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第 667 章 聊齋?(2 / 2)

正想著呢,兩個女人把兜帽一揭,露出兩張濃妝豔抹的臉來,珠翠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兩人未語先笑,嘴角都揚了起來,她們又生硬地抑製了下去,低聲問道:“是張先生嗎?”

沒想到張先生竟然是個如此年輕的郎君。

秋意泊點了點頭:“可是要看診?”

女子低低地應了一聲,她說話的腔調又軟又糯,“先生,我們兩姐妹身上有些不好,聽說先生大義,又是妙手回春的神醫,方漏夜前來,打擾先生一二呢……”

秋意泊立刻明白了兩人的身份,做這營生,要麼是婦科病,要麼是性-病,這兩者……要不整點青黴素吃吃吧?他納戒裡還有從老家弄回來的青黴素呢,應當是有效果的。

兩人最擅長察言觀色,見秋意泊那一瞬間的遲疑,以為他是怕壞了名聲,低聲道:“我們特意選了沒人的時候來的,沒人瞧見,先生就發發善心,替我們看一看吧!這錢是絕不會少先生的!”

秋意泊想了想也就側身讓兩人進來了,開了專門騰出來替人看病的稍間,點了燈後示意兩人伸出手來把脈。一個還好,月經不調,但身體大虧,像是之前受過什麼重傷——大概是流產。另一個則是不太好了,應當是不太乾淨的病。

秋意泊依次給兩人開了藥,見兩人滿頭珠翠,想是也不差錢,該開好藥就開上,兩人得了方子,千恩萬謝地走了,臨了還留下了一錠五兩重的銀子,秋意泊本來想婉拒,給五文錢就得了,不想其中一個姑娘笑著道:“不給先生也要給媽媽搜刮了去,還是給先生吧!”

那一錠銀子還沾著體溫,秋意泊拿起了他,覺得有些燙手。

還是不該收的。

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秋意泊以為以後也會這麼平靜的過去,沒想到半夜來找他看病的妓人越來越多,秋意泊倒是不介意,畢竟她們都過得苦,不想還是叫巷子裡街坊給發現了。

那一日剛好何家小兒半夜發燒,何家抱著孩子趕忙過來,沒想到一進門就見到了三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在,何家媳婦嚇得魂飛魄散,當時都不知道該不該進這個門,倒是那三個妓子見狀也不管病看了沒,當即就告辭了,何家媳婦這才敢進來,秋意泊看了看何家小兒隻是單純的受了涼,叫開了一瓶藥酒用來擦身發散就算是結束了。

何家媳婦驚魂未定,小聲問道:“張先生,方才那幾個是……”

“來看病的。”秋意泊道:“也是可憐人,半夜悄悄找到我這裡,也是熬得沒辦法了,何家弟妹你隻當沒看見就是。”

何家媳婦連連應了,抱著小兒回家去了。

秋意泊把這事兒跑到了腦後,結果過了幾天,出門的時候發現街坊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在看他,他心道估計是妓子上門看病的事情傳出去了,果然沒多久,齊爺就來了,要與他好好談一談。

“小張先生,我知道你是菩薩心腸,見不得人受罪。”齊爺那雙蒼老的眼睛端倪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可我們巷子住的都是清白人戶,這不三不四的娼妓大半夜的往你這兒跑,風言風語的,叫我們巷子的大姑娘小媳婦以後出去怎麼見人?”

秋意泊聽到此處就不想再聽了,他道:“齊爺不必再說了,我前幾日聽聞千秋山裡頭長了靈芝,正打算去那頭轉一轉,左思右想,千秋山下的千秋鎮藥材多,我采買也便宜,這就打算將宅子賣了,搬過去了。”

齊爺一愣,巷子裡住了一個醫術高超的郎中的好處是有目可見的,他隻想勸一勸張先生不要再給那些娼妓看病,倒也沒想過要趕他走。他道:“張先生,我也不是怪你,不必如此,隻是家家戶戶都是媳婦閨女,都要為名聲考量一二,街坊也知道你人品,以後不要那等娼妓再上門就成了!”

言下之意,秋意泊實在是菩薩心腸,看不得娼妓受罪,可以自己去秦樓楚館的給人看病,不要再在家裡給她們看病了。

秋意泊心中一片平靜,他很清楚齊爺是為了什麼,他不是個壞人,可確實覺得娼妓汙穢,街坊裡的媳婦閨女也不一定覺得娼妓汙穢,可名聲她們還是要的,這年頭名聲壞了就是逼一個女人去死。大家都要為自己而活,沒什麼可生氣的。

時代的局限就在這裡,他亦無能為力。

秋意泊先應了他,翌日就收拾東西走了,因著他也沒放出要賣房的話來,旁人見他背著背簍,還當他要去買藥,哪想到他就此一去不回,過了好幾日,有人上門求醫問診,才發現他人已經不在了。

秋意泊自鎮子裡出來,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背著一籮筐的東西,想著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裡就是哪裡。他興致來了,就在籮筐上係了個銅鈴,隨著他一步一搖晃,叮咚作響。

這就叫做鈴醫,沒有地方坐診的郎中不好挨家挨戶問你家是不是有人生病了,需不需要看病,就隨身帶一個鈴鐺,邊走邊搖,住戶聽到鈴聲,就知道是有郎中在附近,若家中有人生病,便可出門叫住郎中看診。

但秋意泊現在走的是山路,彆說一個人,半個人都沒有。

秋意泊自己都覺得有意思,忍不住笑。

疏狂劍許久沒出來了,他上了這座半個人都沒有的山,自然也放飛了起來,疏狂劍一出來就被風雪劈頭蓋臉砸了一遭,凍得懷疑人生,綠豆大的小眼睛瞪著秋意泊,仿佛在說:你是在謀殺朕?!

秋意泊嘻嘻哈哈地揉了揉它的腦袋,順手拔下了它最好看的那根羽毛,疏狂劍許久沒遭這種黑手,一時防備不及,那根最好看最長的羽毛當真就被秋意泊給拔下來了,它氣得嘎嘎直叫喚,張口就要去叼秋意泊,秋意泊哪裡能站著被它叨,彆看它隻是一隻鳥,本體可是一把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啊!

秋意泊撒丫子就跑,疏狂劍就撲棱著翅膀擱後頭追,秋意泊回頭一看,突然噴笑出聲,腳下一頓,就被疏狂劍給撲進了雪裡,他大笑著抓住了疏狂劍的鳥喙,另一手把它往懷裡扯,笑得滿山都是他的回音。

“……疏狂,你撲棱著翅膀追我的樣子好像一隻走地鵝哈哈哈哈哈!”秋意泊笑得猖狂,疏狂劍坐在他的身上,扭動得像一條蛆,硬是沒能掙脫秋意泊的毒手,氣得從嘴縫裡冒氣音,怎麼聽都還是‘嘎!’。

秋意泊走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的時候山上開始下雪了,他感知了一下周圍,發現再往上爬個幾百米就有一座破廟——很好,今夜就住在破廟裡了!

有了目標,秋意泊就走得很快了,往日裡他都是直接住進自己的秘境裡的,但這不今天突然奇想,就想住住破廟——你看看啊,他這可是聊齋小說的標配!雪夜!背著行李的俊俏書生!破廟!嘶……這不住到半夜有個女妖精上門勾引,都說不太過去!

不過秋意泊希望是男妖精,雖然女妖精也不是不行,但是男妖精更香,符合XP看看也挺愉快的。

然後秋意泊一到破廟就有點後悔了……嗯,怎麼說好呢?

灰太他媽大了!

這灰要是再養幾年,都能直接種點小蔥青菜了!

或許是太久沒人來了,地上還能看見淺淡的腳印,這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上一個人來時留下的,雖然也是灰,但要比其他地方薄一些。秋意泊忍了又忍,還是捏著鼻子進去了——進去之前先打了個弱化版本的清塵咒,把他看好的地方清理了出來,限製在他自己能忍,但又不是一塵不染的地步。

反正又沒人嘍,他用個清塵咒怎麼了。

秋意泊生了一堆篝火,這地方又濕又冷,秋意泊抬頭看了一眼斑駁的神像,應當是山神,隨手將水果和糕點擺在了供桌上,寄宿一宿,這些算是住宿費。

大約又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秋意泊攏著披風靠在牆角半眯,忽地聽見外麵有響動,他精神一振——哎嘿,真來了?!

不多時,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和一個背著背簍的書童進來了,那書生看了秋意泊一眼,拱手行了一禮,見秋意泊沒有反應,就到另一側去了。那書童年歲和書生差不多大,手腳麻利地很,很快就清理出了一片地方,畢恭畢敬地請書生坐下。

兩人容貌都是一般,還不如秋意泊這張弱化了很多倍的臉。

收拾好了升起篝火,書生和書童就拿出餅烤了吃,雙方倒也相安無事,秋意泊心道聊齋都是騙人的,朦朦朧朧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地聽見一聲響動,他睜開眼睛一看,便見有個嬌滴滴的姑娘摔進了廟中,清麗的小臉上滿是眼淚,一身飄然白衣,美貌若仙。

那姑娘在他們三個人當中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就去了另一邊。

秋意泊:“……?”

不是,你看上人家什麼?為什麼不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