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第 725 章 打一架!(1 / 2)

顧璿璣目光平靜, 淡淡地說:“本派開宗萬年有餘,門下弟子拐賣同門之事屈指可數,沒想到今日竟然遇上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 堂上眾人卻察覺到了一股攝人的威壓,可見此事叫璿璣真君震怒不已。

弟子們目光一緊,更不敢出半點差錯——確實是很嚴重了,否則璿璣真君也不會早早就來了十步閣,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將所有事情都清空了, 才專門來審這件事兒。

顧璿璣其實是考慮到哪裡能上午就審這案子?哪次秋意泊上午被叫起來辦事不是罵罵咧咧, 滿臉寫著今天心情不好誰惹誰死?還是讓他睡到自然醒吧。

秋意泊能舒舒服服地回家睡一覺, 因為他肯定沒問題, 周雲和十步閣都‘忘了’叫他昨天晚上就來十步閣坐監等候提審。王沂辰能今天才來, 那是因為他是被賣的那個。張蓮生和周雲就沒有這麼舒服的事情了, 一個是負責抓人的,一個是最大的那個嫌疑人, 昨天晚上進了十步閣就沒出去過。

畢竟換做誰,帶著門中一個小弟子下山,撞著了邪修,卻叫□□連姓帶名稱呼一聲小友,看起來都不太乾淨的樣子。

顧璿璣接著道:“周雲, 昨日之事,你再複述一遍。”

“是, 弟子遵命。”周雲拱手作揖, 言簡意駭的說:“昨日夜間, 弟子收到巡邏弟子王雲稟報清泉林中有兩位修士死於非命,死狀恐怖,疑似有邪修闖入林中, 弟子下山捉拿其人。期間又得知王沂辰私逃下山,入林後遇秋允瀟秋師兄追拿王沂辰,言明今日林間恐有邪修,請秋師兄先行回山,秋師兄斷然拒絕,弟子也不敢再耽擱,追拿邪修。”

“約一刻鐘後弟子便自林中修士口中得知到了邪修蹤跡,前往追拿,不想邪修已然遠遁,等弟子趕到時,邪修已與秋師兄、張蓮生、王沂辰相遇。弟子在暗處聽邪修稱張蓮生為‘張小友’,又讚揚張蓮生將王沂辰帶來,期間秋師兄詢問張蓮生是否有此事,張蓮生猶豫拒絕,再往後便是弟子現身,邪修挾持秋師兄,弟子隻得放他離去,最後邪修為秋師兄所殺。”

顧璿璣頷首,他看向張蓮生:“這麼說來,秋允瀟下山是為了捉拿王沂辰,他為寒山書院管事,此事合情合理,張蓮生,你又為何在下山?”

張蓮生滿臉苦笑地拱手道:“真君容稟,昨日弟子收到家中傳訊,稱唯一的後嗣病重,想請我回去看一看,這是舍妹留下的唯一血脈,弟子便告假下山三日,哪想到下山途中遇見了迷路的王師侄,聽得王師侄說山上苦悶,弟子便想放著他一人悶頭亂跑太過危險,不如跟著弟子回春溪城叫他敞開心思玩兩日,弟子再開解他幾句帶他回山。”

“中間遇上了秋師弟,秋師弟是追拿王師侄而來,聞言便要捉拿王師侄回山,也是我不好,此前答應了王師侄帶他下山玩幾日,便與秋師弟商議了一番,秋師弟便表示與我等同去春溪城。我三人一道同行,不幸遇上了那邪修,那邪修張口便稱弟子為友,實在是令弟子驚訝不已,秋師弟卻與我說什麼賣給那邪修作價幾何,若是賣的便宜了,他還有更好的門路……此後周師兄便殺到了。”

堂上弟子聽到此處,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驚疑不定地看著秋意泊。顧璿璣見狀忍不住瞪了一眼周雲,抓抓抓,抓什麼抓!他乾嘛昨天非要親自出去抓人,平素也沒見他這麼熱情下山抓邪修啊!十步閣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化神,但凡昨日周雲不去抓人,今天也不必他坐在這兒接手這麼棘手的事兒了!

顧璿璣也不能直接跟弟子說‘哎你們放心你們秋師兄一點問題都沒有’,隻得問他:“秋允瀟,關於此事,你如何作答?”

秋意泊點了點頭:“這有什麼好解釋的,我聽那個老王八上來就稱張蓮生為友,我懷疑張蓮生有些古怪,自然要做出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樣,否則那老東西先一劍殺了我怎麼辦?”

秋意泊雙手抱臂,“至於我為什麼不先一劍殺了他……那老東西是元嬰,真想搶人,我與張蓮生不過兩個沒出息的老金丹,又素不相識的,直接上來殺人掠了王沂辰就走就是了,何必上來稱什麼小友?我與張蓮生之間必有一人有鬼,我沒有,那就是張蓮生有問題,總不能是王沂辰這兔崽子自賣自身吧?張蓮生區區金丹,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說不定還有其他同夥,我心知周雲要來,自然有耐心釣一釣他。”

眾人聽他輕描淡寫就給張蓮生定了罪,居然還覺得無法反駁,隻因他說的合情合理。那元嬰邪修若非真與張蓮生相識,何必上來打招呼?直接殺了張蓮生與秋允瀟,掠了王沂辰走就是了。

顧璿璣也覺得秋意泊說得對,他想到宗門裡居然還潛伏著這種敗類就覺得心裡犯惡心。他沒忍住又瞪了周雲一眼,周雲既然已經到了,又在旁邊聽了一會兒才現身,就不能配合秋意泊一起假裝是同道中人,釣一釣幕後黑手?要真能釣出來,不知道能省多少事兒,要是等後續調查,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弟子遭了他們的毒手。要是被此事所驚,不敢動手……那也惡心,誰知道幾百年後會不會還讓這等敗類混個德高望重出來?

周雲抿了抿嘴唇,他挨了璿璣真君一眼,頓時也察覺出自己昨日太過衝動,不該就這麼出去喊打喊殺,若能等一等,亦或者與那邪修演一出同流合汙、為錢財所迷之類,說不定還能抓到其他暗線。

顧璿璣心裡覺得婁師兄這徒弟實在是連婁師兄半分做事的圓融手段都沒學到,周雲做事太直、太硬。

秋意泊換了個腳作為支撐點,接下來大概就是張蓮生哭訴,說不定要詳細講一講他和合歡宗不得不說的故事,還要聊一聊周雲徇私枉法為了他放走了邪修,然後再把邪修這事兒推到他身上,說他明明有擊殺邪修的能力卻一直等到最後才殺……

果然,張蓮生就如此說了:“真君容稟!弟子冤枉!那邪修分明就是有挑撥之意!弟子與那邪修素未相識啊!但昨日疑點實在是太多,秋允瀟見那邪修來就一副弟子與那邪修有舊的模樣,又與弟子說可以將王師侄另賣高價,周師兄一來,也一口咬死弟子是為了結嬰丹這才與那邪修暗中交易!可弟子沒……”

“行了行了。”秋意泊打了個嗬欠,打斷了張蓮生,他懶洋洋地說:“咱們不是修士嗎?何必一會兒證詞一會兒證言的互相指責,有什麼意思?我昨日就說了,張師兄,你就直接發個天道誓言,說你絕無拐賣宗門弟子之心就行了,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如何?”

一般十步閣不興發天道誓言,隻因論跡不論心,人心幽邃,難辨善惡,唯有所行所跡可斷善惡。

張蓮生也是昨日那句話,他陰沉沉地盯著秋意泊:“秋師弟,你呢?你可敢與我一並發下天道誓言?”

秋意泊想也不想就說:“我算了吧,我確實有。”

眾人轟然,秋意泊掏了掏耳朵,等他們聲音靜下來,這才道:“前陣子祝師兄跟我商議說要他家那崽子可能無法適應宗門道統,讓我彆管王沂辰管得太死,讓他這一段時間開心些,祝師兄已經在找新的宗門了。也不知道這消息誰透露出去的,好幾個宗門也就托到了我這裡讓我跟祝師兄說兩句好話,把王沂辰送他們那兒去,送了我不少好東西……嗯,我確實看合歡宗送的東西最多,所以是有點想跟祝師兄推薦推薦合歡宗的。左右都是要試一試的,不行再說唄。我當時還笑著說有點像是拐賣他呢!這誓我是不能發,要挨劈。”

顧璿璣:“……”說得通,但是他知道沒人托到秋意泊身上讓他跟祝遊光說說好話。畢竟漱玉道君在閉關,淩霄宗內也沒有其他合歡宗門下了,秋意泊又沒下山,平素躲著弟子跑都來不及,合歡宗其他人也不可能聯係的到秋意泊,就算聯係的是秋允瀟,他們也不知曉秋意泊真實身份,就他和祝遊光關係平平的,怎麼可能托到他身上去?

果然張蓮生也發現了這個漏洞:“秋師弟,誰不知道你生性散漫?你與祝師兄關係本就一般,那些宗門怎麼會托到你身上?你可敢說說有哪些宗門?”

“太虛門、合歡宗、歸元山、百煉山……”秋意泊說到這裡,側臉看向王沂辰,對著他眨了眨眼睛:“還有大光明寺,不過我聽說大光明寺要剃度的,這兔崽子一天三頓恨不得頓頓吃肉,就幫他婉拒了。”

“這怎麼可能?!”張蓮生下意識道。

秋意泊不耐煩地說:“你不信你就去問,難道你說不可能就真的沒有?怎麼,還言出法隨了啊?”

顧璿璣心道這有什麼好問的,問就是有,沒有也是有,但是既然秋意泊這麼說了,他還是要去問一問的,當即吩咐弟子道:“我記得池真君、如明大師已經出關了,你去問一問便是。”

池玉真已經出關,但他師傅歸元道君還在閉關,所以他尚未被賜下道號,所以先稱呼一聲‘池真君’。

弟子應是,轉身就去——其實是出去發個蜂令給池玉真那邊服侍的弟子,讓那邊的弟子去問,這樣才能儘快得出答案。不過幾十息,弟子便進來稟報道:“稟真君,池真君處已有答複,言明確實請托了秋師兄為歸元山說項。”

一個弟子也進來稟報道:“稟真君,如明大師處已有答複,言明請托了秋師兄,有意將王沂辰引渡佛門。”

秋意泊嘖了一聲,覺得這幾個朋友果然沒白交。他也是怪自信的,畢竟胡鬨慣了,淩霄宗門下來問有沒有一個姓秋的弟子讓他們乾一件沒有做過的事情就基本等於是秋意泊在作妖——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眾人聞言,皆看向張蓮生。其實這事兒很簡單了,秋允瀟既然已經證實他確實被其他門派請托,這拐賣的天道誓言就不必發了,大不了換一個就是……現在隻需張蓮生發個誓言就行了,他一發,那就基本可以斷定是邪修挑唆,反正邪修已經被一劍殺了,這事兒就算了結了。

張蓮生這裡拖著不肯發誓,本來就很神奇,這種事情可不是什麼一口氣忍不下來,認了大不了吃一頓瓜落的事情,這要是認了,輕則廢去丹田逐出師門,重則當場叫他身死道消。

張蓮生又張口想說什麼,“我……”

“我在此對天發誓,我在今日之前對王沂辰絕無傷其性命之心,若違此誓,天下共懲。”秋意泊打斷了他,悠悠的說完,又接著道:“這不能說加害,這兔崽子一天到晚給我惹事,我早想揍他一頓了!但打死是不至於的。”

周雲一怔,眉間不禁有了一點笑意。

秋意泊忽地側臉看向了周雲,周雲不解,秋意泊揚了揚眉毛,周雲幡然醒悟,指天發誓:“弟子周雲在此發誓,弟子絕無背叛宗門之行,更無此心,若違此誓,天下共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