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第 415 章(2 / 2)

如果他現在渡大乘劫,那雷雲估計得把整個西域都遮住。

他自然不能渡大乘劫,畢竟還差最後三筆債,先還清了一筆債,這樣才能還有機會去討另外一筆債,討成功了,他才有機會還最後一筆債。了結了這三筆債,他若還活著,那麼他就應該是大乘真君了。

秋意泊微微晃了晃腦袋,將這些煩心事都甩走,專注現下就好,不必想太多。

風緩緩地吹了過來,揚起了他的袖角,秋意泊將七件一組的法寶胚子扔出,它們於半空中就按照秋意泊設定好的程序走最後一步路——幾枚奇異的寶石嵌入了其中,轉瞬間它們便已經不再是半成品,而是標準的以渡劫期材料做出的大乘法寶,霎時間雷聲引動,秋意泊淡淡地看了一眼,一手一揮,天地間便拉開了一道黝黑的縫隙,眨眼間便擴大至三人出入,露出了其中春水依依。

這是一個很美的秘境,秋意泊叫它‘春境’,其中四季如春,百花綻開,嫩枝婆娑,它從未經曆過寒冬的陰霾,更未品嘗過淩冽的寒風,四處都是生機勃勃的紅花、新葉、春風、綠水。行於此中,花香四溢,聞之暢懷,煩憂儘消。

但再美也不能掩蓋它是個菜雞的事實,而且對花粉過敏患者非常不友好。

它也就比秋意泊的幻境好那麼一點點,畢竟幻境再真也是假的,這秘境也就占了個‘真’字。

這也是秋意泊為什麼要選它來實驗的理由。

天道是個連四季都搞不定的廢物點心,連風景都和他以前做的卷軸法寶有九成九的相似,不拿它來實驗拿誰來?其他兩個好歹還有四季呢!

雷雲轟動,七件大乘法寶共同渡劫,再有秋意泊累下的因果加持,以秋意泊摸清楚的規則而言,這法寶是怎麼都不會讓他過的——本來做躍級法寶就是百裡存一,他這個主人還罪孽累累,根據天道法則,這要給了他豈不是助紂為虐?所以這雷劫會格外的壯觀。

有些東西似乎可以開個後門,有些卻不行。

雷雲很快就集結完畢,天空中酷烈的陽光被遮得一絲都不剩,周圍靜得可怕,連風的聲音都沒有,壓抑得人心頭喘不過氣來。秋意泊抬頭琢磨了一下雷劫啥時候能下來,一邊把春境和法寶的距離拉近了,保證雷劫一有動靜他就可以指使秘境把法寶吞進去。

這樣的雷劫似乎是要醞釀的,秋意泊等了小半個時辰,人都已經坐在霞影上喝茶了,這時候七道血紅的天雷陡然而下,秋意泊心念一動,秘境入口陡然再度張開,將他和法寶一並吞入其中。

秋意泊本可以不進,但為了保險起見和研究具體反應,他還是進了。

在秘境吞入法寶和他的一瞬間,秘境入口居然不受他控製的想要關閉,秋意泊看著秘境入口,強行止住了它的閉合,下一瞬間,一股巨力自天而降,躲無可躲之處,秋意泊早有防備,手腕上一百零八子的手串連連爆開,幾乎是同時的,隻有微妙到了幾乎可以忽略的差距,秋意泊掐準了最後幾顆念珠爆開之前,放棄了控製秘境入口。

這看似很久,實則隻有一瞬。

可這一瞬,也足夠天雷鑽入秘境了。

天雷鑽入秘境後自然是鎖定那七件法寶,秋意泊輕輕笑了笑,天地冥冥有一股力量再與他對抗,他為秘境之主,天地法則如他應是如臂指使,可就算是這樣,他依舊感到了勉強與掙紮,可他並不需要太久,他隻需要一瞬,一瞬就夠了。

——爹給你提供機會,剩下的你要是搞不定你死也活該!

刹那間,天地法則被他強行修改,阻攔那七道天雷!天雷哪肯罷休,法寶逆天,其主血債累累,天意在上,豈可放它們一條生路!

瞬間雙方就扭打了起來,秋意泊噗嗤一聲吐出了一口血來,他趁著此方天道被天雷糾纏,他再度強行打開了入口,瞬間又有數道劫雷湧入秘境之中!

秋意泊不知道如何去描述雙方天道是怎麼打的,大概就是風起雲湧,天地變色,秘境中的一切都成了對抗外敵的武器,天空之中雲層對壘,電閃雷鳴——當然也沒忘記秋意泊的份。

秋意泊捂住了嘴,不斷有血從他的指縫間溢出,他卻顯得很平靜,隻是靜靜地坐著,看著,仿佛遭受天道重壓的人不是他一樣。

之前毀秘境抽靈脈和現在是不同的,抽靈脈他隻需要有一個入口,沒有入口他也可以強行創造,他在外,受的便是淩雲道界天道管控,可進了秘境那就是受秘境內的天道管控——差不多等於人在哪個國家就受哪個國家法律管。

春境又與賭天境不同,其實賭天境也是一個菜雞,它強它神異是因為有了骰子給它抽取他人氣運,可秋意泊當時是按照它自身的規則贏了骰子,順利取走了賭天境的所有氣運,賭天境丟了一身神裝,自然是淪落回了菜雞水平……可春境比起賭天境來說,強太多了。

春境再弱,也有花草樹木,有水,有陸地,而賭天境隻有一棟賭坊,還是一棟規矩不怎麼齊全的賭坊,類比一下就是賭天境是穿著一身神級裝備的街溜子,春境是正兒八經211畢業博碩連讀的頂尖學生,一身白板裝備的春境沒辦法和賭天境拚實力,可脫了裝備,春境就是比賭天境要強,它基礎牢固!就是還沒畢業,所以顯得沒那麼厲害。

再給春境幾千萬年,這裡也是能夠繁衍出生命,成為一個完整的世界的秘境。

春境的天道一旦和淩雲道界的劫雷接觸上就甩不脫了,這一點秋意泊覺得他和對方的默契還是有的,他抬手吃了一瓶丹藥,一邊扯春境天道法則的後腿,一邊強行打開入口讓更多的劫雷入內。

內臟已經破損了。

經脈像是老舊的機器一樣吱呀作響。

血肉似乎被壓縮了,隻要他有一瞬間的動搖,他就會此方天道壓成肉餅,魂飛魄散。

還是太勉強了,等這次結束得想些法子把這裡的天道削了……就和賭天境一樣,給它加上各種限製,削弱它,不知道能不能行……

秋意泊視線中的最後一幕是漫天如血的殘陽湮滅了最後一點餘暉。

……

車輪吱呀呀地響著,秋意泊隻覺得頭上一頓一頓地痛,他下意識伸手去摸頭頂,卻被什麼撞在了手背上。

很疼。

“你醒了?”有一個女人的聲音笑著說:“哎,看你是個文弱書生的樣子,身上還蠻有看頭的嘛!”

秋意泊呻-吟了一聲,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他勉力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漂亮的溝壑。

秋意泊:“……”啥玩意兒啊?

女子輕輕笑了笑,直起身子一隻手就把秋意泊給拎了起來,讓他靠在了車轅上:“還好吧?你還真不怕死,一個人也敢進大浪沙!”

秋意泊這才發現他是在一輛駱駝車上,應該是用來裝貨的那種,頭頂上遮了一塊黑布,勉強擋去了陽光,但氣溫還是很熱,熱得他在短短十幾個呼吸間就出了一身汗。

女子粗魯地將水壺塞進了他的嘴裡,壺嘴有很明顯的異味,不知道被多少人喝過,但秋意泊卻甘之如飴,因為他很渴。

好消息是他沒死。

壞消息是他重傷,那種很重的傷,要不是他人還活著,他都懷疑他已經死了——神識一點反應都沒有。

整個識海空蕩蕩的,隻有微弱的一個小點告訴秋意泊,神識還在,他沒有變成植物人。

這情況短時間內連納戒都開不了。

女子一把搶回了水壺:“省著點喝!我跟你說,你現在命是我救的,你欠我一條命!你得還錢!”

秋意泊艱難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向了自己的手腕,女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便見他瑩白修長的手腕上懸著一串紅色的手串,看著材質應該是紅瑪瑙,女子想也沒想就把手串剝了下來,繼續惡聲惡氣地說:“你沒錢,所以你得給我當賬房先生,聽到沒有!”

秋意泊又看向了自己的腰帶……哦腰帶沒了,身上包紮了繃帶,玉佩自然也沒了。

那發簪應該也沒了。

耳釘呢?耳釘也值一點錢。

秋意泊正想著呢,女子粗魯地薅了一把他的耳朵,隨即悻悻地說:“算了,看你耳朵漂亮,這幾個給你留著!”

秋意泊想你要我也不給啊,這裡麵是他的身家哎!

還不如直接把他扔下去呢!反正也曬不死他,尋常野獸來啃到牙齒掉光也啃不動他,他自己原地入定兩個月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