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這個角度,秋意泊兩隻手沒地方擺,他隨意就環住了漱玉真君的腰,舒服地直眯眼睛,酒意有些散去:“不過師叔能來……還是讓我很驚喜的,我還當師叔一笑而過了呢。”
“你方才不還說料定我要來見你?”
“唬你的。”秋意泊又笑了起來,他抬起頭來,對著漱玉真君眨了眨眼睛:“這樣才顯得我聰明呀!”
漱玉真君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他沒好氣地在秋意泊身上拍了一下:“行了,鬆開,叫人看見像什麼樣子。”
醉意散去,卻又多了幾分睡意。秋意泊含糊地說:“我易容了,沒事兒,反正師叔你風流韻事多,也不介意再多一件唄。”
“你也知道我是合歡宗修士?”
“哇師叔,你不是想不開要對我下手吧?可憐我一枝海棠初露芳華,卻要被你一樹梨花欺壓,師叔啊,我跟你講,你這樣是不對的!不如你挑我師祖下手吧!他道君了!說不定師叔你得了手,也一舉突破道君呢?”
漱玉真君實在是沒忍住,問道:“……孤舟道君知道你這麼編排他嗎?”
“不知道。”秋意泊搖了搖頭,隨即一臉糟糕的表情:“……他現在知道了。”
不提‘孤舟’二字還好,提了,他師祖必然是有感知的。
秋意泊卻還是笑嘻嘻地說:“我這是為了師祖好,他修得無情道,那話本上都是要對上風情萬種的美人的,這美人必然要美,不然怎生叩動那冷冰冰的無情道心弦?不有情,怎麼無情呢?這天下美人,不是師叔你,總不能是我吧?你也不忍心看我被我爹活生生打死吧?……反正師叔你也厲害,回頭我師祖一劍斬來要殺夫證道,估摸著死不了!回頭我替你安排一個假死,你再跟我師祖糾纏個三生三世,他悟道,你剛好得道,兩全其美啊!師叔,你看我對你多好!”
漱玉真君那漂亮得不可思議地臉終於抽了一抽,他隨手就在秋意泊頭上拍了一記:“你對我好,就是打算送我給你師祖證道?!”
秋意泊大笑了起來,甚至從漱玉真君身上跌落在了腳踏上,他坐在腳踏上笑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不知不覺中,他上半身趴在了塌上,嘟噥了一句:“怕什麼……無情道是修歪路子才是那種無情……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那是有大愛,而非無情……”
漱玉真君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哪有秋意泊這樣的人?張口就把他們淩霄宗洗劍峰至高道統的奧秘給告訴他了?!
他認命地把秋意泊給拎到了塌上讓他躺好,他看了秋意泊一陣,都給氣笑了,他伸手推了推秋意泊:“起來,難得見上一回,你就睡覺?”
秋意泊朦朦朧朧地說:“不然呢?我好困。”
“你這麼說,不怕你師祖知道了將你門規處置?”漱玉真君又推了推他。
秋意泊揉了揉眼睛,不耐煩地拍開了他的手:“就一句話,師叔你知道我們無情道道統講了點啥?能從這一句話參悟出無情道,我跟你講,你這樣是要逼我們掌門道君上合歡宗請你叛門而出入我們淩霄宗給洗劍峰當峰主的,我師祖高低得給你磕兩個!以後您的長生牌位得放在大殿的最上麵,咱們洗劍峰曆代峰主在你麵前都得自愧不如!”
漱玉真君:“……”
是真的醉了。
漱玉真君在這個瞬間竟然無言以對。
雖然醉了,但是秋意泊說的很有道理。
秋意泊拍了拍長塌:“師叔,彆吵了,睡了睡了。”
“你就不打算和我敘敘舊?”漱玉真君道。
秋意泊把頭蒙進了被子裡,嘟噥著說:“有什麼好敘舊的……緣分未至,下回下回,等我睡醒了師叔隨便問!”
漱玉真君看著已經將自己裹成了一團的秋意泊,竟然是有些哭笑不得,往日隻有他對人這般嫌棄,沒想到今日也被人嫌棄了一回。他又看了一眼秋意泊,沒忍住伸手在他腦袋上狠狠地叩了一下,秋意泊當場嗷嗚一聲抱緊了自己的腦袋,漱玉真君起身,笑得極為危險:“來人。”
“在。”有兩名弟子推開了房門進了來,單膝點地:“真君。”
漱玉真君道:“把他給我扔到馬廄裡去!”
其中一名弟子正是陸綿綿,她想也沒想就上去扯秋意泊,秋意泊哎呦了一聲,一時不查之下被從塌上扯了下來,他伸手一撈就抱住了漱玉真君的大腿,哼了一聲又睡著了。漱玉真君抬了抬腿,見秋意泊扒拉著他死活不鬆手,又不能真的踹他一腳——這小孩兒現在劍意可厲害,方才敲他腦袋的時候要不是秋意泊及時收住了,他恐怕要挨上一道劍氣。
陸綿綿:“……真君?”
天下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漱玉真君又抬了抬腿,秋意泊則是越發收緊了胳膊,死活不撒手,漱玉真君看了一會兒,道:“秋……!”
話還沒說完,方才還一副睡得人事不知地人已經嗖的一下躥了起來,一手捂住了漱玉真君的嘴,他側臉看向那兩弟子:“出去。”
漱玉真君點了點頭,陸綿綿隻得拉著另一個人出去了,漱玉真君早就掙開了秋意泊的手,他似笑非笑地說:“醒了?”
秋意泊已然清醒了過來,不清醒也收不了自己的劍意,他雙手合十:“師叔,我錯了。”
“你也知道丟人?”漱玉真君唇邊綴著一抹笑意,看著溫柔極了。
秋意泊冷汗都快下來了——他就是仗著易容,仗著掩藏了修為境界才敢胡鬨,漱玉真君要是喝破了他的道號,那以後他就不用見人了。
他保持了好幾百年的翩翩君子溫潤如玉的形象啊!
秋意泊點了點頭,又說了一遍:“師叔,我錯了。”
“錯在哪裡?”漱玉真君問道。
秋意泊撘攏著眉眼,乖巧地不可思議:“不該仗著師叔寵我就胡鬨。”
“還有呢?”
秋意泊一抹臉,在漱玉真君對麵坐了下來:“緣分到了到了!來,師叔,我們幾百年不見了,敘敘舊!我有好酒好故事,隻等著師叔呢!”
漱玉真君柔和地說:“不是很困了?不必勉強。”
秋意泊:“……我不困!”
謝謝已經嚇醒了。
“好。”漱玉真君溫柔地看著他:“那是極好的……今日月色甚好,對月共飲,方算是不負這月色。”
秋意泊應了一聲,和漱玉真君到了露台,說起了這一段時間的見聞,方說到他是如何識破血來道君的三屍的時候,漱玉真君啪的一聲,倒在了桌上。
秋意泊挑了挑眉,將杯中酒飲儘了。
有一說一,這可是他在重修肉身之前,用無定靈泉釀的酒,還加了無數天材地寶,如今也過了百多年了,最妙的是不管是聞起來還是喝起來,都是綿軟清淡,然而麼……後勁十足。
哪怕漱玉真君是大乘巔峰又如何,該醉還得醉!他不光得醉,還得閉個關消化消化靈氣!
但是秋意泊喝的是甜酒,除了聞起來和漱玉真君喝的是一樣的外,其他沒有一點相同,如果說漱玉真君喝的是七十度老白乾,他喝的就是酒精味飲料——陰陽壺,老套路了。
……
翌日。
“真君……”
“真君……”
漱玉真君醒來,朦朧之間隻覺得頭疼欲裂。
“真君……”
漱玉真君不耐煩地嗬斥了一聲:“閉嘴!滾出去!”
呼喚他的聲音消失了,他又舒展了眉頭,抱著被子沉沉地睡去了。
七天後,漱玉真君才醒了過來,第一個想法是昨天拽長生起來說話確實是不太應該,第二個想法是秋長生那個兔崽子呢?!居然敢灌他酒?!
他坐在床上緩了許久,又輕笑了起來,他躺回去,舒展了一下四肢,隻覺得四肢百骸舒暢無比,他笑著呢喃道:“許久沒醉過了……”
倒是難得。
也罷,放他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