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 第 529 章 給你出氣(2 / 2)

秋意泊的目光投了過來,凶溟真君隨意地道:“沒什麼大事,不必在意。”

此時就不必講究什麼禮儀了,秋懷黎該擺的陣仗也擺完了,秋意泊笑道:“師叔這樣拒絕禦神宗,不怕招惹麻煩?”

“長生啊,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凶溟真君指著他大笑道:“麻煩?什麼麻煩?這禦神宗以後是要在東域立足的,難道不是你們淩霄宗的麻煩?聽說他們禦神宗在齊雲道界也是稱王稱霸的,到了我們這兒,就算你們有兩位道君,他們難道就能歇了這份心思?”

其實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大多數人都能看得出來禦神宗想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淩霄宗正值新舊交替之際,大部分新真君還在合體境界,禦神宗做慣了天下第一,本身實力也算是雄厚,選的新址又在淩霄宗附近,這不就想著道君無大事扯下臉來與他們計較,淩霄宗新輩不濟,他們禦神宗自然就得了上風,久而久之,他們禦神宗也就踩著淩霄宗站穩了腳跟。

彆人怎麼想,凶溟真君管不著,他本就是與淩霄宗交好,淩霄宗又有恩於他,以後與禦神宗如何再說,現下這個階段,凶溟派絕不會給禦神宗半點好臉色。

“自然是假意。”秋意泊悠悠地道:“那就多謝師叔替我們出氣了。”

“不必客氣。”凶溟真君打量著他,揶揄道:“方才在飛舟上我就想說了。長生,外頭都傳你江郎才儘,原來你是不聲不響修煉去了?!好小子!三百年就從合體到了大乘,這天下誰敢再說你半句!”

秋意泊輕笑著說:“天榜之後,必然無人敢再提了。”

“你就得等著天榜就去嚇一嚇人?”凶溟真君哈哈大笑,道:“彆管你是大乘還是合體,哪怕你是道君,這一聲‘師叔’你還是得叫的!”

“那是自然。”秋意泊當即拱手:“師叔!”

“好小子!”凶溟真君大悅,隨手就塞了一個納戒過來:“拿著,你不是喜歡煉器嗎?裡頭是師叔我這兒的特產,彆的地方沒有,你拿著玩去吧!”

“多謝師叔!”秋意泊神識一掃納戒,果然是幾十縷被特殊器皿束縛住的凶煞之氣,比外界看到的更為純粹,他眨了眨眼睛,“師叔還有嗎?我還想再要個幾百縷。”

凶溟真君:“……?!”

“沒了!”凶溟真君笑罵道:“你當這是路邊的大白菜啊!就這麼點,你愛要不要!”

秋意泊笑道:“不白拿,拿了我給師叔弄一件法寶,大乘期的,絕對好用。”

凶溟真君陷入了沉思之中:“……也行?不過幾百縷沒有,這玩意兒難弄得很,最多再給你一百,你還想要,你自己抓去。”

秋意泊:“真的?”

“騙你作甚?”凶溟真君指了指地麵:“喏,你回頭自個兒往下跳就行了,彆怪師叔沒提醒你,下麵可不是你看的那麼輕鬆的,你真跳的話記得知會我一聲,我在外頭給你接應接應。”

秋意泊剛來的時候就對這個無底深淵好奇了,他問道:“抽乾了師叔不心疼?”

“豁,口氣真大!”凶溟真君道:“這下麵可是一道魔脈,你要真能抽乾了,我不光不心疼,我凶溟宗上下都得給磕三個頭!”

“好,一言為定。”秋意泊饒有深意地道。

可惜凶溟真君沒聽出來。

……

一夜過後,凶溟派與淩霄宗弟子交情突飛猛進,畢竟世上最鐵的關係也就是一起吃過飯,一起打過架,一起坐過牢,一起打過仗了。淩霄宗和凶溟派本就已經占了兩個,如今又加了一個,兩派弟子相處和諧,日常互相切磋修煉,倒也愉快。

淩霄宗弟子見識了凶溟派弟子日常用魔氣磨礪肉身,凶溟派弟子也見識了淩霄宗弟子日常跳崖發瘋……咳,日常文治武功樣樣修習,互相驚為天人。

溫夷光是開心了,擱凶溟宗天天和凶溟宗真君打架,凶溟宗偏向於體修,溫夷光劍氣少有敵手,尋常大乘真君都不敢正麵硬悍,但凶溟宗的大乘真君還真就是一個,人光靠肉身都能抗住他的劍氣,可謂是酣暢淋漓。

不和渡劫真君打,主要是雙方都容易打上頭,萬一鬨出人命來就不美了。

秋露黎和林月清也是如此,秋懷黎一邊管好弟子一邊也騰出手來打架。

秋意泊見沒什麼事兒,就打算去一探凶溟宗地下了。

他都快好奇死了——當年他修補淩雲道界靈氣,不是沒見識過魔脈,但是真沒見過像凶溟宗底下這麼厲害的,畢竟他有私心,填充靈脈還是以東域為主,西域雖然來過,但沒東域那麼仔細。

他和凶溟真君打了聲招呼,凶溟真君沒說假話,隨便他去,扔給了他一個法寶,囑咐道:“你實力與我一般,多的就不說了,下頭不辨日月,七日內上來就行了。”

“提前上來也行,總之我七日後在墨淵邊上接你,你要是不出來,我就進去撈你。”

秋意泊謝過了凶溟真君,就往墨淵去了。

他看著底下深不見底的墨淵,仿佛有什麼凶獸在其中掙紮嘶吼,伺機而動,想要擇人而噬。秋意泊微微一笑,卻邪劍自袖中滑入他的掌心,狂風忽地吹來,也拂得劍上紅繩飄搖起落,妖異詭秘。

他向後倒去,勁風霎時間自他耳邊刮過,如同厲鬼狂嘯。他在空中經過了那顆巨大無比的寶珠,寶珠燦爛的紫芒無聲無息之間將他包裹,再有一瞬間,他仿佛進入了一潭淤泥,可周身紫光卻帶著他勢如破竹,徑自向下而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覺得踩到了地麵。

大概是地麵,但大概率不是,而是一種氣。這裡的魔氣太過濃鬱,形成了一層近乎凝實的殼,寶珠也無法再帶他入內,隻能停留在了這裡。

秋意泊環顧四周,這才明白為什麼凶溟真君說此處難辨日月,這哪裡有什麼日月,這裡根本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仿佛站在了一片虛空之中,自地下湧出來的魔氣正在消磨寶珠光輝,大概七日,寶珠的威力就會被魔氣徹底泯滅。

所以七日內必須要上去。

秋意泊心念一動,周身那層朦朧紫意忽地被破開了一個小口子,魔氣毫無阻礙地觸碰到了秋意泊的指尖。他仔細分析著這一縷魔氣的組成——唔……挺精純的,其實要比凶溟真君給他的還要精純,隻不過凶溟真君給他的是剔除大量凶戾血煞後的魔氣……非要比喻的話,凶溟真君給他的石油,而這裡是原油。

對他倒是造不成什麼傷害,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秋意泊感受著那一縷魔氣鑽入了他的經脈,試圖附著在體內運轉的靈氣上,不過很可惜,進來的魔氣太少,不過是一個眨眼之間就被太上忘情給泯滅了去。

秋意泊也得出了結論,他大概能在沒有寶珠庇佑的情況下在這兒待上十年左右,十年後就有入魔的風險了,但有風險不代表必然入魔,也不代表必死無疑。

那就無所謂了。

饒是如此,秋意泊也暗中感歎了一聲天地玄妙——他都是道君了,淩雲道界中居然還有能這等挾製他的地方。

不要看十年很長,實則十年很短,比如秋意泊如果強行突破腳下這一層殼往下走,他不敢保證十年內他能出的來。

銅錢清響,一點光亮忽地出現在了秋意泊的麵前,無依無憑,在這一片漆黑下白得詭異至極,秋意泊注視著那點光亮,靜靜地等待著。

他這種渾身靈氣的修士,放在這魔脈麵前,那就約等於死對頭打上門來了……總要出來點什麼東西攻擊他吧?

一雙蒼白的手出現在了秋意泊的身後,無聲無息地向他靠近。

秋意泊恍若未覺,那雙手幽幽地張了開來,五指纖長,毫無血色,它一寸一寸的靠近秋意泊,秋意泊卻動也未動,近了……又近了……

忽地,這雙手搭在了秋意泊的肩上,十指緊縮,握住了他的肩頭。

一張美得妖異的臉悄然無聲地放在了秋意泊的肩膀上,似乎得到了什麼,滿足得輕輕歎息了一聲。

秋意泊突然說:“雖然,我知道你喜歡和我貼貼……”

“但是,卻邪,你能不能看看場合?”秋意泊抓住對方的手臂,把人拉到了正麵,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人嚇人,是真的會嚇死人的……我差點一劍把你削了。”

卻邪鮮紅的瞳孔定定地看著秋意泊,若能揭破那一層瘋癲癡狂的表象,就能看出他的茫然來。

自己……怎麼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