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第 600 章 吃早飯【含50.5W……(1 / 2)

戰狂崖如何秋意泊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到了臨時落腳的宅子,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倚在窗口吹著涼風晾頭發, 頭發還沒乾, 他就沉沉睡去了。

今日有小雨,淅淅瀝瀝地落下, 水珠沿著屋角的水引滾落, 發出了一陣又一陣清音。秋意泊便是在此刻醒的, 他伸了個懶腰, 隻覺渾身清透,似是做了個好夢,但究竟夢到了什麼他給忘了,隻記得開心極了。

唔……好像是孤舟師祖來了,然後還配合他演戲, 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他就往孤舟師祖後麵一躲, 還要哭唧唧地說‘師祖有人打我嚶嚶~’,然後孤舟師祖就衝出去幫他揍人了。

秋意泊想著想著就輕笑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還早, 剛好出去尋摸點早飯來吃。

或許是天還太早, 又是下雨, 街上也空落落地,秋意泊支著千機傘, 瞧著兩側店鋪裡飄出來的熱氣,伴隨著些許的米麵香氣,又快速地被雨衝淡了去, 他找了一家來來往往的人最多的,收了傘進門一看,裡頭確實是一派熱鬨景象,堂裡頭坐滿了不說,還有不少人提著鍋碗瓢盆的在排隊。

秋意泊站在了隊伍的最後麵,見前麵都是打一碗小餛飩再來兩客湯包,他也就這麼買了,巧的是他買完剛好有一桌空了個位置出來,他就上前坐了。這吃的東西大多還是剛出爐的好吃,小餛飩鮮美,湯包的皮薄得和紙一樣,用筷子一碰,就能看見裡麵褐色的湯汁在流動著,咬破一個小角,濃鬱鮮甜的湯汁就流了出來,這時候吹一下,一口送進嘴裡,就是頂尖的美味。

起初與秋意泊拚桌的客人還有些戰戰兢兢,一看他便是個修為高深的修士,後來見他吃地認真,也放鬆下來,自顧自吃著,聊著一些有的沒的的事兒。還好秋意泊出門之前易了容,否則估計人家拿起東西就走了,不會和他拚一桌。

“說起來,最近城外不太平啊,我起初還不信,昨個兒夜裡差點被嚇死。”同桌的一個築基修士與同伴說道,另一人也是個築基,不過這個築基快摸到金丹了,他略微有些好奇:“怎麼?難道是有什麼大妖獸出沒?不是說琅嬛靈崖開了嗎?出結果了沒?”

“嗐,彆提了。”築基修士道:“琅嬛靈崖就是個空家夥,本來異寶出世,誰能得去各憑本事,誰想到那異寶突然就消失了——我還沒看清是什麼呢!”

另一人想了想說:“那估計是有什麼大能先下手為強了吧!”

“估計是吧。”築基修士哀歎道:“你說說這……哪怕讓我看一眼知道是什麼也好啊!白跑一趟!”

“得了吧,你想想,在場那麼多人,什麼修為都有,要是誰都沒看清楚,那得是什麼樣的大能?這種東西就不是咱們這種境界該知道的,看不到最好!免得莫名其妙丟了性命!”另一人吃了一隻湯包,含糊地接著說:“我早勸你彆去,動靜鬨得那麼大,肯定不是一般的東西。”

築基修士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另一人又問道:“說起來你說城外鬨什麼了?真是有妖獸?昨天外麵那麼大的動靜,估計真出來也死了。”

“嘖,要是妖獸就好了。”築基搖了搖頭,眼中閃現出幾縷驚駭之色,“……是鬨鬼!這也太嚇人了!我也不是一個人回來的,當時同行的好多人呢!那嚎得跟個什麼似地,起初大家也當是妖獸,結果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妖獸……我看他們一個個都開始頭疼了,我立刻堵了耳朵往回走,硬生生在城門口挨到了天亮才進城。”

“聽鬼哭聽到頭疼?這麼邪門?”另一人道:“也沒聽說有什麼出了名的鬼修啊!也不至於突然就冒出來個厲鬼吧!”

鬼修麼大家都懂,陰魂。雖然修為高深的也能在白天出行,但人死後本就是虛無,縱使有再大的怨氣,能成鬼修的還得是有些機緣,天時地利人和總要占去一兩樣,才能留下神智來,不然那就是個隻知道殺人的厲鬼,不是算是鬼修。這鬼修要是能留下理智,其實就相當於修士又有了一條命,若不是有大機緣,這天下豈不是亂了套?所以這鬼,還是少見得很的。

秋意泊在一旁聽著,背後不禁起了一點寒意——不對!他現在不怕鬼了!不能慫!不能因為很久遇見過鬼就開始害怕!什麼鬼修啊厲鬼啊,真出現彆說撲到他麵前了,還沒沾邊就能被他的劍氣殺了,他慫個屁啊!他可是陽神道君哎!

秋意泊喝了兩口餛飩湯,熱騰騰的湯水入了肚腑,驅散了那點莫名的寒意。

他夾了個湯包繼續聽,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湯包沒的好快,難道是因為太好吃了導致他感覺沒吃兩口就吃完了?

那築基修士看了一眼秋意泊,繼續說道:“嗐,誰知道呢……反正最近外麵不太平,還是儘量少去吧!”

說著,築基修士又夾了一個湯包,秋意泊一頓,發現對方是在夾他的那一籠。可能是秋意泊的目光太明顯,亦或者對方一直在關注秋意泊,那兩人很快就看向了秋意泊,見秋意泊垂眼看向了筷子,那兩人順著看了過去,也是一愣,連忙道歉:“哎?!對不住對不住!前輩這實在是不好意思!這說著話呢也沒注意,吃了您的那一籠!您稍等,我們這就給您補兩籠來!”

秋意泊也不介意,笑道:“沒事兒,我也是聽你們說話聽入神了,還想著是不是我今天太餓了,怎麼吃了兩籠也不見飽。”

聽罷,那兩個築基修士也笑了起來,此時店裡的客人也少了,其中一個修士立刻跑到前頭要了四籠湯包端了過來,幾籠湯包算什麼,鬨出血案來才是大問題。他將湯包放在了桌上,秋意泊說話客氣,兩人也就跟著繼續坐了,秋意泊問道:“我是外地來的,此前聽你們說城外鬨鬼,要不要緊啊?”

“還是最好少在半夜出門比較好。”築基修士道:“不過這事兒鬨得這麼厲害,附近的宗門應該會出手,我們這種蝦兵蟹將的,就等著消息傳出來就行了……哎,前輩這不是說您,您彆介意。”

秋意泊笑著說:“這樣啊……那確實是要小心點。”

他話鋒一轉:“怎麼,你們這兒經常鬨鬼?”

另一人有些遲疑,轉而道:“也不能算吧?就這些年時不時有點消息,說是聽見了有鬼又哭又笑,但也沒聽說過誰真撞見了……”

秋意泊想了想:“要真是厲害的,撞見了恐怕也沒什麼機會回來報信。”

兩人聽了這話就有些後怕,是這個道理,要是那鬼真的很厲害,撞見的人哪裡有命回來報信?其中一人惶惶道:“不會吧?要真是這麼厲害,周圍的宗門不會不管的。”

“也是。”秋意泊頷首:“我看城外崇山峻嶺,山風弄出點怪聲來也是有的。”

此言得了兩人的讚同,正當此時,門外又走進來了一人,目光在堂中一掃,就走到了秋意泊麵前:“秋少爺,原來你在這兒?我就想去你家怎麼找不到人。”

來人一身錦繡,頂著一雙漂亮的狐狸眼,見人分笑,正是玄機道君。秋意泊笑道:“道君尋我作甚?吃早點呢!這裡的湯包味道不錯。”

“是嗎?那我也吃點。”玄機道君在最後一個空位子上坐了,從筷筒裡抽了兩支筷子,問道:“哪一份是你的?”

“道君你隨便吃,我們吃的差不多了。”

“行。”玄機道君也不客氣,筷子靈敏的一挑,就完好無損地夾住了一隻小湯包送進了口中,反倒是另外兩個築基修士陷入了一瞬間的沉默,結結巴巴地說:“道、道君?!”

還不等秋意泊介紹,那兩人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們、我們吃完了,兩位前輩慢、慢慢吃,我們先走了!”

說罷兩人跟撞了鬼一樣的拔腿就走,秋意泊說話也沒壓低聲音,這滿屋子的修士誰聽不清啊?!剩下的客人也是不約而同地有了點事要走,出了門就跟後頭有老虎在追一樣,一個個的跑得賊快。

秋意泊哭笑不得地說:“怎麼都走了?道君你這麼嚇人的嗎?”

玄機道君已經不聲不響地乾掉了一籠:“確實好吃……這事兒總不能怪我吧?”

秋意泊笑吟吟地看向因為店鋪是他的所以跑不了的店家,揚聲道:“再給道君來一碗小餛飩!”

店家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如蒙大赦般的立刻往鍋子裡頭下了一大勺小餛飩,玄機道君也笑,秋意泊一手支頤,對著他眨了眨眼睛:“你說店家這碗餛飩敢不敢收錢?”

玄機道君也笑:“秋少爺付不起的話,我也不差這麼一碗餛飩錢。”

秋意泊頷首:“那回頭記得給錢……怎麼特意來尋我?”

“嘖,有信消息,特意來告訴你的。”玄機道君側臉喊了一聲:“店家,小餛飩好了沒?”

店家立刻加大了火,都用上靈力催了,這小餛飩皮薄肉少,本來就熟得快,這樣一來立刻就可以撈出來了,店家端著小餛飩戰戰兢兢地送了上來,玄機道君說了一聲多謝,先喝了兩口鮮美清淡的餛飩湯,這才將周圍封閉起來,掩蓋了天機後才說:“我跟你說,昨天也不知道怎麼的,戰狂崖上鬨了一夜,好像是戰雲那老東西心魔發作起來了,嚎得跟個什麼似地!”

秋意泊看他掩蓋天機就知道他要說八卦,他是吃的差不多了,但是這種情況他還能多吃兩口。他一邊吃餛飩一邊說:“哇,那剛剛人家在傳的城外鬨鬼,原來傳的就是他啊?”

“啊?有人在傳?”玄機道君一頓,秋意泊就把剛剛聽見的事情繪聲繪色地講給他聽,玄機道君那就是標準的吃瓜姿勢,抱著碗嘴上不停地吃,眼睛卻盯著秋意泊,抽出空子發出‘嗯嗯嗯然後呢?’之類的話語,末了他拿著帕子抹了抹嘴,確定地說:“那肯定是戰雲,鬨什麼鬼啊!北風城外鬨鬼鬨了千把年,戰狂崖這都不管,吃乾飯的麼?……當初下手無情得很,有本事彆後悔啊!”

秋意泊也笑:“就是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搞得這麼誇張,估計戰狂崖也會管一管的吧?那個小朋友剛剛說聽久了那嘯聲頭暈惡心……”

秋意泊說到此處,調侃的問玄機道君:“道君能做到這個地步?”

“你見過那麼多道君,你不知道?”玄機道君笑著說。

秋意泊聳了聳肩:“一般沒人能這麼不要臉。”

玄機道君聽罷撫掌而笑,他大為讚同地說:“那確實,一般沒人能這麼不要臉。”

玄機道君把最後兩個湯包吃了,然後一個不注意打了個飽嗝,他以手掩唇,搖頭歎道:“好久沒吃得這麼撐了……跟你說話不小心吃多了。”

一般如他們這等人吃飯,食物一入肚腑就化作了靈氣,除非是靈氣太多,否則很難有飽這個說法,吃和不吃其實隻是一個口舌上享受,和真正的進食關係不大。今日許是在說話,注意力不在這上頭,身體居然也沒有下意識的去消化,反而是難得的飽了。

“這些事兒還是要吃點東西順嘴說一說比較有意思。”秋意泊一邊笑一邊站起了身,其實他也有點撐,抬了抬下巴:“去付錢,這要是不給錢,回頭傳出去是真的丟人丟大發了……你說這幾千年後人家一見你,就來一句‘是那個吃早點不給錢的道君’……”

玄機道君一手微抬:“我沒有吃早飯不給錢!”

秋意泊這才住了嘴,兩人路過櫃台的時候玄機道君就把錢放在了櫃台上,屋外小雨還在下,玄機道君來時不曾撐傘,一點小雨罷了,就是傾盆大雨,隻要他不想也彆想淋濕他,此刻見秋意泊撐起了傘,不禁調侃道:“你也好端端是個化神,怎麼跟個凡人似地?還撐傘?”

“這話說出來不太好聽。”秋意泊頓了頓,接著道:“你懂什麼?這叫風雅……沒瞧見我這把傘多風雅麼?況且,這雨這不算小了,你不打傘走在路上,彆人會覺得你這裡有點問題。”

秋意泊說著指了指太陽穴,玄機道君搖頭,有些悔不當初地說:“……我就不該多嘴。”

彆說,是有那麼一點。

彆人都打傘,要不就是披著鬥笠蓑衣,就他不打,確實有點像是不太正常的樣子——現下天太早,來往的多是一些為生計奔波的,要麼是個凡人,要麼是些小修士,對比起撐把傘的便捷,耗費靈氣去遮掩雨水實在是太劃不來了。

玄機道君瞅了一眼千機傘:“這樣的好東西你真拿來當傘用?……還挺眼熟的。”

“這是疏狂的劍鞘。”秋意泊握著傘柄的指尖動了動,傘麵的邊緣便生出了半幅羽翅,玄機道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它的劍鞘,怪不得,也就它與卻邪配得上。”

“卻邪最近可好?”玄機道君笑眯眯地說:“我倒是怪想他的……秋少爺,你有沒有什麼要緊事?我替你辦了,你把卻邪送我好不好?”

“不好。”秋意泊乾脆地拒絕了他:“卻邪認人,他隻喜歡我,我要是送了他,他半夜偷偷地哭怎麼辦?”

玄機道君噗嗤一聲笑了出聲,側過頭去笑,聽秋少爺損自己覺得有苦說不出,聽秋少爺損彆人倒是有意思極了。他道:“行了,我差不多要走了,要是有什麼要緊事,還是老規矩,去悅來商行給我遞個消息就是了。”

秋意泊點了點頭:“知道了,不送。”

玄機道君轉身走了,這次他就不是跟秋意泊那樣走路了,身形直接消失,秋意泊轉身又在街上逛了好一會兒,去了賣點心的鋪子打包了不少,又去了書齋淘了些話本子,這才悠悠哉哉地回家了。

秋意泊向來喜歡悠閒的生活,手上的事情挺多,包括想一想有誰能儘快進陽神,能不能拉一把;昨日買的鋪子歸他了,他的麓雲山據點塔不也得修一修,他不耐煩麻煩,就想一步到位,所以還得著手畫圖紙煉器,弄一座移動要塞出來……事情有點多,所以秋意泊決定寫話本。

聽了這麼大一個瓜,那本《難忘懷》的結局實在是太憋屈了,就這最後還能在一起簡直是惡心透了,雖然他也知道就這麼個套路……所以他決定寫個BE版本。

修仙的就是這點好,寫話本也不用寫字,捏了一支空白的玉簡,腦子裡想好,自然而然就能刻錄到玉簡裡,秋意泊看了快一千年的話本,什麼套路他不懂?輕輕鬆鬆就寫了一本殺妻證道渣男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話本,前麵有多愛,後麵就有多恨,前麵有多麼唾手可得,後麵就有多少求而不得,最後把骨灰一揚,這才是標準的火葬場!

寫完了他自己先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笑完了轉而一頓,又取了一枝空白玉簡,認認真真地就殺妻證道這事兒的誤導性寫了一篇論文出來,切入無情道與太上忘情道的,這修修改改,等到寫完就已經是十天後了。

秋意泊捏著玉簡,心道回頭可以和溫夷光一起討論討論。他兩雖然是同窗,又自小一塊長大,修得還分彆是無情道和太上忘情道,但是他們兩個極少論道,其中自然有兩人專注點不同的關係,但也有一些更深層的關係——比如秋意泊修得太快了,有時候就是開悟得莫名其妙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念頭才是對的,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亂說容易誤導溫夷光。

其實有時候秋意泊覺得無情道對於溫夷光和孤舟道君而言更像是一種輔助,是那種修行多少要有個道統,洗劍峰又剛好是無情道道統,所以他們順手修一修。其實秋意泊覺得他們兩的道更像是單純的劍道,他們眼中、心中隻有那麼一柄劍,也隻有那麼一柄劍。

或許自己這一支玉簡對於他們兩來說反而是負累也說不定?

此時恰好是月夜,秋意泊坐在窗沿上,月光沿著他的衣擺一路蜿蜒入了室內,映得滿屋生輝。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是誰規定修道就一定是有道統的呢?如果必須有道統,那怎麼確定它就是正確的呢?

有人能以這個道統證道,就算是正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