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順著樓梯上到二樓。
她的鞋跟扣在木質的樓梯上,發出一頓一頓的悶響。
邁步接著向前走,艾瑪突然腳步一頓,身體向前撲去。
“狗屎。”
她被絆了一跤,手臂火辣辣的痛。她費力地撐起身體,接著手電筒的光去看絆倒她的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機械人偶,隻有人的小臂長,做成了女孩的樣子,長著一張天真無辜的笑臉。
或許是光線太差,又或許是心理作用,艾瑪總覺得那個人偶像是在看著她笑,眼睛隨著轉動。
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猛地將人偶丟出去,罵了一句臟話。
艾瑪接著向前走,走進臥室,四下看了一圈,一彎腰躲進了一個衣櫃裡。
衣櫃很大,足夠成年人在裡麵轉身移動,通過花紋的設計能夠看到外麵。艾瑪知道,這裡很安全,珍妮弗平時不會動這個衣櫃,因為她還有個更大的衣帽間在另一個房間。
她沒準備現在鑽進去,而是打算先在附近看一圈,看看珍妮弗的生活。
將頭湊在枕頭上,艾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她深深的吸氣,然後慢慢的吐氣,這樣來回重複了很多遍。
這時,門鎖突然傳來“哢噠”一聲。
艾瑪一個激靈站起來。
接著,是清脆的腳步聲,高跟鞋纖細的鞋跟落在木質的地板上。
嗒、嗒、嗒、嗒
是珍妮弗回來了?
清脆的鞋跟聲沒有在樓下停留,也沒有開燈,而是直接向著樓上而來。
不能被抓住......
艾瑪想,她是來觀察她親愛的美麗的珍妮弗的,所以不能被抓住,被抓住了,以後就很難有機會了。
想到這裡,她趕快彎下腰,就要往之前看好的衣櫃裡鑽去。
在她成功藏好的後一秒,臥室裡一個人走了進來,打開了燈。
由於自己過於興奮,艾瑪用雙手捂住口鼻,看著那個進來的人。
她看不見那個人的全貌,隻能看見雙腿的部分。因為她在慌亂之中,不小心進錯了櫃子,這一側的衣櫃中間有一層隔板,讓她無法站起來。
但是艾瑪很確定,這就是珍妮弗。
因為她看見了那雙腿上穿的高跟鞋,藍色的皮質高跟鞋,上麵用緞帶裝飾。
經過艾瑪仔細的觀察,這是珍妮弗最喜歡的一雙鞋,在很多私下的場合都穿過,今天出門也穿著這雙高跟鞋。
那雙漂亮的藍色高跟鞋來回走動著,鞋跟發出聲音。
艾瑪癡迷地看著那雙腿,真美啊......珍妮弗的雙腿真美啊......
那雙白皙又修長的腿來回走了幾步,最終停在了窗口不動了。
艾瑪不知道珍妮弗站在窗口在做什麼,她隻是不斷的癡癡地看著這雙腿和腳上的藍色高跟鞋。
最終,那雙腿又動了,它噠噠地走到梳妝台前,背對著艾瑪坐下,艾瑪這下可以看到珍妮弗的腰了,而那雙腿就交疊著從椅子中間的空隙裡露出來。
珍妮弗坐著,不知道在擺弄什麼東西,玻璃瓶子們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的兩雙腿長腿交疊在一起,正小幅度的活動著。
珍妮弗,彆坐著了,近一點,近一點......躺到床上去,讓我好好看著你。艾瑪在心裡不斷地呼喚著。
好像是聽到了艾瑪心裡的呼喚,坐了很久的珍妮弗終於動了,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穿著藍色的高跟鞋向艾瑪的方向走了過來。
最終,她在床前麵,也是艾瑪附近的地方站立。
奇怪......珍妮弗回到家裡怎麼還穿著高跟鞋,她不累嗎?
這個疑問在艾瑪心裡一閃而過,但是她很快就不思考這個問題了,轉而去癡迷地看著她的珍妮弗。
她能看見那雙藍色的高跟鞋包裹著纖細的腳腕,上麵的腿筆直修長,大腿被藏在裙擺裡,裙擺微微搖晃著。
艾瑪接著用牙齒撕扯自己嘴上的死皮,鮮血的味道融入她的口腔。
真甜......
真甜啊,珍妮弗。
這時候,安靜的室內又傳來了聲音。
“哢噠”,門再一次被鑰匙打開了。
是誰還有這裡的鑰匙?艾瑪又開始疑惑了,根據她了解到的,珍妮弗現在是獨居。
隨著門被打開,門口傳來了噠噠的高跟鞋聲,還有一個女人打電話的聲音。
艾瑪悚然一驚,樓下的那個打電話的女人,她的聲音,是珍妮弗!
她聽過無數遍珍妮弗的嗓音,不可能認錯的。
那現在她麵前的又是誰......?
穿著珍妮弗的鞋子,有著珍妮弗的腿,在她看來和珍妮弗一樣美麗的人,這是誰?
艾瑪才反應過來。
她麵前的那雙穿著藍色高跟鞋的腿已經很久沒動了,就站在她麵前,一動不動。
嗒——
視線裡藍色的高跟鞋向前走了一步。
艾瑪忍不住將身體往後縮了一下。
樓下珍妮弗的說話聲還在繼續,她聽起來在和朋友打電話,很開心的樣子,清脆的笑聲遍布整個房子。
珍妮弗還在樓下打電話,來來回回踱著步。
不管你是什麼東西,趕快離開啊.....艾瑪咬著牙想。
這時候,她突然感覺臉頰有點癢,她下意識伸手抓了一把。
那是頭發,冰涼的、長長的頭發。
艾瑪自己是短發來著。
那這是誰的頭發?
上麵有人在看著我?
艾瑪不敢抬頭,她一瞬間手腳冰涼,心跳加速,微微張開嘴巴,一切聲音都卡在被堵住的喉嚨裡。
她的眼睛直直地瞪向前方,那雙穿著藍色高跟鞋的腿的方向,脖子像是被卡住了,僵硬的厲害。
在能夠轉動眼珠的有限的視野裡,她一點點挪動眼睛,用餘光慢慢向上瞄過去,她看見了一縷黑發,長長的黑發。
黑發的主人就在她的頭頂上。
可那應該是櫃子的擋板,她僵住了。
樓下的腳步聲隨著和電話說笑的聲音漸漸接近,珍妮弗上樓了。
艾瑪看見一張臉,一張白色的人臉,連接著極細的脖子,脖子從櫃子的縫裡伸進來,就在她頭頂上的位置注視著她。
人不可能有那麼細長的脖子,不可能以這樣的姿勢和雙腿連接——那是一個有著女人的身體,細長的脖子的東西。
見到她抬起頭,人臉裂開了鮮紅的嘴角。
“噓。”
艾瑪前麵那雙穿著藍色高跟鞋的移開了,緊接著,她感覺到有東西緊貼在她的身後,冰涼的頭發掃著她的脖頸,而人臉還在看著她。
最後,她的餘光看見珍妮弗打著電話進了臥室的門,腳上穿著一雙藍色的漂亮高跟鞋。
......
珍妮弗已經哭得發不出來聲音了,她蜷縮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的角落裡,死死捂著嘴,隻是還記得用口罩擋著臉,免得被娛樂記者拍到。
她手裡緊緊地捏著手機,上麵撥打著一個電話——那是她抓住的最後一點救命的藥了,她的曾經遇到為一位占卜師給了她這個渠道,說裡麵有人能幫你,關鍵時候救你的命。
終於,她得到了一個聯係方式。
電話被接通了,與此同時,她感覺到一陣輕輕的風在臉上拂過。
聲音從電話和頭頂上同時響起來:“是委托人嗎?發生什麼事了?”
珍妮弗慢慢抬起頭,撞入一雙鮮紅的瞳孔裡。
血一樣的紅色,她想,但是聲音像冰。
“女士?”對方第二次出言提醒她。
珍妮弗回過神來,慌忙一把抓住對方的衣角,“對,是我!有人......有人在看著我,從昨天晚上開始,我不敢驚動他,也不敢說話......”
她說著,眼淚又一連串地滴下來,開始語無倫次。
她麵前的那個人彎下腰,伸出一隻手指,點在了她的眉心處,那人的手指也冷的像冰,但是卻讓她很好的冷靜了下來。
“慢慢說。”那個人道。
珍妮弗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
“連著三個月,我都能聽到奇怪的聲音。最開始我並沒有在意這件事情,但是昨天晚上,一切都變了。
昨天晚上我從一個聚會上回家,司機把我送到門口。待在家裡,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然後我能感覺到,晚上一直有人在看著我。真的,不是錯覺,有人在看著我。那個視線就像是戳在背上的針,讓人無法忽略。
我不敢驚動那個看著我的東西,隻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去做我自己的事情。我裝作接了個電話,然後偷偷走出那間房間,還是有人在看著我!一直一直看著我......
我害怕極了,又不敢表露出來。好不容易捱到早晨,假裝接了個電話,跑了出來。”
珍妮弗說完,又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接著,她看見那個花大價錢請來的驅魔人彎下腰,用手輕輕一托,她的身體就像是憑空借到了什麼力量什麼,被托著站了起來。
在對方彎腰的過程中,珍妮弗看見了那個驅魔人的麵容,那是精致的、俊美的,白發紅眸,好像童話中走出來的精靈。
她在演藝界工作,見過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皮囊,論五官或許有的男星能與這個人媲美,但是卻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對方那獨特的氣質。
對方眉眼距離疏闊,鼻梁長且高,配上很薄的嘴唇,看上去有種聖潔淡漠的味道。
“帶我去看看。”對方說。
珍妮弗自己的身高已經不算矮了,她之前是一名模特,足足有70英寸高(大約177cm),在女明星裡算是很高的。但是一站起來,她才驚覺這個男人居然比她還要高大半個頭。
她向前走,對方就在不遠也不近的位置沉默的跟著她,給然一種無聲的安全感。
珍妮弗站在陽光下,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從恐懼中脫離出來,拿出了點女明星的體麵來。
她開口問:“怎麼稱呼?”
在她身側的男人頓了頓,“德瑞辛提。”
德瑞辛提?(Drisinti)好怪的名字。而且也沒有姓,說不定是假名。
珍妮弗帶著對方走到自己家門口,拿出鑰匙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自己先進去。
銀發的男人按住她的肩膀,然後伸手打開了門,邁步走了進去。
珍妮弗連忙跟著走進去,她緊緊跟著對方,“我最先感到視線的地方,就是在二樓的臥室。”
他們走到臥室門口,德瑞辛提突然停住腳步,從地上撿起了一根半長不長的金發。
而珍妮弗是黑發。
“你家裡還有彆人嗎?”他問。
“沒有,我獨居一個多月了,而每周都有保潔來家裡打掃,那位保潔也是常請的,也是黑棕色的頭發。”
德瑞辛提點點頭,走了進去。
“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真有什麼東西?我們要怎麼辦?”珍妮弗發問。
那個銀發的男人沒有答話,而是繞著整間臥室走了一圈,珍妮弗緊張地看著他。
最後,男人在一個衣櫃前站定。
珍妮弗說:“對,昨晚我就是在這個方向,感覺到有東西在盯著我。”
“轉身。”對方突然說。
珍妮弗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轉了過去。
緊接著,她聽見對方一把拉開了衣櫃的門。
“.....”
一股血腥味與臭味就像是突破了什麼封印一樣,隨著衣櫃門的打開直接撲麵而來。
珍妮弗愕然失色,忍不住想要轉過身去看一眼。
“有死人。”德瑞辛提言簡意賅地提醒她。
她慢慢轉過來,就算早有心理建設,還是忍不住尖叫出聲。
衣櫃裡有一個死去的女人。
她呈現半跪的姿勢,在一個隔間裡弓著腰,鮮血流滿了整個櫃子,櫃門一開就流出來。
這個女人頭部微抬,微微張著嘴,最可怕的是,她的臉皮完整的被剝掉了。
整個臉部呈現一種血肉的紫紅色,藍色的靜脈和白色的神經像蛛網一樣交錯在臉上。她的麵部隻能大概看出五官的輪廓,白衛生球一樣的眼珠整個裸.露在外,從微張的嘴裡還能看見森白的牙齒。
“昨晚看著你的是其他東西,她已經死去一整晚了。”
珍妮弗聽到,那個銀發的男人用一種極其平淡的語氣下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