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 第 598 章 你家拿天才當燒火童子……(2 / 2)

卓豐道君心中一動,淡淡地說:“……我看你的劍法不錯,跟誰學的?”

聞機笑道:“此前晚輩曾經見過兩位絕世高手過招,可惜晚輩修為太低,隻看到了一眼,可那淩厲鋒銳之感一直留在晚輩心中,難以忘懷,便偶爾練上一練,叫前輩見笑了。”

卓豐道君立刻回想了起來,約大半年前他曾與霜懷真君一戰,當時似乎是闖入了一個小弟子,眼睛還被劍意所傷,若不是秋長生那小崽子救得快,恐怕有生死之憂——原來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隻一眼?就一直記在心中,還練到了這個地步?

卓豐道君問道:“不必我讚你,你也當知道自己的劍法不錯,當年為何不拜入青雲劍宗門下?”

聞機頓了頓,有些沮喪地說:“晚輩當年也想拜入青雲劍宗的,隻是晚輩隻有黃品靈根,連葉子都沒有送出去。”

若十年前負責寄葉節的弟子在卓豐道君麵前,恐怕就要被罵到地裡頭去了。卓豐道君也知道宗門規矩如此,可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這樣一個奇才放在麵前還把人推出去了,這不該罵嗎?!

他道:“我觀你於劍一道頗有天賦,不如我與秋長……秋山主商量一一,叫你改投入我青雲劍宗,如何?”

聞機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多謝前輩抬愛,恕晚輩不能去,晚輩在麓雲山做個燒火童子都做不好,怎麼能去青雲劍宗這等名門大派呢?前輩說晚輩劍道有天賦,可晚輩卻知道晚輩天賦不過爾爾,與諸位師兄弟、師姐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最後,先生教了晚輩,君子當從一而終,豈可行朝三暮四小人之徑?”

不得不說,這少年說的很對。

卓豐道君都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可這樣一個劍道奇才,留在麓雲山燒火?!甚至都不算是麓雲山的弟子,隻是個雜役,還得一燒五十年,才能開始正經學煉器?!估摸著到時候還是個外門弟子?!

卓豐道君隻覺得胸中升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自從他認識秋長生那兔崽子後就一直出現的感覺——哽得慌!

秋長生他做什麼孽!這樣的弟子哪怕不送給青雲劍宗,送到其他正經劍修門派,哪個不當他是個寶?!把人扣在山裡當個燒火雜役,虧他辦的出來!

彆說秋長生他不知情,麓雲山隻在十年前那一屆寄葉節收了四十來個弟子,這一屆寄葉節他們就當是無事發生,一點動靜都沒有,半點下山收徒的意思都沒表露出來。就這麼四十來個人,秋長生他這個當掌門的能不知情?!

不,不對,說不定他還真不知情。

那個紈絝,天天不是吟風弄月就是賞花聽雨,怎麼會關心門下這些弟子呢?恐怕他對他寢居門口那一池子錦鯉的了解都要比對這一群小弟子來得多!

要是秋意泊在,那肯定會理所當然的應一聲‘是啊!’。畢竟他院子裡養的那一池子錦鯉是他一條條挑了放進去的,每天還喂食,看生病沒有,閒下來還要給它們彈點什麼渡真訣,倒也不指望它們就此踏入仙途,但好歹活得長點不是?

卓豐道君的臉色都快黑了,聞機見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這位青雲劍宗的前輩了,一手在背後悄悄扣著自己的蜂令,瘋狂發消息希望先生看見了趕緊來撈一撈他。

卓豐道君一揮袖,道:“也罷,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

他將一個玉佩扔到了聞機懷裡:“若你於劍道上有疑惑,可來清潭催動玉佩喚我。”

他是不忍心見到這麼個奇才被秋長生埋沒了!

聞機七手八腳的接了,下意識地說:“多謝前輩。”

他頓了頓:“前輩,晚輩有一事……”

“說。”

聞機猶豫了一瞬:“晚輩唐突……晚輩有幾位師兄師姐,他們也喜歡練劍,晚輩能不能……”

說到這裡,聞機自己臉都紅了,連忙道:“前輩能指點晚輩一一已經是晚輩三生有幸,晚輩不敢再求!”

卓豐道君沉默了一瞬:“你還有幾位師兄師姐,也喜歡練劍?”

聞機小聲道:“……是。”

“與你相比如何?”

聞機毫不猶豫地說:“比晚輩強。”

卓豐道君聽到此處甩袖就走,他現在就想找兩個人——第一個人是秋長生,問一問他做了什麼,埋沒這麼多人才他怎麼好意思!第一個人是十年前負責寄葉節的弟子,這麼多劍道奇才被送入了麓雲山,看樣子大多還是先被青雲劍宗拒絕的,他們兩家在一家客棧收徒,這都看不出來,乾什麼吃的!

聞機還當這位前輩生氣了,看著空無一人的清潭不禁跺了跺腳,嘟囔了一句‘笨死了’,結果就聽見那位前輩的聲音飄了過來:“可。”

聞機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笑了起來,他拿著玉佩對著陽光看了好一會兒,高興地將玉佩鄭重地戴在了頸上——他會好好學燒火的!所以偶爾來學一下劍法也不算錯是不是?

哦對,他還要稟告一下先生,這事兒要過了明路才行!不然他大半夜的帶著師兄弟們出來還當是他們偷溜來後山打獵吃野食呢!要知道山主在後山放了不少漂亮的小動物,門中嚴禁弟子來後山偷獵!抓到可是要挨板子還要關禁閉的!

***

另一頭,秋意泊正在北風城買房子。

是的,在山上悶太久了,如今麓雲山運營也算是得當,靠吃青雲劍宗這個狗大戶,除了弟子入門的萬寶爐外,日常開銷不必他擔心太多,沒了這麼個燒錢的玩意兒,秋意泊又開始大手大腳起來。

哎,好不容易下一趟山,材料家裡太多了,就買點鋪麵宅子什麼的開心一下吧!

反正日後麓雲山也是要下山做生意的,畢竟弟子那麼多,不可能個個都適合修習無悲齋的道統,五十年的時間,也是秋意泊給他們這一幫子小弟子定下的目標——五十年內如果不能展現出相應的煉器天賦,那還是彆浪費他一座萬寶爐的錢了。他也不缺道統,到時候再另外傳個道統,愛學煉器的繼續學,也不用再留在山上了,下山遊曆給人煉器積攢一下經驗,這麼一來鋪子就是很好的落腳地了。

所以他這麼個買法也不算是亂花錢。

秋意泊也不曾改頭換麵,他這樣的容貌,自然是萬眾矚目。有時候無關色-欲,看見好看的多看兩眼是人之常情,這好看的也可以是一朵花,一朵雲,一片日光,一點星芒,也不必非得是個人。

秋意泊是被人看習慣了,他自管他去了牙行,也是他來得巧,北風城最熱鬨的暖來街上剛好有個酒樓要出售,本來這麼好的地段根本就淪落不到牙行,據說是本來談好了某個門派來接手,結果突然發生了什麼事兒,那門派又不要了,但這鋪子價格又貴,而原本的東家又急著出手,一邊找關係問,一邊掛在了牙行叫人幫著賣。

秋意泊一眼就看中了這個酒樓,他這段時間閒來無事也釀了不少酒,剛好需要一個地窖……好吧,秋意泊就是眼饞這個中心商區罷了。此時買賣那都是買賣地皮,秋意泊想著這地段不錯,到時候把樓拆了重建,弄個像百煉塔那樣的地方作為麓雲山北方根據地也很好。

就算現在還沒有那麼多弟子,但是他可以先建著嘛,萬一哪天就用到了呢?

“我要了,現在就簽契。”秋意泊話一出口,牙人就愣了一下,要知道他也就是隨口一說,好讓客人知道這地方他買不起,轉而發現他現在推薦的也不錯……他又問了一遍:“前輩,您是說暖來街的端日酒樓?您真的要?”

“自然,還能與你開玩笑不成?”秋意泊抬眼看去,牙人有些狼狽的垂下頭去,不與他對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可不能被忽悠著讓太多價啊!

“這麼好的地方,我也不還價,就一條,現在就把東家尋來,我與他簽訂契約,發下天道誓言。”秋意泊道。

“這……這容易!”牙人連連點頭:“那東家就在不遠,小人現在就去請!”

“好,去吧。”秋意泊含笑在雅間裡落座,牙人立刻就跑了出去——這一單要是成了,他這輩子都不用為錢發愁了!

那東家確實來得很快,秋意泊一杯茶還沒喝完,對方就已經到了。那是個略有福相的中年女修,風姿綽約,見人先笑,秋意泊抬了抬手,率先開口:“快人快語,先訂契約。”

那女修團扇掩麵而笑:“呦,這位前輩這麼心急作什麼?莫不是怕被人截胡?”

“確實。”秋意泊頷首:“這樣好的地段,流出來不容易。再者,我這人容易招惹事非,說不得再晚一步,就要有人冒出來搶了。”

這女修有些奇怪,境界看似是元嬰期,實際上卻如花隔霧,有些看不清楚——應該是個大能。

不過秋意泊也無所謂啊,反正他成功買下來就是他的。

“前輩好生風趣。”女修眨了眨眼睛:“隻是前輩放心,今日我除了前輩,誰也不賣。”

秋意泊笑意盈然於眉:“那就多謝夫人。”

那女修見秋意泊確實痛快,一話不說就和秋意泊簽訂契約,發下了天道誓言,錢貨兩清,修真界也不是凡間,也不必過縣衙這一遭,這酒樓就是秋意泊的了。秋意泊談妥了這一單,見無風無浪,也是舒心極了,笑言道:“聽說夫人之前是開酒樓的?我這裡有美酒,贈夫人一壇,隻當是全了你我一人今日緣分。”

“那可好。”女修接了秋意泊遞來的小酒壇,直接拍開了封口,低頭一嗅,便訝然搖頭,道:“前輩這酒……可當真金貴。”

秋意泊一手支頤:“那可不是嗎?手藝不如何,料子好,做出來也能勉強稱得上美。”

女修抬頭痛飲了一口酒,隨即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紅暈,她晃了晃腦袋:“真辣……前輩人真好,我也不害前輩,前輩拿著地契且去戰狂崖投個誠,這酒樓也好安生做生意。”

說罷,女修就搖搖晃晃地提著酒走了,她曼聲唱道:“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有暗香盈袖!……哈!”

她一邊唱一邊笑了起來,顯得極高興,踉踉蹌蹌走出了牙行。秋意泊笑著搖了搖頭,剛想離去,推開門,便見一紫衣人在門前,略微有些驚訝:“秋少爺?”

秋意泊也有些詫異,隨即笑道:“玄機道君,你來晚一步。”

紫衣人正是玄機道君,他輕笑著說:“見到秋少爺,我就知道是來晚了。”

彆人他或許還能商量一一,但買的人是秋長生……秋長生這人就是屬貔貅的,入了他手的東西就沒有出來的。

哦,也不是。秋少爺為人闊氣,他也是可以送的。

秋意泊見狀也不走了,與玄機道君一人一邊坐下了,他有些好奇地說:“這端日樓有什麼好處?居然讓道君親自前來?”

“戰狂崖要的東西。”玄機道君看秋意泊的樣子就知道他不知情:“秋少爺不知道嗎?”

“知道一些,剛剛那東家與我說讓我去戰狂崖交個保護費。”秋意泊隨口道:“我還當是個地痞流氓的地方。”

秋意泊也沒打算親自去,到時候派人去送個東西就完了,又不是他親自經營。

玄機道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話可不能叫他們聽到,否則有的麻煩。”

“怎麼說?”秋意泊問道。

玄機道君想了想,隨即打了個響指,將周圍敷上了禁製,秋意泊心中一動,感知到附近的天道法則都被玄機道君控製住了,這時候玄機道君這才對著他擠了擠眼睛,低聲道:“我就是說說,你可千萬彆外傳啊……”

秋意泊秒懂,立刻乖巧點了點頭。

玄機道君的手指搓了搓:“這端日樓以前就是戰雲那老東西的私產,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給了之前那個東家。我聽說是戰雲那老東西年輕時候乾了缺德事兒……”

秋意泊下意識道:“殺妻證道?”

玄機道君那雙狐狸眼都被瞪成了小湯圓:“你怎麼知道?!”

秋意泊攤手:“話本上不都是這麼說的嗎?某某大能下凡曆劫,通常都是什麼記憶全失,然後當自己是個凡人還是小修士什麼的娶妻生子,哪天突然頓悟了,記起來自己是個大能,發現劫數應在了情劫上,然後果斷殺妻證道……”

玄機道君聽罷滿臉都是意味深長:“你這什麼話本,借我看看?”

秋意泊還真就掏出來了,這是他在十方道界買的,玄機道君翻了兩頁,頓時笑聲如雷,“好損!誰寫的!對,前前後後就是這個事兒!”

“就是後麵沒猜對,就是端日樓的東家也是個修士,也是下凡來曆劫的,戰雲那老東西以為自己一劍把自己的凡人老婆給殺了,回去當他的陽神道君,結果他那老婆是個道君,就是水雲天境的焰夢……過了快一千年吧,兩人終於相見了,反正他兩沒打起來,最後焰夢也沒走,就把端日樓給盤下了。”

秋意泊靈機一動:“該不會是戰雲道君一直沒勘破,反倒是焰夢道君勘破了,相認後折騰得戰雲道君半死不活,最近焰夢道君徹底勘破,於是甩甩袖子就走了?”

玄機道君頗有深意地說:“那我可就不好說了……不過呢,我覺得八成就這麼回事了,我跟你說,戰雲那老東西長著一張六親不認的臉,卻是個癡情種,也罷,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

正當此時,房門忽地被人一腳踹開,進來了個男子,男子身形高挑健壯,肌肉分明,衣襟大開,懸掛著一條繁複華美的寶石鏈,各色的寶石倒映出了絢麗的光,映在了他麥色的皮膚上,那男子怒道:“玄機,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