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第 675 章 釣魚佬大顯神通(2 / 2)

秋意泊哪裡知道對方想了這麼多,與蘇翁往裡頭走去,不一會兒蘇夫人出來打了聲招呼,得知今日秋意泊救了蘇翁,也是恭恭敬敬地拜謝,又回了後頭去叮囑廚下要好生置辦,不能馬虎。

秋意泊與蘇翁今日不過第一次見,真說要聊什麼,也就聊聊釣魚了。蘇翁是個中老手,秋意泊雖然不常釣,但他活得久,也夠應付這個話題,他笑道:“哪裡,今日是運道好,素日裡十有八九都是空手而回。”

蘇翁大有尋到知音之感,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回頭要好生與夫人說道說道,這釣魚這事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也不是他一個人次次空手而回!

秋意泊又道:“其實釣不上也有釣不上的好,昔年我上山采藥,夜宿於山中小村,聽那家老叟說他年輕那會兒夜釣,總是釣些奇奇怪怪的上來,有一回他覺得是中了,好容易一頓糾纏拖了上岸,一看,是一條過山峰,嚇得他魚竿都不要了,扔了就跑,免得那過山峰脾氣上來了,他可就回不去了!”

“還有這等奇事?”蘇翁聽得專注,目光都在閃閃發亮,可見他是真的喜歡。洗墨湖倒是沒聽說過誰釣著蛇,但王八倒有人釣起來過。

秋意泊接著道:“怎麼沒有?蘇翁有所不知,釣上毒蛇都不能算是奇事,還有一位老叟,家中頗有積蓄,平生也無什麼愛好,隻好夜釣。是夜,兩個家丁護送他去護城河上釣魚,結果釣著釣著遇著了一個重物,兩家丁忙幫主家,拖起來一看居然是一具死屍!嚇得那老叟夠嗆,當即就暈了過去,後來說是家中報了案,還抓著了凶手……據說,老叟見了屍身連日高燒不退,後來那屍身主人沉冤得雪,當夜老叟便夢見了一女子向他道謝,隔日便好了個通透,再去夜釣,回回都是滿載而歸。”

“當真神異……如此也算是一樁善事了!也虧得那老叟好夜釣,否則那女子豈不是白死了?這世上當真有神鬼一說?”蘇翁想了想,又搖頭道:“罷了……子不語怪力亂神。”

秋意泊則是笑道:“隻當是一樁奇聞軼事聽一聽,佐佐酒罷了。”

嗯……目前來說,最大的怪力亂神現在就擱您麵前坐著,還一道喝酒吃菜。

蘇翁也點頭應是,秋意泊又說了幾個關於釣魚佬的趣事,聽得蘇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一餐酒飯吃完,秋意泊也就告辭了,蘇夫人命大兒出來相送,又提了不少銀兩禮品,被秋意泊一一謝絕,拎著自己的木桶慢吞吞地走了。

蘇翁站在門口,見秋意泊遠去,又想起什麼,連忙叫小廝追去送燈,卻又叫他拒絕了,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蘇翁看著,不知為何突然渾身起了一身冷汗,再定睛一看,又看清了他遠去的背影,蘇翁搖了搖頭:“這夜色寒涼,大家都回去歇著吧!”

秋意泊今日也是儘興而歸,他走著走著,天空下起小雪來,他反而覺得高興起來。鬥篷的邊緣輕輕地摩挲過了地麵,耳邊小雪簌簌,也就隻有等到夜深人靜,才能這麼清晰地聽雪簌簌。

這樣的日子他很喜歡的。

秋意泊走了許久,才回到了長平街,見滿街寂靜沉黑,唯有清風齋門外有一燈如豆,再近了看,便見是泊意秋倚門而立,仿佛也才發現他。

“回來了?”泊意秋低聲道。

“嗯。”秋意泊提起木桶,裡頭的魚有他護航,還活蹦亂跳著呢:“沒空軍。”

泊意秋嗤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他無聊,秋意泊揚眉,眉間似有得意之情一閃而過。既然泊意秋看見了,這桶魚也就被秋意泊隨手交給了器靈去料理,他與泊意秋相攜入內:“怎麼想到大晚上的去門外接我?”

“少自作多情。”泊意秋說:“我去聽雪的,順道等等你。”

秋意泊也覺得是這樣,可聽雪是真的,等他也是真的,他湊過去親了親泊意秋,卻被毫不猶豫地避開了,甚至還被泊意秋用手肘推了一把:“一身的味道,去洗洗!”

秋意泊聳了聳肩,飄然去了。

泊意秋看他輕快地步伐,眉間舒展,露出一點笑意來,也不知道在笑什麼——嗯……他今天是有點矯情了,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大半夜的擱外頭等他回來。

不過,想做,就這麼做了。

泊意秋推了門進去,毫無意外地被秋意泊嗆了兩句,沒彆的,剛脫衣服還沒下水,風從門裡吹進來了,冷得慌。泊意秋也不甘示弱,和他對嗆了起來,也不知道誰先開始的唇齒交纏,胡天胡地的做了一場。

翌日,兩人都挺愉快,誰也沒嗆誰,瞧著今天大雪,兩人還想著乾脆今天就不開門了,就懶死在被窩裡,在床上躺一天也很快樂。兩人誰也沒理會誰,各自抱著一本話本看得入神,飯也是器靈送上來的,兩份酸湯魚,隻放了一丁點兒的辣,剛好叫身上也活絡活絡。

下午的時候那蘇翁卻上門來了,泊意秋瞟了一眼秋意泊,秋意泊很認命的從被窩裡爬起來去接待。蘇翁早就被器靈迎進了門候著,見秋意泊一身潦草,顯然是才起,披了件衣服就出來了,蘇翁下意識皺眉,隨即在心裡暗罵自己多管閒事,人各有誌,他多什麼嘴!

秋意泊則是笑著說:“蘇翁今日怎麼來了?我還想著今日大雪,閉門休息一日呢!”

蘇翁道:“張小友莫見怪,昨日你走後,我想了半日你那魚餌,今日實在是忍不住,想問問你這魚餌的配方。”

秋意泊道:“那敢情好,您稍候,我寫了來。”

這兒是書齋,最不缺的就是筆墨紙硯,器靈取了來,恭敬地呈上,秋意泊沉吟片刻,因著是在冬霖城買的,裡麵肯定混雜了一些靈草靈果,秋意泊自然不能把那一份配方如實寫了,他扣了一點點魚餌在掌心分析著成分,然後將效果差不多的草藥寫了下來,交給了蘇翁。

蘇翁接過一看,就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秋意泊。不管哪個道界,若是文字相通,那館閣體也不會差上太多,畢竟是以清晰明了為要。他一看,就知道眼前這位張公子是在館閣體上下過功夫的,隻是不知道為何,又失去了那一份功夫,隻留了幾分神韻在。

——也是秋意泊不好,他要正正經經寫館閣體,那蘇翁隻會覺得這個筆法與館閣體類似,仔細一看卻是另外一種寫法。偏偏他現在是懶得端端正正寫,筆走龍蛇之下,反而留下了那幾分與這個道界館閣體相似的神韻。

換在蘇翁眼裡,那就是本有淩雲之心,不知道為何心性大變,又棄了去。

再仔細一看,蘇翁有些咋舌:“小友,你未曾寫錯吧?”

不是,這配方裡怎麼還有人參?!

“沒有。”秋意泊瞅了一眼,就知道他在說什麼:“人參這一味取小半兩便可。”

人參也可謂是集天地精華而成,平替一些極其低階的靈果問題不大,這配方肯定沒有他在冬霖城裡買的那一份效果好,但一般人也吃不消那麼個釣法。

不光人吃不消,湖也吃不消啊!

秋意泊招了招手,示意器靈送一份魚餌來,沒辦法,他總不能憑空把魚餌從納戒裡拿出來給蘇翁看。器靈也很知情識趣,暗中收了秋意泊的魚餌,假裝出去一趟又拿了回來,秋意泊示意蘇翁來看。

蘇翁本來也不覺得秋意泊在撒謊,但有魚餌送來,他也不介意看看,那魚餌沒有過水之前是橘黃色的粉狀,他捏了一點在鼻下聞了聞,果然聞不到什麼腥臭,反而是一股草藥清苦氣,再細細聞了,甚至還有些花果清香,他歎道:“這魚餌怕是與我無緣呀!”

秋意泊也知道人參拿來當魚餌實在是有些過分,他也不是什麼不知民間疾苦的人,昨日見蘇翁家中擺設清雅,書籍成山,知道他家十分富庶,人參拿來吃他家或許不心疼,可拿來釣魚就太過奢靡了。他道:“左也是自遊記上看來的,恰好我這兒有一株人參受了潮,浪費也是浪費,這才配來玩玩,改日我研究研究,看看是否能將方子調整一番。”

蘇翁自然說好,他也打聽過了,這清風齋的東家張少寧原本是個郎中,還是個醫術超凡的郎中,對於草藥上他自然有見解,他這種行外人還是少參合的好。蘇翁又與秋意泊聊了一會兒,正打算告辭,忽地清風齋的大門叫人拍響了。

門外那人很不客氣,將清風齋的大門拍得震天,口中亦是呼喝:“張少寧可在!張少寧!”

蘇翁下意識皺起眉頭,秋意泊微微揚眉,示意器靈去開門,門一開,便有幾個家丁模樣的衝了進來,手中還持著棍棒,緊接著又進來了三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為首那人趾高氣昂,仿佛踏進這清風齋都是汙了他的清名,他剛想說話,就聽蘇翁暴怒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那三個文士一愣,仔細一看,大驚失色:“先生?!”

“先生怎麼在此處?!”

蘇翁目光掃過那些手持棍棒的家丁,怒不可遏:“我平素是如何教導你們的?!你們今日手持棍棒,尋釁滋事,可有半點為人師表的風度?!”

那三個文士連連作揖,頭都不敢抬一下,其中一人道:“先生,還請聽學生一言!這清風齋……”

蘇翁氣得腦子都發昏,哪裡有心思再聽?這裡是他三個親傳弟子,也不說多得意,卻也是他親手一點點教出來的,早已取得功名,如今在青山書院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提起來他也十分滿意,算是不墮了師門名望!

可如今他們在做什麼?!

攜家丁手持棍棒,擅闖他人店鋪,尋釁滋事,瞧著立馬就是要開始打砸了,哪裡還有半點文人風骨可言?!就算其中有什麼誤會,為何不能好生商議?再不濟,報官也是可以的!為何要直接上門打砸?!

蘇翁手都在發抖:“我平日裡是這麼教你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