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離開(2 / 2)

塞勒斯在自己的嘴裡嘗到了血腥味,然後,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然後身體的每個部分好像獲得了單獨的生命力。

他勉強撐住地麵,側翻了一下,躲過了攻擊,銀色的一點點星光在他周身亮起。

……

老神甫已經變成了一個高達五米多的怪物,全身遍布深紅色的瘤子,表麵青紫的血管猙獰。他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的樣子,與人類的理智。

他原本腰間掛著的鐫刻著光輝之主金色的祭鈴被甩到一邊,在泥土裡滾了兩下。

這個怪物朝天咆哮,但是動彈不得,因為他的周身被一條條黑色的符文束縛,這些文字組成黑色的鎖鏈,交錯遍布,將他牢牢綁住。

卡帕爾蒂低聲頌念出一個盧克符文:

【靜止】

又一圈黑色的文字鎖鏈被加在了他身上。

卡帕爾蒂轉身,“你們現在馬上離開,路在霧的深處,快!”

鎮民們很多都已經醒來了,但是不敢出來,在屋子裡小心地張望著。

黑衣的維克多將他的重劍背負在身後,“我去疏散鎮裡的人。”

“我跟你一起!”威爾追了上去,蒂芙尼也跟著他跑了。

卡帕爾蒂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咬牙,對著剩下的孩子們憤怒地冷笑:“看我乾嘛,想追就去吧,我現在管的了你們嗎。”

老神甫變成的怪物和他激烈的拉鋸著。

剩下的孩子們連忙跑過去了,他們分彆挨個敲門,將鎮民勸出來。

蒂芙尼扶著一個老人從屋子裡走出來,他們已經勸離了一批鎮民,本來鎮民們是不願意理會他們的,小鎮持續了一百多年的傳統就是一定要遵守規則。

但是拉斯洛先生一腳踹開了他自己家的門,手上端著一杯啤酒,這個小老頭態度惡劣且不耐地揚聲說:“快走,孩子們!我在也不想在這個破地方待下去了,現在終於有了出去的機會,反正你們也要和我們一起走的不是嗎?你們都是好孩子。”

接著,他就跟著威爾毫不猶豫的走進霧氣裡。

先走進霧氣裡的大多都是些這些年誤入的鎮民,但是漸漸地,也有不少人願意跟著他們離開了。

蒂芙尼攙扶著一個老太太,她年紀不小了,走路有點顫。這樣的天氣下,蒂芙尼不放心讓她自己走。

霧氣裡,漸漸出現了一些黑色的身影,它們發現威脅暫時消失了,這種生物的邪惡與貪婪又讓它重新蠢蠢欲動起來。

一個黑魔的身影接著霧氣的樹木的隱藏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蒂芙尼的頭頂上,首先選擇了對她們這兩個少女和老人下手。

蒂芙尼感覺到了身後的襲擊,要是她自己,她完全有能力閃開反抗,但是她手裡還扶著一個老人,她猶豫了一下。

黑魔尖銳的手爪已經到了她的後背,隻要用爪子劃開她的皮膚,她就會被成功的寄生。

獵物躲不開了!

然後,這隻黑魔就聽到了一個尖銳的破空聲。

一隻白羽箭從霧氣中射出,帶著巨大的衝擊力穿破它的頭顱,然後帶著這隻黑魔向後倒去,尖銳的箭頭最終狠狠釘在了地上。

黑魔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這支箭直接射爆了頭顱。

霧氣中傳來一陣激烈的馬蹄聲,一個矯健的身影穿過霧氣出現,白發揚起,她抬起手臂,又連發幾箭,每一支都帶走一個黑魔。

“你們終於來了。”卡帕爾蒂長出了一口氣。

“找到地方花了點時間,這個入口太隱蔽了。”奧羅拉回答,眯起翠綠的眼睛,抬手又射出裡幾箭,她拿著一把幾乎一人高的木製長弓,箭矢的箭頭鐫刻著細小的符文。

“南希和阿普比先生在外麵接應,校長科爾伯恩先生呢?”

“他引著一個怪物離開了。”

奧羅拉深吸一口氣,“孩子們,那就快走吧。後麵那些實在不願意走的,我們就把他們捆出去。”

遠處的霧氣中傳來一聲巨響,奧羅拉擔心地望了一眼,然後趕著人們快步離開霧氣。

塞勒斯麵前巨大的橡木垮塌下來,它的每個部分都在同一時間被分割成了小塊,切口平滑。這顆巨大的橡木轟然倒塌,發出了巨響。

女神緊閉雙眼帶笑的頭顱從橡木中滾下去,麵朝著塞勒斯的方向,微笑著睜開了眼睛。

塞勒斯按住自己已經有點神經性顫抖的手掌,呼了一口氣。

隨著巨木的倒塌,整個小鎮的地麵劇烈的顫抖起來,大地開始出現縫隙。

“烏鴉座先生,您可真是無恥至極。”他說。

“過獎過獎。”好幾隻黑色的大渡鴉落在橡木的碎塊上,一個男人笑嘻嘻地坐在上麵,像小孩坐木馬一樣來回搖晃著木樁:

“小鎮馬上就要塌陷啦,但是還有人沒有出去,您的幾個學生正在努力呢,他們可都是善良的好孩子。您現在還能再和我打一場嗎?”

一隻渡鴉叼起繁榮女神的頭顱就朝外飛去,烏鴉座緊隨其後逃脫。

塞勒斯站在原地凝視著他離開的方向,舌尖舔了舔犬齒,從牙縫裡“嘖”了一聲。

女神的頭顱離開大地的瞬間,這裡的植物迅速枯萎下去,地麵繼續顫抖,失去了來源,霧氣漸漸散了,能見度提高。

被束縛住的老神甫身上劇烈的顫抖,然後那些暗紅色瘤子和角質層開始消退,漸漸露出了裡麵的一個瘦弱的老人。

威爾已經往返了兩趟,他現在撲到老神甫的麵前,架住他的手臂,試圖將他扶起來:“克裡斯神甫,您感覺怎麼樣,能站起來嗎?我們走,這已經是最後一批人了。”

克裡斯神甫看上去比以前蒼老了十幾歲,臉上布滿了斑紋與皺紋,他雙手顫抖的按住威爾:“不用了,孩子。我走不了了,你快離開吧......這是我應得的。”

衰弱與死亡已經開始侵蝕他的身體,每呼出一口氣就帶著難以掩飾的痛苦。

“您在說什麼啊!我們找到出路了!”

老神甫笑了笑,那雙眼睛裡還有一點點光,他沒有再理會威爾,而是向前爬了兩步,撿起了那個金色的祭鈴。

他已經站不起來了,隻能將祭鈴雙手按在胸前,虔誠地閉上了眼睛,朝著教堂的方向喃喃低語:“主啊,我們的光輝,懇求您拯救我們......您那光輝的希望即是救贖。願光佑眾生......”

一隻手搭在了威爾的肩上,塞勒斯低聲說:“走吧,這是他自己的決定。”

地麵顫抖的更加劇烈,建築紛紛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開始倒塌,教堂的大梁發出斷裂的脆響。

威爾向著小鎮外麵跑去,避開地麵不斷出現的裂紋,在出口的位置,回頭望了一眼。

而外麵,是晴朗的夜空與高懸的明月繁星。

“我們出來了。”蒂芙尼低聲說。

......

克裡斯神甫躺在地上,雙手交疊握著他的祭鈴,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一雙腳踩在他身邊的土地上。神甫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是你啊......”老人說,“我一直在想,這一生會不會有再見你的機會,孩子。羅拉,我一直想當麵向你道歉......對不起,要是當年我能早點發現......”

金色的長發垂落,那個神秘人在老神甫的身邊蹲下來,清脆的笑了:“現在說什麼都毫無意義,您也沒有做錯什麼,主教大人,您還是不要叫我羅拉了,不如叫我雙子座。”

“對不起啊,羅拉......是我的錯,讓你走上了這樣一條道路。那是我一生的悔恨......”

雙子座繞著老人走了幾圈,接著笑了:“您居然還信仰光輝之主嗎?我以為您早就對祂失望透頂。畢竟祂親手殺死了繁榮女神,斬下女神的頭顱,祂並肩作戰的友人的頭顱,祂的教會也出現了這樣的罪惡。”

老人的眼皮顫抖了幾下:“我堅信,光輝的信仰依舊璀璨,隻是人們走錯了路......孩子,願你在今後的日子裡得到幸福。”

他接著輕聲說:“收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人的一生固然不幸,但我們終究要走到向善的路上。”

雙子座大笑起來,神色堅決:“不,神甫,省省你的憐憫吧。我沒有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同樣在為自己的信仰獻身。”

神甫眼睛裡的光漸漸黯淡下去,昭示著他即將死去:“我很抱歉,孩子......”

雙子座凝視著老人的死去,那預示著她最後一部分過去的消亡。

然後,她從老人手中抽走了那隻祭鈴。

“一切都是信念的路上必要的犧牲,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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