術宅,隻能扔出高端技術啊!

***

三年後,冬霖城碼頭外百裡忽然風雲突變,來往船隻上的修士皆是臉色大變,紛紛操縱船隻拚命往烏雲外圍急速駛去,有人低聲罵了一句:“什麼世道啊!跑到這麼近的地方來渡劫!這年頭妖修這麼不怕死了嗎?”

“住口!你不要命了我們還要命!”同船的修士怒視而道:“如此陣仗,至少也是渡劫期以上的大能,你若有怨言趁早下船!彆害了我們!”

話音還未落下,他們船隻周圍突然出現了一艘威風凜凜的寶船,船頭有一青衣白發修士獨坐,意態閒舒,眾人一見紛紛不敢多言,隻求這位真君未曾注意到他們。

此人正是秋意泊。

三年了,把鐘山真君教會煉秘境花了他半年時間,畢竟他之前也是數次想做最後也沒做,一邊摸索一邊教人花了不少時間,他手上靈脈確實不多,就兩條,一人一條唄——就是沒想到鐘山真君搞出了秘境當即就要渡劫進入大乘期了。

不過一想也是,他的劫數就是困在了煉出‘生’之物上嘛,如今秘境一成,劫數自然而破,當然是要渡劫成大乘期了。

秋意泊想了想三年前威脅人家的話……也不怕,他也是渡劫期了,跨級殺個大乘初期問題不大,而且這裡就在冬霖城附近,大不了立刻搖人,讓人來救他唄。

丟人嗎?丟什麼人呢?他一個渡劫期打不過大乘期有啥問題嗎?打不過才是理所應當的嘛。而且有背景不用放著多浪費啊!他有那麼多真君師傅師叔師祖的難道就是看著他被人打的嗎?

不過看鐘山真君的模樣,他真覺得渡劫期好像也沒那麼恐怖,說白了就是心裡有執念唄——他現在執念賊清晰,就是把自家道界靈氣提上去,讓自家長輩大步跨入煉虛合道,成為道君,然後嘩啦啦衝到蒼霧道界叫那血來道君血債血償。在這個執念中,他主要問題就是怎麼把秘境和道界融合,有鐘山真君在,問題應該不大,報仇那是老一輩們的事情,要他一個渡劫期參合什麼熱鬨。

秋意泊很有點逼數,他境界提的太快了,如果真的一直這麼快下去,他就覺得八成是天道要殺他補天地法則了,他是沒活夠,反正這件事情想都不要想,真到那一步他直接帶著全家老小搬家,想他們淩霄宗這資曆,一門快十來位真君了,還包含著好幾個天靈根地靈根的,想必天道有靈,應該也挺喜歡的。

就算沒地方分給他們淩霄宗當宗門領地也沒問題啊,反正一個道界嘛,總有點邪魔歪道什麼的,他秋意泊今天進道界,明天就能用淩霄宗弟子在某宗門地界失蹤要求入宗搜查的陰間理由攻打對方門派,合情合法合理除魔衛道……要是去的道界真那麼太平,那也沒關係,他現在都會煉秘境了,給自家宗門弄個秘境當宗門領地,多搞幾條靈脈養養,靈氣也不會更差了,掛靠在人家道界裡就行了。

要是這樣更逍遙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秘境令牌給淩霄真君,反正淩霄真君也到了遊曆突破的時候了,諸天萬界逛著唄,看哪裡好就在哪裡落腳,確定之前遇到仇敵之類的還能瞬間從單挑變成圍毆對方,怎麼不方便?不逍遙?

希望天道有點逼數,他費儘心思也是因為這裡是他的第二老家,他不是個特彆長情的人,有第二老家,那也能有第三老家,第四老家。他反正命長,區區四百年罷了,他還有無數個四百年呢。

秋意泊想了想,終究還是出手了,周圍船隻隻覺得一股柔和之力將他們推往了更遠方,將渡劫那一片海域徹底清空了下來,讓鐘山真君更為順利的渡劫。

雷聲嘶吼,是在警告秋意泊。

秋意泊也催促著船隻往遠處而去,直到天劫範圍的邊緣才停了下來,順道警告地看了一眼某幾個方向,食指按在了唇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不要輕舉妄動,渡劫者非單身一人,他還在,他會出手。

天劫終於落下,雷光將天地染成了一片亮白,萬物形影在此消退,秋意泊立於船頭遠眺,天劫最中心的鐘山真君在他視野中隻剩下了一個剪影,那小小的剪影一手微抬,周圍有無數金環將他籠罩其中,秋意泊還以為什麼禁製波紋,可仔細一看,卻是一圈一圈的法寶。

秋意泊心下頷首,微微有些震撼——原來當一人獨立天劫之下,集萬千法寶集成大陣原來是這等宏壯場麵。

他以前渡劫也是這樣的場景嗎?

不,他用萬寶大陣的時候通常是拿來打人的。

第二道雷接踵而至,有一圈金環在刹那間碎成了齏粉,秋意泊有些訝異,原來大乘期的劫雷威力這麼大?那一圈金環不下數百法寶,雖說不都是渡劫期法寶,但這麼一擊,能碎那麼多,委實恐怖。

看來他也要早日準備一些渡劫期的法寶用以渡天劫了。

秋意泊想了想一個渡劫期法寶的成本……好貴啊,不然他還是努力修修劍道吧?用劍硬抗比用法寶省錢多了……

忽地,秋意泊見一件法寶在粉碎前陡然展開了萬紫千紅,可惜不到一瞬又隕落在雷劫之下,秋意泊心中一頓,仔細地捕捉著方才那一抹靈思——用天劫打秘境,讓秘境擺脫限製?

或許可行?

秋意泊將這個想法記入玉簡,等鐘山渡過了雷劫,他就帶他回淩霄宗,剛好手上有兩個新煉製的秘境,來源都是血霧宗那山頭,淩霄宗不缺渡劫的人,如果能順利的話,他們淩霄宗就再多一條山脈並兩條靈脈。

那就這麼決定了。

天雷轟響,震耳欲聾,天地之間被渲染成了一片奇特的紫意,秋意泊隻見兩道雷光劃過天際,他剛想驚歎大乘期不愧是大乘期,劫雷都一來來兩道,可下一刻他再看,真正落下的隻有一道雷。

他確定他沒有看錯,是有兩道雷落下,可真正落到鐘山身上的隻有一道——真稀奇啊,這年頭劫雷還有神隱的?

秋意泊抬頭看向天空,總覺得自己又知道了什麼。

秋意泊輕輕笑了笑,不緊不慢地洗杯烹茶,以賀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