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 第 614 章 跪下叫爹【含57W加……(1 / 2)

屍妖仰天狂嚎, 從它口中噴出了一道黑綠色煞氣,濃鬱得近乎形成了一種液態,天地間那股詭異的煞風再起, 腥臭無比的氣味裹挾其中,如潮湧一般崩騰而來!

秋意泊想到方才一直聞到的臭味兒就是這家夥的口臭, 真是惡心透頂,他屈指一彈卻邪,隻聽得錚錚錚三聲,第一聲沙啞輕微, 第二聲有輕寒之氣彌漫四周, 第三聲則如天地初明, 三圈無形音波彌漫而出,那黑綠毒潮與之相撞,那潑天之勢居然在瞬間停頓下去,轉而隨著那錚然劍鳴一道反撲向那屍妖而去。

劍鳴與屍妖相撞,隻聽錚得一聲, 屍妖那如同蛇類的鱗甲上居然出現了一片刺目的劃痕,鱗甲寸寸翻裂, 第二道劍鳴已至,暗紅乾枯的血肉橫飛而起, 屍妖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哀嚎, 第三道劍鳴緊接著將它一臂卸下!

森然白骨在斷肢處隱現, 空氣中又添血色,秋意泊輕嗤一聲, 一手微抬,一道青霜之芒乍如弦月而出,所過之處如斷浪分海, 諸般血色皆就此而落!

屍妖哀鳴一聲,巨大醜陋的身軀在此時出現了一道駭然的裂縫,弦月自它身後化為了虛無,又成就清風萬縷,汙血如雨,簌簌而下。

千機傘支起,如注血水自傘尖滾滾而落。

秋意泊神色顯得平靜而淡然,帶著一種微微的笑意,就像是與好友相約的風雅郎君廊下聽雨一般。金虹道君微微睜大了眼睛,他伸手,幾近於無色的劍意溫柔而繾綣地在他指間如春風劃過,若非親眼所見,很難想象那般溫柔的劍意居然能有如此的威勢。

再看那屍妖,屍妖赤血六瞳死死地盯著秋意泊,觸手自它斷肢出長出,將它身軀修補,竟然在幾個呼吸之間將傷處修複如初!秋意泊有些訝然,不過轉念一想喪屍原本就是科技與狠活,眼前這可是修真喪屍,那就是科技與狠活外加玄學的史詩級疊加,怎麼就不能恢複了呢?

那就……讓它不能再修複就可以了。

淡淡的青芒在空中顯現,如雲如霧一般在空氣中遊曳著,輕靈自在,又如遊魚矯龍,恣意遨遊,秋意泊仿佛存在那裡,仿佛又已經融入了天地,乍一眼看去,竟有自然之感。

金虹道君雖非劍修,卻也能看出來這劍訣的不凡之處——看似散漫,卻有一股鋒銳無匹的灑然疏狂之意。金虹道君心想,怨不得有人說名劍如美人,今日他觀秋長生之劍意,亦覺劍意如人,風流入骨。

這一瞬間,屍妖已經撲向了秋意泊,金虹道君微微搖頭,長生劍訣已成,不會叫它近身,果然那些劍氣在屍妖撲來的這一刹那,一改灑脫之姿,鋒芒畢露,颯然而去!隻聽叮叮叮幾聲,那劍氣如入無人之境,竟然將屍妖在刹那間攪得四分五裂!

血霧彌漫。

金虹道君眨了眨眼睛,不得不說,他確有驚豔之感。正打算看個清楚,卻見秋意泊的人已經出現在了屏障之內,那表情,就跟吃了敗仗逃回來的一樣,他還未開口,就聽秋意泊道:“我去,師叔,外麵太惡心了!”

“還好我溜得快!這種情況有傘和沒有傘根本沒有區彆!”秋意泊說著,轉而手指一動,凝出了一道水柱開始衝洗千機傘,“……這屍妖是臭水溝子變的吧?今天不洗乾淨誰也彆想跟我回去……”

莫說是他那把傘,連他用的卻邪劍都在被衝洗之列,秋意泊眉間一動,把外套也給脫了,扔了不算,還要逼逼:“噫,師叔要不我們換個道界吧?這道界惡心成這樣,誰要待啊!……早知道我就不該偷懶,仗著境界也無所謂一件法衣——這衣服是不能要了!”

“……”金虹道君緩了緩,沒有說話。

秋意泊見他不吭聲,有些奇怪地回頭去看:“又活了?不至於吧?我把它的神魂都攪成粉末了,這都能活?……算了算了,這麼惡心我是不出去打了,方便點吧!”

說罷,他打了個響指,金虹道君忽地發現陰沉昏暗的天空變得明亮了起來,一圈細小純透的火焰自秋意泊腳下蔓延出去,春風野火一般在刹那間將肉眼可及之處儘數吞沒,所過之處仿佛有細微的爆裂聲而起,又有無數陰影在火焰中扭曲翻滾,須臾之間,那些陰影又如流沙一般簌簌而落。

秋意泊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我們快走吧!”

“來都來了。”金虹道君搖頭道。

秋意泊:“……也是。”

天可憐見,為什麼他這麼多年過去了,人都從普通人變成修仙大能了,還是對‘來都來了’這句話毫無抵抗力啊!

金虹道君一手負於身後,瞧著很是閒適從容:“這麼簡單就死了?”

秋意泊隨口道:“應該吧?我也不太確定……不過才剛摸到陽神的東西,連話都說不利索,空有個力道,連天地法則都隻靠本能掌控了這麼一點,師叔你指望它能有多厲害?”

金虹道君含笑道:“長生真厲害。”

“你誇我也沒用。”秋意泊重新換了一件新的外衫,“再不走我真的要吐出來了。”

金虹道君失笑,“走吧。”

兩人也沒有太糾結往哪個方向走,道理很簡單,就撿靈氣密集的地方走,過去要麼是修士要麼是屍妖,走錯了大不了就是殺屍妖唄。這荒郊野地的,逮個人來問,萬一又遇上屍妖偽裝的修士呢?有這時間浪費還不如自己走。

淡金色的屏障一直籠罩著他們,金虹道君指了指屏障:“不收起來?”

秋意泊解釋道:“一次性的,收起來也是廢了,還不如就這麼放著,擋一擋怪味兒也好。”

金虹道君道:“長生真是太奢侈了。”

“……?師叔,你沒事吧?”秋意泊斜眼看他:“一個教我用無定奇霞製香,無定真泉泡茶的人,居然說彆人奢侈?!”

“那我可沒有用鎖光陰釀酒。”金虹道君慢慢地說:“也沒有用無涯仙芝炒菜。”

“你那是沒有嗎?”秋意泊給了他一個‘你彆裝了’的眼神:“要不師叔你發個天道誓言?你發了,我今天晚上就把我的庫存全給你。”

“我不敢。”金虹道君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秋意泊輕笑了一聲,隨著二人離那靈氣聚集之地越近,天色就越好,地上也能看見一些枯草枯木了,等到終於見到一抹綠意的時候,他們終於看見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一道城牆。

一道高聳入雲,囊括視野所及的城牆,兩人側目而視,居然都看不到城牆的邊緣在哪裡。城牆用巨石壘造,上麵布滿著斑駁的金色的符文,想必就是此界修士所建立的屏障了。

秋意泊搖頭道:“感覺不那麼容易進去。”

“自然。”金虹道君頷首,這是當然的事情,方才他們見到的那個黑衣青年,瞧著也是言笑晏晏,還會說笑,結果是個陽神境界的屍妖,且聽它胡言亂語,大概就能猜測它所說的話就是它吃過的人身上習得的。有這樣的屍妖在,誰敢隨意放他們入城池?

果不其然,有一道聲音問道:“兩位道友從何而來?!”

秋意泊揚聲道:“我二人遊曆途中,被卷入了這魔域之中,不知如何驗明正身?”

那聲音沉默了一瞬,陰測測地說:“道友可觸碰前方照妖鏡。”

秋意泊一聽就笑了起來,他見金虹道君望來,便解釋道:“之前去過一個道界也有這麼一個照妖鏡,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家祖上還有人與妖修結為了道侶。”

金虹道君:“嗯?然後呢?”

秋意泊聳了聳肩:“差點被人攔在門外了唄,當我是人妖混血,還把我騙到拍賣會上要買我回去當爐鼎呢。”

“那想必結果不太好。”金虹道君笑道。

“確實。”秋意泊想了想,也跟著笑:“虧得那時那道界的道君不在,否則我可能就要丟掉半條命了。”

“長生運氣一向不錯。”金虹道君調侃了一句,秋意泊翻了個白眼:“這運氣我給你要不要啊?”

金虹道君居然還想了想,笑吟吟地說:“好啊……這般的事情我也沒有試過,體驗一下也不錯。”

秋意泊道:“那你彆進去了,一會兒就在城外待著,回頭要是屍妖來抓你,你也千萬彆反抗,說不得把你拎到屍妖老巢裡頭,師叔啊,你看啊這屍妖隻剩下生存的本能了,除了吃就是繁衍……”

金虹道君:“……倒也不必。”

“噫。”

兩人依次到了城門口拜訪的一個血跡斑斑的法寶麵前,金虹道君率先甩了一滴精血上去,那法寶散發出一道金燦燦的光芒,看著挺宏偉正大的,金虹道君笑道:“看來我家祖上恐怕無緣與妖修結為道侶過。”

秋意泊隨手甩了一滴精血上去,見法寶依舊是散發出金光,道:“唔……可能是這個法寶不太靈敏?我認識個妖修道君,師叔若真的想看看,回頭找他玩兒去。”

“也行。”金虹道君隨口就應了。

城門中人可能是見了這兩道金光,皆是放心了不少,提醒道:“還請兩位道友入城門。”

兩人並未見城門敞開,秋意泊瞧了兩眼,大概明白了原理,徑自向前走去,金虹道君見狀也跟著走了過去,秋意泊嫌惡地說:“噫,這個城門真的好臟……”

話音未落,他已經被城門吞噬,緊接著就是金虹道君,兩人眼前景物一變,便見幾個修士守在一旁,而他們所站立之處居然是個防禦陣法。為首的修士有大乘修為,他見到二人,隨即一愣,躬身拱手道:“不知兩位道君駕臨,敢問名號?”

金虹道君溫溫和和地說:“不敢當,我二人遊曆至此,誤入魔域,多謝小友為我二人開城門。”

“晚輩不敢。”那位真君聽金虹道君沒有直接告訴他名號,也就沒有再追問。如今天地這般慘狀,是正道還是魔道又有什麼區彆呢?是活人就很好了。

那大乘真君頓了頓,又道:“晚輩方才還在想今日塗血境為何如此安寧,想必是二位道君誅殺邪魔,這才得以安寧。”

秋意泊笑道:“都說了,我二人初到此處,就不要繞關子了,直說就是。”

大乘真君這才解釋了一二,大概就是這道界從三百年前為魔域入侵,這種入侵並非是什麼其他道界或者魔(邪)修打過來了,而是天生魔煞之氣,浸潤土地,使草木枯亡,屍橫遍野,死去的一切有形體的生物都將為魔煞操控,化為隻知道吞噬血肉的怪物。

這些屍妖若是無人壓製,就會無限製的擴張出去,道界中幸存的凡人被圈入了以宗門為首的城池內,勉強生存。至於要解決這魔煞之氣也好辦,一般而言,魔煞之氣出現後會經由一個擴張的過程後,逐漸開始向範圍內最強的那個屍妖聚攏,若能殺掉那個最強者,再將魔域清理一番,養上幾十年的也就好了。

這個道界其實真的蠻岌岌可危的,因為這魔煞之氣出現的地方不太固定,今天可能出現在凡間無人荒野,明天就有可能出現在凡人聚集的城池中,再後天也可能出現在修仙界宗門裡。人力有限,這魔煞之氣不可能回回叫人發現,可一旦出現就是損失慘重,放任不管更是為禍一方,慘烈無比。

據說這塗血境最開始是一片凡人的城池,魔煞之氣一出現就感染了郊外無數屍體,那時魔煞之氣才剛剛出現,也未曾引起修士的注意,還當是有什麼妖物作亂,拍去了幾個金丹修士解決此事,哪想到這裡頭早有練氣修士死於其中,又經過一番吞噬,等到金丹修士到的時候,那屍妖已經有金丹修為,再重視起來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因為那時候天地間魔煞之氣頻發,眾宗門自顧都勉強,哪裡能顧得上凡界?

如果說最慘的還得是八大城之一,這魔煞之氣不知道怎麼的集中出現了某一處,然後那處剛好有一位閉關的道君,最後那位道君將整座城的修士都吞吃了。

“那些屍妖就是如此?”秋意泊搖頭:“我就說那個煞氣有些古怪。”

“是。”大乘真君有些疑惑:“道君是如何知曉屍妖一名的?”

秋意泊道:“來的時候遇到個道君,瞧著很是爽朗熱情,告知我等在何處,又為我二人指路,不想皮囊裡居然是個屍妖,打算半路偷襲我們。”

那大乘修士一頓,連忙追問道:“敢問道君,那屍妖可是穿著一身黑衣,姿容俊美?”

“正是。”秋意泊頷首:“怎麼,你認識?”

大乘修士聽罷,身後修士等齊齊頓首行禮:“多謝二位道君除我塗血境之大患!”

大乘真君呆呆地看著他們,眉間一動,居然是喜極而泣!

秋意泊挑眉,就聽大乘真君泣道:“那位道君……本是齊陽宗的燦雲道君,為塗血境中屍妖所騙,殞命此處,叫屍妖吞吃後,那屍妖便化作了燦雲道君的模樣在塗血境中行走,凡遇見它的修士幾乎都殞命了。”

金虹道君問道:“既然它已死,那塗血境……”

大乘真君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臉龐,道:“晚輩等這就組織人手,清掃塗血境,再有幾十年,塗血境……便可不複存在了——!”

秋意泊與金虹道君對視了一眼,眼中有一模一樣的疑惑之色。但他們也不曾多言,問這位大乘真君一些問虛道界的所用貨幣之流就離開了。

這城名喚廣陵,名字十分好聽,入內之後瞧著也如同普通道界中的景象一樣,隻是家家戶戶大門上都有金色符文,或多或少罷了。這道界用的也是靈石,秋意泊和金虹道君尋了個客棧落腳,各自洗漱後叫了一桌席麵,兩人就聊了起來。

“師叔,你的消息是不是有誤?”秋意泊道:“若真是人才輩出,為何不來清理這塗血境?那屍妖你也看見了,不算是難殺。”

金虹道君淡笑著說:“長生不是已經猜到了的嗎?”

秋意泊啃了一口蘋果,含糊地說:“八成是有更要緊的地方要處理吧……剛剛那個真君倒也不至於騙我們,可能這種級彆的屍妖太多了,來不及處理。”

金虹道君垂眸細思一二,隨即笑道:“當真是一片渾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金虹道君自然不會說如秋意泊這般厲害的道君少見,畢竟那屍妖確實算不得強,這道界都能有道君死在這裡頭,多少是不怎麼缺道君的,沒人來管這塗血境的原因太多了,他們兩隻是來探一探秘境虛實的,並不打算摻和裡頭的渾水。

有時候,就是因為道君太多了,反而壞事。

“咄咄咄。”門被敲響了,兩人同時側目看去,金虹道君揚聲道:“進來。”

房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身穿黑衣的青年,那青年容貌普通,眉目冷肅,化神修為,他負劍入內,手捧一錦匣,道:“兩位道君,此物乃是我家主人贈予兩位道君的謝禮,還請笑納。”

兩人就是怕被人盯上,入了城也不是老老實實用腳走路的,他們隨機找了一家客棧,想是有人來找他們也得耗費一點時間——畢竟這座廣陵城中人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