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第 481 章 玲瓏佩(2 / 2)

秋意泊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泉水過於舒服,哪怕已經沒有之前的清澈喜人,秋意泊也不介意多泡一會兒。忽地,他聽見了振翅之聲,應該是有什麼鳥飛過來了。

不過是心下一想的瞬間,便有一隻白頭隼重重地撞在了他的禁製之上,連哀鳴都沒有來得及哀鳴一聲就隕落於地,是一隻練氣期的隼——方才他還想著這座山脈就隻有兩個練氣期修士,找機會應該見一見他們,交換一下信息也不錯,哪裡想到人家倒是來見他了,就是一見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撞死了。

秋意泊竟然無言以對。

秋意泊一手微抬,那隻隼就被抓了進來,死了也就是了,練氣期也沒有什麼重修的說法,倒不如留下來給他做些有用之物。

一團紫色異火憑空而出,將那隻隼包裹進去,秋意泊懶得分解材料了,直接煉了就是了,幾乎透明的靈絲鑽入其中,輕巧地將隼化為了兩個部分,一部分為羽毛鱗爪,一部分是血肉臟器。秋意泊也沒想好做什麼,就隨手做了一件暗器法寶,總歸是有用的,至於血肉煉化成靈氣,收入袖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到了。

既然知道山中有天材地寶,他就不怎麼想吃妖獸了,說不定其中元神就是與他交談過的,還真有點下不去嘴。

秋意泊起身披上了法衣和大氅,這皮毛大氅說實在的有點熱了,不過他也沒有儲物戒指,又是他本體煉化,總不能就扔了,與其抱在手中礙事,不如熱就熱一點,也還能接受。

他心念一動,壓製了修為,去尋那位練氣修士。

***

“瓊懷,你沒事吧?”一個青年人抱著一隻白色的小貂,眉中不掩擔憂之情。那小貂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那青年見他搖頭,心中大安,他與周圍的人正色道:“諸位道友,現在離去,我不與你們計較。”

他身邊有三人,有一身白麻衣麵色蒼白的女子,有手提石片砍刀的彪形大漢,有持石矛之清瘦文士,看衣著打扮這些人應該毫不相關,現在卻堅定地圍在那在青年身邊,寸步不讓。

其中有一人嗤笑道:“道友?誰與你是道友?你懷中抱著妖物,你怕也是個妖修吧!”

那白麻衣女子頂著一張宛若女鬼的臉,寒聲道:“何必與他廢話許多,道君在上,殺了他!”

那青年皺起了劍眉:“胡言亂語!道友何故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如此羞辱於我!我等入寒月秘境,我與瓊懷道友不幸附身於獸軀,難道換了副軀殼,便成了妖修嗎?!”

提著砍刀的彪形大漢譏諷道:“你此前到底是人是妖我們不知!可你如今為獸軀,自然便是妖修!這難道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樹影婆娑,一抹銀光在樹冠之中一閃而逝,奈何眾人隻關注著那青年與白貂,絲毫不曾注意到。

那青年聽得此言,目中流露出了不忍直視之色,他道:“既然幾位道友堅持,便莫要怪我了!”

“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諸位道友,動手吧!”那白麻衣女子厲喝了一聲,胸中陡然溢出了一絲光輝,隨即一枚閃爍著霞光的玲瓏佩出現在了她的掌心之間:“玲瓏變——!”

怨不得這七八人還未邁入道門就敢與那煉氣修士叫囂,原來是得了一隻不需主人靈力便可催動的至寶!

那青年自然還知道玲瓏佩絕非凡品,他第一個要殺的便是那白麻衣女子,除了她以外,其餘人根本不足為懼!

隻見他身形一動,眾人眼中便已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不過眾人皆是真君境界的人物,修為不在,經驗猶存,第一時間便知那青年會攻向誰,又會往何處去,那白麻衣女子自然也知曉,她不躲不避,驟然之間,那一處的陽光似乎變得晦暗了下去,玲瓏佩越發明亮奪目,再有一瞬,玲瓏佩綻放出萬千光華,光華所過之處皆是濃煙四起,一片焦黑,也正在此時,那青年也被這縱橫萬千的玲瓏佩逼得現身,肩上已是血肉模糊,居然是在轉瞬之間被那玲瓏佩所傷!

那青年神色有些沉重,已知此局難以獲勝,也正在此時,其餘人等刀劍已至身前,練氣期雖有彆於凡人,但終究還是血肉之軀,刀槍之下自然有所損傷,若叫人一刀砍中要害,還是會死人的!他被那些刀槍逼得左右閃避,可又有那玲瓏佩光華千變萬化,他躲得實在是艱難無比!

忽然,他懷中的白貂低聲道:“扔我出去,他們隻會騰出手來殺我!”

“住口!”青年看也不看懷中白貂,白貂方才已然重傷,無力攀附,他必須騰出一手抱著他。此時此刻,若能騰出一手來自然最好,可他不敢放開懷中白貂——白貂柔弱幼小,受了傷跑也跑不快,隻要一放開,頃刻之間就要成為他人刀下亡魂!他與瓊懷相交千年,怎麼舍得就此鬆手!

那白貂卻又掙紮了起來,青年一個不防之間居然還真的被他跳了出去,青年卻手腕一翻,硬生生拽住了白貂的長尾把他拽了回來,也顧不得其他,徑自往衣襟裡一塞,專心躲避這些刀槍。

可一人對七八人,其中一人又有法寶在手,終究是難以長久,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青年便被一道華光擊中了背脊,猛地摔倒於地,背上血肉模糊,深可見骨,他再翻身,刀槍便已經架在了頸項之上,還有一人拎起了他手上的白貂,不屑地看了一眼,用力摔在了地上。

“瓊懷——!”那青年大吼了一聲,那白貂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死了,他雙目通紅地看著圍著他的人:“爾等為何苦苦相逼!我素硯自問不曾得罪過諸位道友,為何今日有殺身之劫!”

他不能理解,進來之前他還與諸人說說笑笑,此刻卻是刀槍加身。

那白麻衣女子收起了法寶,看她臉色越發蒼白,當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偏偏她眼瞳漆黑,瞧著越發瘮人。她走到了青年麵前,居高臨下地道:“自然因為你是妖修,我等擊殺妖修,難道還要理由?”

青年憤怒地盯著她:“你究竟是何人!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那女子忽地幽幽的一笑,她蹲下-身來,用力捏住了青年的下巴,見他眼中怒意滔天,道:“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很奇怪?明明你也不曾得罪我們,怎麼我們偏偏就要來殺你?”

那青年沒有說話,女子卻大笑了起來:“這正是我們想問你們的!我們好好的在山林中修行,自有聖君福澤,不曾掠吃凡人,不曾肆意殺害人修,為何你們人修見到我們便要剝皮刨骨!難道我們做錯了什麼嗎?!”

“你們是妖修?!”那青年不可置信地看著幾人:“你們居然是妖修?!不會的,你們身上並無修為,如何能成人?!”

那女子抬手便給了他一耳光,將他打得偏過臉去,其實不怎麼疼,卻異常的叫人覺得羞辱,那彪形大漢陰陽怪氣地說:“自然是天道有眼……叫我們附身人體,你們人修卻投於妖身!”

那文士陰測測地笑著:“今日我們既然成了人,自然要學一學你們人修的做法,練氣期的妖獸於我們而言是正好,吃了你,恰好叫我們叩道門。”

說著,文士將手中石矛的槍頭拆了下來,那是打磨過的石片,雖然不及真正的鋼刀鐵斧,卻也還算是鋒利,他將槍頭遞給了女子,女子接了過來,癡癡地笑了笑:“仙君,奴家這就取了你的肉來,喝了你的血,仙君且安心,你的皮毛骨骼我們也會好好地收起來,日後也好煉製成法寶的……”

說著,女子便持槍而下,在他腕間割開了一條,女子低下頭去,居然狠狠地咬了下去,須臾之間一塊肉便進了女子的口,她蒼白的嘴唇被血染得殷紅,她咬著青年的手腕吮吸著血液,喝了一陣,又笑道:“虎血大補。”

看來青年所附身的妖獸是一頭老虎。

青年麵若死灰,不動不掙紮,他的眼神卻極為複雜。

她嬉笑著鬆開了青年的手腕,咀嚼著口中血肉,旁邊的文士搖頭歎道:“泠然,人修都是吃熟食的,這樣茹毛飲血,是要為人所不恥的。”

女子笑了起來:“那我們活烤了他吧。”

文士道:“不如效仿人修,活著好,一片片割下來,也容易烤一些。”

彪形大漢道:“我都可以。”

青年的眼睛動了動,看向了不遠處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白貂,最終歎息了一聲,眼中最後那點光亮也消失了去,他喃喃道:“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三人皆是笑了起來,文士更是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臉:“莫怕,不過是幾個時辰罷了,過去也就過去了,總比你們抓了妖獸囚於籠中,日日放血拔鱗抽膽來得痛快。”

青年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居然是就此認死。

正在此時,有一人低聲道:“也罷,放了他去吧。”

眾人一怔,不禁聞聲抬頭,便見樹上有一人悠然而坐,一派懶散,再看麵容,他們也是識得的——絕世風儀,誰不記得?

女修以袖掩麵:“原來是長生真君。”

“聽說真君乃是人修,見他可憐生出不忍之心也是有的。”女修的聲音忽地尖銳了起來:“真君既是聖君座上客,我等也不為難真君,此等閒事,真君還是不必管了!”

秋意泊笑道:“我尋他還有些事,一時半會兒恐怕不能讓你們活吃了他,不如給我一個麵子,我用靈草換他如何?”

文士聽罷忽地嗤笑出聲:“真君執意如此,我等也不與真君客氣了,真君既然不願叫此人為我們所食,那就請真君替他吧!”

女修也笑:“長生真君這般美人,吃起來定然滋味也要比其他人好些,我倒要看看,道君究竟是喜歡真君哪裡,回頭剝了真君的衣裳,好好領略一番,回頭就剝了真君的皮去,做一麵美人鼓可好?”

秋意泊含笑搖頭:“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