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站起來,有些茫然的自言自語。
維克多也站起來,他站直之後觀察了一下,“你同樣變高了一點。”
這時候是午夜了,他們在教堂的地下室裡聽到了一陣悠揚空靈的歌聲。
這個歌聲和威爾夢裡的歌聲重合在一起,縹緲不定,讓他一時間居然分不清這裡是現實還是夢境。
維克多用那把重劍拍了他一下,“我們出去看看。”
他伸手就要去推門,來叫著威爾。
威爾說:“不能出去!克裡斯神甫說過,晚上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要出去,安靜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裡。”
維克多回頭看他一眼,“你的同伴們讓你謹慎行事,但是應該不是讓你坐以待斃。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我們必須探查一下,不然什麼也不做,等到災難臨頭,隻會所有人一起被毀滅。”
威爾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
他心說我們湊在一起商量的時候維克多也沒反應啊。
“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對方淡淡地說,他的身影已經沒入了前方樓道的黑暗中,看起來要是威爾不敢去,他就會直接拋下他自己行動。
威爾瞬間意識到了對方估計也不是很信任他們,維克多早來一周多的時間,估計比他們更了解這裡的情況。
他趕快跟上去。
他回頭看了看其他幾個房間,發現毫無動靜,這詭異的歌聲響起的時候,人們好像都睡去了。
“這是第三次夜間出現了歌聲。”維克多說。
“當它響起的時候,人們會不自覺地陷入沉眠中。七天響起一次,在你們之前,我應該遇見了兩次。第一次我也睡過去了,第二次為了在夜間能保持清醒,我就采取了一點特殊的手段。但是今天......不應該是歌聲響起的時候,時間還不到。”
他們順著樓梯向上走,推開上麵的一道鐵門,在打開一個小門,就到了教堂的一個小房間裡。
“第二次,我想出來,但是我有種很危險的感覺,所以我沒有進入教堂。”
他說完,威爾突然就感覺到寒毛直豎,他的靈感在他的大腦裡瘋狂尖叫著危險,耳朵開始尖銳的耳鳴,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他:停下來,不要去前麵,往回走。
維克多靠在牆上淡淡的看著他,臉更加白了,“就是這種感覺,你應該感覺地比我們更明顯。”
他接著說:“我停留在了地下室的鐵門前,等待著這股感覺過去,但是等它消失之後,我進入教堂,發現那裡空空如也。”
他們都不敢再前進了,一人一邊靠在兩側的牆上,感受著前方的危險瘋狂的叫囂。
維克多低聲說:“我比較擔心,現在情況好像發生了某種我們不知道的變化......”
他話還沒說完,就突然閉上了嘴,然後快速伏低了身體,同時示意威爾。
威爾照做,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聽見了頭頂上方的鐵門裡,傳來了一陣從遠至近的、沉重的腳步聲。
這不像是正常人走路的聲音,就算是老人沉重的腳步也不會是這樣的。因為它完全是在拖著什麼東西走路,緩慢而沉重,每一步的節奏都被拉的很長。
維克多衝著威爾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上次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腳步聲越愛越近,到最後基本就像是在他們頭頂正上方一圈的地方響起,對方在距離他們不到半米的距離裡徘徊。
那種瘋狂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威爾開始劇烈的耳鳴眼花,渾身發抖。
他和維克多一動不敢動,伏在樓梯口。
隨著腳步的接近,歌聲也就越來越清晰,威爾好像聽懂了那個歌詞:
“從前時間流逝
如同晝夜不息的長河
那河水永不停留
使得嫩芽成為巨木
使得森林化為荒原
直到故事變為了神話......”
接著,那種危險的感覺漸漸越來越濃鬱,伴隨著空靈又詭異的歌聲,他們頭頂上方的鐵門傳來了一陣被拉動的摩擦聲。
鐵門拉開,外麵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從那黑暗裡,傳來了一個威爾很熟悉的,克裡斯老神甫的聲音,還是像他們白天聽到的一樣慈祥、溫和:“出來吧,孩子們,出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你們晚上沒有在房間裡睡覺?”
我瘋了才出去,這明顯就不正常。威爾心說,他身體悄悄的往後退,手裡捏住了塞勒斯老師給他的那個據說能救人一命的護符。
但是,他隨即就看到,維克多站起了身體,走了出去。
維克多拉了他一把,將他擋在身後,示意威爾跟在自己後麵出去。
教堂裡更黑,要說地下室中因為儘頭點了一個蠟燭所以還是昏暗的話,教堂中就是伸手不見五指,是濃鬱的將一切吞噬的黑。
不過看不見也好,看不見總比看得見強,鬼知道光亮起來之後他們會看見什麼東西貼在自己臉前麵。
還是接著瞎著吧。威爾心說。
老神甫的聲音如常,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發現自己房子裡的孩子們熬夜的普通老人,有點疑惑也有點生氣地問孩子們:“怎麼出來了?我不是說過晚上要早點睡覺的嗎?”
維克多根本懶得玩角色扮演遊戲,威爾聽他的話聽得心驚肉跳。
他說:“克裡斯神甫,您又是在晚上做什麼?我記得光輝之主教會有規定,不可獨身處於黑暗,人需持燈火結伴而行。若獨行,則不可不於光明同行。”
克裡斯神甫嗬嗬嗬嗬的笑起來,蒼老的笑聲在教堂裡回蕩。
“今夜又起霧了,本來不應該起霧的。”他輕輕地回答,“起霧的夜裡祂不需要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