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2.第 722 章 宗門裡的你師叔(1 / 2)

弟子無奈地去了, 秋師叔說不去那就不去,他師傅請秋師叔,十次有九次秋師叔都懶得搭理, 師傅又不能真一劍砍了秋師叔, 他回去稟報一聲就是。

秋意泊一手捏著蜂令, 玩著因為太無聊搓出來的單機消消樂, 另一手提起大茶缸喝了一口甜甜的水果茶,時不時看看水麵上的浮漂,倒也覺得悠哉。

哎, 好想出去浪哦。

一直到了日暮的時候, 湖麵上的浮漂總算是有了動靜, 秋意泊霎時放下了蜂令,死死地盯著浮漂,隻見浮漂沉浮了幾下,驟然被拖入了水底,也在此時秋意泊抓起了魚竿往上拉, 沒想到這一拉卻是輕輕鬆鬆, 提起來了一個空空如也的魚鉤。

水麵之上波瀾緩動, 一道水箭陡然從湖中噴出,直射秋意泊而去, 秋意泊旋身一避, 那水劍打了個空, 他正想笑, 忽地就感覺腿上涼涼的, 扭頭一看,水箭是沒打中他,但是打中了他身後的樹乾, 老大一篷水濺到了他的腿上。

金色的鱗片自水中一晃而過,不過瞬息,一條肥頭大耳的金色胖鯉魚從水裡冒出個頭來,嘴巴一張一合,黑豆小眼緊緊地盯著秋意泊,就算它沒說話,也能品出它的意思來:略略略——

秋意泊低頭看了一眼下半截已經濕透了的衣服,有時候真的很想計較一下把這條魚拎出來抽它十八個耳巴子!

淩霄宗風水不光養人,還養花鳥魚蟲飛禽走獸,在這種靈氣濃鬱之處,什麼玩意兒都能生出點靈性,就更不必提弟子們時不時過來論道打座鬥劍的湖裡頭的魚了!

精得跟個鬼一樣!還他媽記仇!

這幾年秋意泊很有些返璞歸真的意味在裡頭,畢竟境界越高,有時候就顯得有些無所不能,這就沒什麼意思了。比如釣魚,他也不用什麼堅韌不斷的烏金絲,就普通的漁線,魚竿是林子裡砍的青竹,魚餌是以前蒼霧海邊上買的配方自己拌的,這魚釣不上來全憑運氣和技術,釣上來今晚高高興興去做條魚吃,釣不上來又實在想吃魚,去食堂買一條也行。

但架不住有時候怒上心頭,就是很想抽乾了這一池子水啊!

“秋師弟,你果然還在此處。”有一青衣道人禦劍而來,他看著有些狼狽的秋意泊,不禁搖頭:“這魚又戲弄你了?何必慣著它們!”

“張師兄。”秋意泊隨口應了一聲:“無所謂,我早晚把它們都給烤了!”

張蓮生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半空落下:“師弟,今天尋你是有要事,你怎得又不來……你不來尋我,那我也隻好來尋你了。”

秋意泊想也不想就說道:“張師兄,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天榜這種事情我去做什麼?我歲數一大把了,勉強才摸到了金丹境界,就指望在宗門裡頤養天年呢,這等事情勞心勞力的,一個不好還會送命,我不乾!”

張蓮生耐心地解釋道:“你實在不願意上天榜鬥法,走個過場也就罷了,這次曠野與流飛都要去,他們兩個年輕氣盛,最是意氣用事,又不知天高地厚,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他們,宗門事務在身,我又不能擅離,想來想去也就隻能托到你身上了。”

秋意泊其實是可以去的,隻要不離開淩雲道界,他回來還是挺快的,之前不走主要是泊意秋也在閉關,他走了就沒人修宗門了,隻能捏著鼻子留下,現在他剛修完宗門,還沒緩過口氣來,就又想讓他去天榜乾活?!

他不去!

淩霄道君也有意讓他帶隊去天榜,他好不容易才說服淩霄道君不讓他去,現在怎麼可能主動去幫忙看人呢!

秋意泊幽幽地說:“師兄要是擔心,也可以不叫他們去天榜。”

“又不是隻活這麼三百年,兩位師侄才築基呢,去也就是撈個地榜魁首回來,也無甚意思。不如等下回天榜再開,那時兩位師侄說不定就是元嬰、化神真人了,到時候天榜一舉奪魁才叫有意思。”

張蓮生哽住了。

這話他不能說錯,可也不能說對吧?!

“算是為兄的欠你一回?”張蓮生道。

“說不去就不去。”秋意泊收拾了魚竿,順道用木桶在水裡打了半桶水上來:“這樣吧,師兄你去求求這次帶隊的雲嘯真君,到時候關照兩位師侄一一就是了。”

“我怎麼好麻煩真君。”張蓮生好聲好氣地道:“況且我也不認識雲嘯真君,聽說雲嘯真君最是鐵麵無私,怎麼會因為我兩三句就特意照拂一一呢?”

雲嘯真君乃是蒼焰峰座下,是離安真君門下,血來宮一戰中叩問煉神還虛,成就真君,三年前又得天池龍涎的機緣,進入渡劫期。他為人確實鐵麵無私,剛正不阿,向來都是穩紮穩打的類型,這次進了渡劫期也不見什麼太大的問題,是穩得住的人。淩霄道君指派他去天榜帶隊也算是合適。

秋意泊也是被張蓮生煩透了:“那就不關照,左右宗門一共也就這麼點弟子去,都是宗門看好的苗子,雲嘯真君哪有不認真照管之理?師兄你放心,到時候指不定雲嘯真君比你還緊張!”

這是大實話,淩霄宗多少弟子?從裡頭挑出來掐尖的好苗子才送去天榜,其他弟子非要去就隻能去散修裡頭一階一階的往上打。在敲定雲嘯真君帶隊後那是三天兩頭的敲打,令他謹慎再謹慎,千萬彆把自家的好苗子給折了去,該保就保,該救就救,一切以弟子性命為重。真到了天榜的時候,雲嘯真君肯定滿心裡都是這群小祖宗可千萬彆出事,全部給他活著回來!

張蓮生自己修為平平,他雖是內門弟子,卻在千歲才摸到元嬰,他當時都天人五衰了,臨死才忽然突破,可他座下的兩個弟子倒是真的不錯,不過七十歲就已經金丹期了,是正兒八經被挑進天榜隊伍裡的。雲嘯真君哪裡能看著他們出事!

張蓮生顯出一點猶豫來:“可必然有其他相熟之人托到真君頭上,師弟,你是闊達之人,不明白裡麵的彎彎繞繞……”

“我淩霄宗以孤直見長,師兄何必擔憂如此許多,叫他們自己去闖一闖就是了。”秋意泊道:“難道不托人,雲嘯真君就能把他們往死裡整?”

“師弟,不是這個意思……”張蓮生還想再說什麼,忽地聽見有人招呼了一聲道:“秋師兄!”

兩人聞聲抬眼望去,便見一個俊逸非凡的青年站在不遠處,滿臉是笑,看著熱情爽朗極了,張蓮生卻駭得往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地說:“周……周師兄。”

周雲快步而來,又與秋意泊行了一禮,隨即笑道:“秋師兄在與張師弟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張蓮生連連搖頭:“沒什麼,不過是路過見到了秋師弟順口聊上兩句罷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罷他有些緊張地看向周雲,見周雲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轉身快步離去,仿佛耗子見了貓一樣——真是晦氣,怎麼又撞見了周雲這個煞星!

周雲是婁丞真君座下大弟子,如今也不過四百歲左右,卻已經有化神巔峰,其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善於算計,明明是婁丞真君的嫡係,卻沒有進入負責天材地寶與錢財的紫霄閣,反而入了負責內務的十步閣,掌刑罰,宗門裡的弟子就沒有不怵他的。

上回他被周雲抓住了把柄,在寒牢裡掃了五十年的地,那地方森冷莫名,如同陵墓,他實在是怕了。

周雲見張蓮生走了,笑容就淡了下來,他不笑的時候,天生就帶著一點上翹的弧度嘴角襯托失去了笑意的狹長的丹鳳眼就顯得有些陰森詭異,他嗤笑了一聲:“張蓮生實在是太煩人了,上回關了他五十年還不知道潛心修行,出來了又來糾纏秋師兄。”

秋意泊偽裝的身份是他自己的嫡係後裔,自然也是姓秋,秋允瀟。可惜他是個少時了了,大時未必佳的典範,約莫四百多年前入的淩霄宗,靈根不差,是內門弟子,隨後一直未能突破金丹,差不多一百五十歲的時候宗門也算是半放棄了他,派遣他去淩霄宗據點做管事,再後來他遞了辭呈給宗門,言明壽數將近,願醉死山河之間,宗門同意後他就離開了。

他自然是故去了,本命青燈都滅了。隻不過秋懷黎當時知道後,覺得這個身份很好,他當時已經是宗門主事了,悄悄隱藏了秋允瀟的本命青燈與死訊,但後來一直沒用上,現在這個身份就乾脆給秋意泊用了——反正是自家的後嗣,人活著沒少受這群老祖照拂,死後身份借給老祖用一用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秋意泊頂替了秋允瀟的身份後直接編了一個臨死之前僥幸突破金丹,然後在外又遊曆了一百多年,自覺時日無多,回宗門養老的理由——可能是和張蓮生的經曆太相似了,張蓮生時不時就對他示好,哪怕遇到秋意泊的冷臉也無所謂。

秋意泊這個人是標準的吃軟不吃硬,說穿了也都是自家的弟子,做事也不算太過分,有時候事情求到他麵前,他也就順手幫一幫了。這一來一去的,張蓮生就自覺關係與他不錯,才有今日纏著他也要讓他去天榜的事情發生。

周雲也不知道秋意泊的身份,隻不過他似乎很欣賞秋意泊,論理他已經是化神真人,而秋意泊在外不過是四百多歲的金丹——金丹壽元一共也就五百歲。周雲卻稱他作‘師兄’,而對著已經入門接近一千年的張蓮生卻稱呼是‘師弟’。

秋意泊對周雲是一視同仁,沒辦法,雖然他是周師兄的兒子,小時候還偷過他的香囊,人還挺聰明,但對著隻想擺爛的秋意泊,什麼關係都不頂用。隻要是在秋意泊不想交際的時候出現的人都是招他煩的。

秋意泊還是第一次聽周雲說起這個,本著對張蓮生的厭煩,有點想聽聽他的瓜的意思便順著問道:“寒牢五十年?什麼罪名啊?罰的這麼重?”

罰入寒牢是明懲實保,寒牢那地方可以清心靜念,壓製心魔,是閉關的好地方,當年秋意泊和泊意秋還被關進過去呢。但去寒牢掃地,那就是懲罰的意思比保護的意思多一點了。

周雲眼睛眯了眯:“秋師兄今天倒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