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 第 617 章 屠人境【含58.5W……(2 / 2)

“……”秋意泊:“啊啊啊啊啊啊————!”

一抹黑影橫飛了出去,秋意泊一手抓著衣服下擺,驚魂未定地已經跑到了金虹道君身後,他喘著氣,“我草草草!這什麼東西啊?!為什麼我一點都沒察覺到啊?!”

金虹道君是親眼看著那屍妖橫飛出去,而且在半空中就已經變成了屍塊,頭是頭,四肢是四肢,身體是身體的那種,最後應該是碎成了一團齏粉了。秋意泊又驚又怒之下對著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收斂力道,彆說一隻普普通通的沒有境界的屍妖,就是來個大乘真君,他這一腳下去說不定都活不成了。

金虹道君嘴角微挑,溫溫柔柔地說:“是屍妖。”

秋意泊喘著粗氣,怒視幸災樂禍的金虹道君,金虹道君看著他臉上沾到的一點水滴,拿了塊帕子出來細致地給他擦了,溫和地說:“一隻屍妖罷了,也無甚修為,恐怕就是憑借著最後一點力道來咬你一口,有什麼好怕的?”

屍妖本來就是死物,卻是有魔煞之氣的,並不難以察覺。這一趟能騙過秋意泊,主要是太巧了——這地方被塗血境和屠人境夾在當中,自然沒有什麼修士或者凡人穿越二者腹地來此處,此處的屍妖無人可食,慢慢地就變得虛弱至極,伏在水中隻當是死了,跟個真正的屍體也沒什麼區彆了。

要不是秋意泊又是踩水又是鬨騰的,還真不一定能把這基本等於死了的屍妖叫起來。

擦完了那滴水珠子,他就把帕子燒了,還很明顯的後退了一步。意思昭然若揭:泡了臟水的秋意泊彆靠近他。

他更正一下,長生說話有些煞風景是真的,辦事還是比較靠譜的。

秋意泊都快氣死了,“師叔不怕?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金虹道君悠悠地說:“長生莫要遷怒我。”

言下之意:又不是他讓秋意泊去泡腳的。

波光粼粼的湖水中,就算是有什麼異動,也不大容易發現。都不必說,這麼淺的地方都有屍妖趴著,誰知道裡麵還有多少。這風景是看不下去了。

秋意泊又狠狠地瞪了金虹道君一眼,見他滿臉‘禮貌所以忍住不大聲笑你’,恨不得當真把他扔進去。他身旁綻開了一道幽幽的紫光,隨即出現了一條隧道,秋意泊頭也不回往裡麵頭,金虹道君也認得這應該是秋意泊的秘境,於是也跟著一道進去了。

待進去了,才知道為何秋意泊見到那湖時反應平平——原來他有更好的。

秋意泊蹭落在一個道界的地下暗河中,出口是一座一線天,他當時看的好,就將整個洞穴以及半條礦脈和河道都挖了出來做成了秘境,不過他平日倒是不怎麼愛進去——一般進秘境主要是為了休息、洗漱,要不然就是煉器閉關之流的,那地下洞穴好看是好看,清幽也清幽,但就是不方便啊!

就算是閉關,秋意泊也更喜歡去他自己的鏡湖境,亦或者泊意秋做的那個紫雲境,不為啥,設施齊全,居住舒適,論景色也都不是凡品,誰想閉了關出來突然有了點靈感,還得出秘境重新再進其他秘境裡找煉器室啊?而且他的積蓄都在這兩個秘境裡,去其他秘境常住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退一萬步,就是如今天一般洗漱一下,誰放著真·雲頂溫泉天池不洗,跑到陰嗖嗖的地下河去洗冷水澡啊?今天秋意泊帶金虹道君進來,主要是為了讓他們家這位沒啥眼界的師叔開開眼,看看什麼才叫做絕美。

秋意泊打了個招呼:“師叔,你隨便看看,我進去洗個澡換一身衣服。”

金虹道君頷首,也沒有跟著進去,他瞧著那一線天頗有雅意,便在一線天下坐下了,取出琴來,指尖一勾,便有泠泠淙淙的琴音幽然而出,與下著小雨的一線天相映成趣。

秋意泊是被惡心吐了,實在是沒心情聽這些,他隨意找了一口半人深的水池,剛下水臉色就有些發綠——失誤,他就應該讓金虹師叔一個人來這裡玩,然後他去另外一個秘境的!

他盯著同樣如同一汪藍色水晶的池水,下方同樣是密密匝匝的岩石,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了一些PTSD,總覺得下麵也藏了什麼東西。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這也不能怪他啊,誰被那麼來一下都會有心理陰影的!

秋意泊默默地把池子底下掃了三四遍,確認一點事兒都沒有,這才洗漱了起來——其實他剛出那個水池就用極光金焰把身上的臟水都燒乾淨了,現在洗澡主要是過不了心理那一關,總覺得腳上還被咬著。

他要是找泊意秋咬一口他的腳,會不會被泊意秋嘲笑他玩得太大?

秋意泊坐到了池邊上,翹了個二郎腿,怨念叢生地搓腳。彆說,搓腳這個事情還是比較舒服的,搓著搓著秋意泊乾脆披了一件浴袍,一邊摳腳一邊看書。金虹道君在外頭彈了半晌的琴,硬是等不到秋意泊出來,等進了來就看見這一幕。

金虹道君凝目看著秋意泊麵前的那一汪水池,看著秋意泊摳完了腳在裡麵晃了晃手,然後接著摳腳趾,有一瞬間的失語——他竟然不知道說點什麼比較好。

秋意泊總有辦法讓他那張美貌到了極點的皮相不是那麼美貌。

金虹道君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對這種發藍的水有任何想法了。

秋意泊聽到腳步聲,把腳塞進了池子裡泡著,他頷首道:“師叔,還怪涼快的,你要不要也洗一洗?”

彆說,秋意泊這地方與外麵確實是天壤之彆,外麵那頂多就是赤土與碧湖占了一分穠豔,秋意泊這個小秘境裡空氣宜人,靈氣充裕,又是地下,怪石嶙峋,尤其是秋意泊製作這秘境的時候,有意剝離了動物,連草木都隻能在一線天處看到一二,更顯清寂幽然。

金虹道君道:“……有沒有乾淨的?”

秋意泊撇了撇嘴:“除了我這一口,其他都乾淨。”

金虹道君笑道:“早知你有此方天地,哪裡還要跑來這兒看?”

“後悔也沒用。”秋意泊抿了抿嘴唇:“我才是那個被迫害的人,師叔。”

金虹道君輕輕笑了笑,轉身去其他池子裡泡澡了。

秋意泊覺得差不多了,不能再摳腳了,再摳下去腳上的皮都要被摳破了。他起身弄乾了身上的水汽,把這一池子的水燒了個乾淨,這裡水汽充裕,當時做的時候也特意做了水循環,這一池子的水沒了,再過幾年也就滿了,秋意泊是半點不心疼。

畢竟他也幾十年才進這麼一回,下一次進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左右金虹道君泡澡去了,秋意泊將劍靈們都放了出來,叫它們自己在水池裡玩,自己挨個檢查本體劍刃有沒有磨損或者如何的,也差不多該保養了。

金虹道君一進來,就頓住了腳步,問道:“我是不是不該看?”

秋意泊知道是金虹道君來了,但也不急,專注地把手上的保養弄完,就差最後一步了。不過幾個呼吸就搞定了,他聽到金虹道君這般說,不禁在內心打了一個問號:“哈?”

金虹道君微微揚了揚下巴,秋意泊順勢看見,就見一堆小動物外加一堆漂亮男女都挨在池邊上瞧著他,他手上拿著塗朱劍釵,塗朱自然也就伏在了他的膝頭。

秋意泊頓了頓,他自己本來不覺得,被金虹師叔一提醒後,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搞什麼奇怪的銀趴,他道:“師叔,你思想真肮臟啊!”

金虹道君笑了起來,秋意泊也笑,剛好這裡也弄的差不多了,他將劍釵投入池中,一拍手道:“小的們,開飯了!”

頓時小動物和男女們都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金虹道君,秋意泊恨鐵不成鋼地撈了一隻小貓咪,揉了揉它的腦袋:“亂看什麼呢,走,烤肉給你們吃!”

疏狂劍懶洋洋地低鳴了一聲,意思是要不要它幫忙把金虹道君削成片,這樣比較容易烤。秋意泊翻了個白眼,勾著疏狂劍那修長的脖子,拔它鳥毛:“嘖嘖,這麼不聽話是吧!”

“嘎嘎嘎——!”疏狂劍猝不及防之下被拔了好幾根羽毛,頓時掙紮了起來,秋意泊是什麼人?這麼多年了哪裡還不會和疏狂打架?一手掐住鳥嘴,一手提著疏狂那兩條細細的鳥腿,然後並到一隻手,就可以把疏狂倒提著走了。秋意泊提著疏狂,得意地對著金虹道君舉了舉:“師叔,晚上吃這個!”

金虹道君抱臂而笑:“我怕硌牙。”

“那不至於。”

“嘎——!”

……

在一線天中休息了一夜,兩人就打算走了,那赤土是沒什麼好看的了,不如乾脆從屠人境去往下一個城池,柳絮城——秋意泊發現幾乎所有的大城市都是依靠著魔域建造的。

他回想了一下,或許他不喜歡問虛道界或許也有這個原因在。明明有能力在魔域旁邊建立城池,為什麼不能直接清除魔域?要知道魔域本就沒有邊界,讓它變得有邊界是因為有城池的建立。

就拿他們來的這赤土碧湖來看,它夾在塗血境與屠人境之間,難道是兩個魔域各有一個邊緣,跟個遊戲地圖一樣,劃分個明確的範圍來?不是的,是雙方王不見王,無意爭鬥,才各退了一步,剛好中間空出個地方來而已。

屍妖魔君又不難殺,大家各管各的,殺了就完了。他也能理解身為修士,凡人生死自有定律,哪怕是道君,多涉及也沒什麼好處,因果恐怖,但前提是為什麼不看看天道有沒有心思管這個?

天地法則都被魔煞之氣撞得快成一團亂麻了,哪有心思管這些?

況且,都已經將凡人歸入城池中庇護了,為什麼不能再更進一步?

誰知道裡頭的勢力是如何盤根錯節,又是因為什麼才止步在此,可說穿了修士還是要從凡間出生的,保不住凡間修真界遲早要完。

秋意泊喜聞樂見的是太平盛世,沒有什麼末世情節。

他們兩一出秘境,秋意泊就將令牌扔給了金虹道君:“喏,這裡太臟了,師叔湊合一下拿我這個吧!”

金虹道君拿著那塊細長如勾玉的令牌:“當真舍得給我?”

“一個秘境罷了,有什麼舍得不舍得的?”秋意泊道:“師叔回頭見到有什麼靈脈給我兩條就行了。”

金虹道君也不與他客氣,這個小秘境他確實喜歡,收下就收下了。兩人拿了地圖出來對了一下路線,轉而看著遠處深沉烏黑的天空,金虹道君道:“真要從裡麵穿過去?”

天色基本可以認為是魔煞之氣的濃度,塗血境的天空是暗紅色,夾雜著黑雲,而遠處確實一片純然的黑,極其偶爾才能看見一抹血色,就此來論,屠人境那位魔君確實要比塗血境的厲害不少。

他們也可以回廣陵城,然後借由傳送陣去柳絮城。

秋意泊捏了捏手腕:“不用,就橫穿過去,真要遇上了我剛好活動活動筋骨。”

“看來長生還在記仇呢?”金虹道君笑吟吟地看著秋意泊,調侃著說。

秋意泊翻了個白眼:“再這樣,我真去抓個屍妖也來啃啃你的腳!”

金虹道君不置可否,挑眉而笑,估計屠人境裡的那位魔君也不會想到莫名其妙的招來了個對頭殺神,是因為被遷怒了吧?

兩人登上了霞影,往那玄黑之處而去,不過半個時辰,周圍的天色就已經完全被黑色所吞噬,他們往身上套了一個掩蓋氣息與身形的禁製,首先先隔絕掉這裡的氣味——屠人境不愧是被稱作比塗血境危險數倍的魔域,光他們進來這一路,就已經是白骨載道了,更有無數奇形怪狀的屍妖在魔域中廝殺,可想而知這地方的味道到底有多惡心人。

秋意泊的感觸更直觀,他對天地感知更敏感,這裡的空氣在他眼裡都快成瘴氣了。

忽地,底下的屍妖就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斷層,從某處開始,屍妖就開始遵循著某種規則,不再向前,應該是有什麼大妖在此。

秋意泊冷哼了一聲,取了疏狂劍出來。

疏狂劍彆扭的想叫一聲,被秋意泊一手捏住了鳥嘴,秋意泊和它對視著,另一手指著它道:“彆跟我鬨騰,我都被那種臟東西咬了!我不管,你得替我報仇!”

疏狂劍黑豆眼中出現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神情,秋意泊用力捏了捏它的鳥嘴:“不聽話是吧?”

疏狂劍撲了一下翅膀表示同意,向黑惡勢力低頭。

正當此時,金虹道君驟然道:“長生,你看那裡。”

秋意泊和疏狂劍下意識循著他說的方向看了過去,秋意泊倏地愣了愣,他看見了什麼?他沒看錯吧?

——他看見了一群人,一群活人。

他們衣不蔽體,一個挨著一個,神情麻木而冷然地在一群屍妖的簇擁下向前徒步而行。他們沒有鞋子,嶙峋的地麵將他們的腳底割得破破爛爛,走一路,便是一路的血。

屍妖伏著身體,伸出了粗壯的舌頭,沉迷地在地麵上舔舐著血水。

是新鮮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