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 第 623 章 無悲齋之謎(1 / 2)

這幾縷魔煞之氣濃鬱至極, 如同一條條自無邊孽海中爬出的孽債黑蛇,猙獰的毒牙刺入永朗道君的識海,永朗道君當即慘叫了起來,可那慘叫隻有半聲, 就卡在了喉中, 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截斷了去, 隻留下無邊的寂靜與詭異。

他目光從痛苦變成了一種平靜到了極點的呆滯,不過兩個呼吸之間,他便露出了一點笑意, 他的嘴角揚得越來越高,宛若一個笑麵人偶一般。秋意泊隻看了一眼, 就確定永朗道君擺脫不出了——若他能擺脫得出, 就不會耗費這麼多時間。

有這麼點時間,都夠秋意泊殺他十次了。

永朗道君腳下出現了一個暗紫色的洞口, 永朗道君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吞入其中。秋意泊身形一動,空中一道青色流光倏地橫飛而過,一隻素白修長的手驟然攬住了塗朱的腰,將她向後一拉, 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即將刺入她胸膛的長槍。

秋意泊心念一動,整片界域倏地被劃分為了兩半, 兩人麵前驟然出現了一道如水一般的屏障, 七殺將那柄金頂紅纓槍抵在屏障之上, 一圈圈的漣漪自二者相接之處擴開, 秋意泊修長的手臂毫無凝滯的穿過屏障, 一掌拍在了七殺將血肉模糊的胸膛上。

七殺將低啞地嘶吼了一聲,羅刹鬼麵下的血目霎時看向了秋意泊,秋意泊手掌吐力, 極光金焰刹那間順著他的手掌在七殺將胸口冒出,須臾之間就將七殺將吞噬,與此同時,細微的靈絲也在此刻將七殺將通體經脈毀去。

金色近白的火焰在一瞬間將七殺將的甲胄融化,緊接著便是其中的人形,秋意泊的手掌依舊抵在了七殺將的胸口:“去吧。”

火焰中的人形在這一刻若有所感的停止了動作,下一刹那,火焰中就再也不剩什麼七殺神將,隻剩下了一堆齏粉,再有一個呼吸,齏粉也不複存在。

秋意泊側臉看著被他攬著的塗朱:“傷得重嗎?”

塗朱愣怔了一瞬間,俏臉微紅,隨即才道:“我……我沒什麼大礙。”

秋意泊點了點頭,鬆開了她,塗朱無礙,卻邪劍卻是渾身浴血,一身紅衣濕漉漉的,卻邪抬眼看了過來,同樣赤紅的眼睛盯著秋意泊,霜凝雪塑的麵容上出現了一點邪笑。

秋意泊一頓,霎時間抬手照著卻邪的後腦勺就是一下,隨即揪住了他的頭發,卻邪在這一刻顯露出了本體,果然上麵裂紋遍布,秋意泊雙指並起,在劍身一拂,指尖被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他眉目不動,將靈氣輸送過去,硬是穩住了卻邪的神魂,接下來的慢慢修就是了。

塗朱忽地看見了什麼,飛向了下方,不多時就又回來了,手裡還捧了一團金疙瘩,約有一臂見長,應該是剛剛七殺將身上穿的那套甲胄被融化後的產物。塗朱道:“這甲胄委實厲害,我與卻邪都破不開,主上先收著。”

“還是你細致。”秋意泊讚了一聲,便收起了那塊金疙瘩,塗朱也化作了原形,飛到了秋意泊手中。

秋意泊翻看著手中的塗朱劍釵,見上麵有幾道森森缺口,一看上麵附著的血紅煞氣,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果然,讓卻邪和塗朱聯手這事兒就是個錯誤,兩人實力不足也就罷了,本就是覺得他們單獨對上合道境界的七殺將要吃虧才派兩人一道,但沒想到卻邪就是個不知道合作的,一加一的威力遠遠小於二不說,還傷了塗朱。

他倒不是沒有其他器靈,但論起戰力和熟悉度而言自然是他們二人用的最順手,當時情況也來不及多想,就把他們兩派了出去。

是了,還有個永朗道君,秋意泊將人從自己的秘境裡頭扔了出來,見他麵容癡呆,眼中有魔煞之氣翻滾,心念一動,極光金焰便將人籠罩了起來,饒是永朗道君此刻心神被魘,渾身肌肉依舊在火中抽搐,秋意泊目光平靜地看了一會兒,隨即將他也化作了齏粉——折磨他沒有想象中的有意思。

依他所想,以永朗道君這等使用邪術煉製人形法寶的,算是個邪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怎麼算也是報應不爽。惡有惡報,他多少應該有些痛快,但如今一看,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

並不覺得解氣,也不覺得有意思,區區一個永朗道君,也值得他這麼浪費時間?

他揮手拍散了魔煞之氣,見魔煞之氣回歸天地,心中微微搖頭——這魔煞之氣他也算是嘗過厲害了,怪不得此前多少道君在這上麵折戟沉沙。魔煞之氣源頭不解決,恐怕問虛道界永無寧日。

秋意泊隨手脫下了外袍,換上了一件新的,至於舊的那件則是被一簇極小的火焰所吞噬,半點灰燼都留不下來。他有了空閒便去關注金虹道君,卻發現金虹道君已經好端端的在彆苑裡喝茶了。

這麼快?

秋意泊一步回了彆苑,金虹道君眉間有一抹說不出道不明的神色,饒是秋意泊這等見慣了絕色的人也不禁多看了兩眼,金虹道君低眉淺笑,問:“看什麼?”

“看師叔好看。”秋意泊在一旁坐下,喝了半杯溫水,他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打完了,周圍倒是安分多了。”

他還以為會有來撿漏的。

金虹道君倒是不以為然:“來了就再殺。”

秋意泊也是這麼個意思,既然寶物都落入手中了,總不好就此拱手送人——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①

他取出令牌,細細地打量著令牌,金虹道君見他沉默,便問:“在想什麼?”

“我在想……”秋意泊道:“這令牌到手,說不容易也容易,說容易卻也不算是太容易,我倒是比較在意那位廣陵城主……師叔,你說他憑什麼能在諸多合道之間保住令牌?可他既然能保,當時又何必請我們幫忙?”

金虹道君一哂,“一力破萬會,世間道理,大抵如此。”

秋意泊道:“我卻不覺得,那種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師叔,你說,他該不會是在費儘心思讓我們進鏡月天境吧?”

金虹道君沉吟片刻:“於他而言,這又有什麼好處?”

眾所周知,鏡月天境中有造化機緣,雖說是傳言,但到底不會空穴來風,這樣的機緣握在自己手中顯然要更好一些,畢竟如今的問虛道界千瘡百孔,論起來,問虛道界中的道君才是最需要這份機緣之人。絕弦真君費勁心思想讓他們這兩個外來人入鏡月天境,又有什麼好處?

秋意泊把玩著令牌,忽地指尖出現了一朵躍動的火焰,他輕輕地笑了起來:“不如讓我試試看?師叔,我要是把這份機緣燒沒了,你會不會怪我?”

金虹道君深深地看了秋意泊一眼:“……隨你。”

正當此時,一個器靈的身影浮現了出來,它口中叼著一支玉簡,渾身狼狽。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攻擊了,豐盈漂亮的皮毛成了斑禿,又有火燒火燎的痕跡,秋意泊心中一痛,將器靈抱了起來,又是心肝又是寶的替它療傷。

金虹道君將它口中玉簡拿了下來,道:“長生,似乎是要緊事。”

秋意泊的規矩向來簡單明了,但凡要緊的書信、文件、玉簡之類的玩意兒上麵都會留下一道紅色印記,那印記普通人或許隻當是花紋,與秋意泊相熟的卻知道這是什麼。

秋意泊點了點頭,先把器靈哄好了,這才拿了玉簡看了起來。

……

***

“好處就是……鬼樓要坐不安穩了。”絕弦真君看著桌上整整齊齊擺著的塊令牌,喃喃道。

柳絮城是鬼樓的根據地,那兩位在柳絮城外自成一股勢力,若他們發展起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就算他們當真隻是一個彆苑,難道鬼樓就眼睜睜看著兩個外來的道君在自己家門口悠悠哉哉的過著?兩個道君不怕,鬼樓卻是要怕的。

明朱掩唇而笑:“若是那位道君聽見,還不知道要如何傷心呢……”

“為何要傷心?”絕弦真君笑道:“叫他聽見也無妨,難道這事兒是我算計的?那兩位道君能這般乾淨利落地將人殺了,我也未曾料到呀……”

明朱一想也是,絕弦真君點了點其中一塊令牌:“這塊令牌送還箬竹道君,另外兩塊送去鬼樓給霽月道君。”

他唇邊露出了一點笑意:“記得,彆送的太悶不吭聲了,畢竟這可是我廣陵城進獻給鬼樓的寶物,若無人知曉,鬼樓中人還當我廣陵城不恭敬呢。”

“是,主上。”明朱應了一聲,收了令牌便告退了。

絕弦真君起身走到了窗邊,空中明月高懸,一片寂然,這幾天的機緣之爭算是暫時告一段落,隨著鏡月天境即將開啟,接下來有令牌的人會藏得更深,等閒打不起來了。

大概是如此吧。

絕弦真君一手在窗沿上一撐,便翻坐了上去,他倚在窗框上,雙目微闔,一手隨意地搭在了膝蓋上,手指在膝上一下又一下的點著,也不知道在應和何方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