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1 / 2)

雖然得到了太皇太後的默許,但康熙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對烏希哈開始“三千寵愛在一身”。他的行動隻體現在去永壽宮的次數更加頻繁,以及去各宮看孩子的時間調整到了下午。

正在他準備用一段時間“恪守清白”來向烏希哈表明自己的決心時,宮裡竟然陸續傳出了兩道喜訊。

一是乾清宮的侍寢宮女烏雅氏,二是才入宮不久的郭絡羅氏。

先是十二月初的時候烏雅氏跟嬤嬤彙報了自己兩個月沒來葵水,一查已經有孕三個月了,給了躍躍欲試的康熙一記“驚喜”,無奈把她挪到了永和宮封了個庶妃。

而後沒過幾天,自皇後搬到坤寧宮後算得上獨居翊坤宮的郭絡羅庶妃也被發現有了月餘的身孕。

連著兩道後妃有孕的消息傳出來不提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高興和六宮的酸澀羨慕。

隻說康熙知道後心裡莫名的心虛無措。

他原本想效仿皇阿瑪放靜妃歸家的做法,這兩年陸續把沒有過孩子的後妃尋由頭放出宮去。

雖然這些年漢學漸興,講什麼女子貞潔,但他們滿人是不太在乎這些的,二嫁之身也好嫁得緊。

先詢問她們的想法把沒有孩子的女子陸續放出去給她們安置妥當,再等幾個孩子能出宮建府的時候,允許她們把自己的額娘接出宮奉養,也算是他的一點補償,不叫她們死守在宮裡。

但是正在他盤算著過些日子計劃有了進展再去和烏希哈表明心意,突然冒出來兩個孕婦,這真的是開局不利,想一想在宮裡有兩個庶妃懷孕的情況下向烏希哈表明心意,他都覺得前途渺茫。

但這份兒女情長的鬱悶很快就不能繼續占據康熙的心思了。

年節剛過,坤寧宮就傳出皇後病重的消息。

一開始隻以為皇後在太醫院的診治下很快就能鳳體安康,誰料還沒出正月就傳出皇後吐血昏迷的消息。

一時間震得滿宮嘩然,康熙也顧不得開年的許多政務,急急趕到了坤寧宮。

康熙坐在上首沉著臉緊皺眉頭,六宮妃嬪安靜地站在下首,兩宮太後也匆匆趕過來等著太醫的診治結果。

太醫院的許院判一臉沉重地走出來,抬頭看了康熙一眼才低頭回稟。

“皇後娘娘前些年鬱結於心傷了身,原本就體弱了些。這幾年積勞成疾耗費心血,又不注重保養之道,頒金節後便已病了一場,還未好全又操持年節勞累過度,如今乍然受了涼,風邪入體傷及肺腑,故而病情嚴重,臣已施針暫時穩定住了病情。”

誰也沒想到皇後竟然病得如此嚴重,烏希哈電光火石間想起了康熙的第二任皇後隻做了半年。

她先前頒金節後皇後抱病的時候也曾想過這一茬,隻是後來見到皇後的臉色都十分紅潤,眼神也很是明亮,不似重病之人,便也忘了這回事,誰料皇後重病來的這麼猝不及防。

太皇太後扶著蘇麻喇姑的手就要走向裡間,被康熙攔住了。

“皇後是風寒難免叫您過了病氣,還是朕進去吧,皇瑪嬤您和皇額娘先行回宮,皇後的病情也暫時穩定住了。”

說完就自己大踏步走了進去。

太皇太後不願回去,仍坐回椅子上,還拉著太醫詢問仔細盤問著皇後的病情,許院判已經跟著康熙進了裡間。

露秋露霜兩個大宮女正跪在皇後床前為她擦拭額頭,見康熙過來低垂著眉眼跪到了一邊。

康熙坐在床邊,看著床上人事不省的皇後,心中有些沉悶。

鈕祜祿氏陪了他十多年了,當年那兩個小姑娘一個已經芳魂永逝,一個如今病重至此。

他抬手碰了碰皇後的額頭,有些熱。

“你實話告訴朕,皇後的身子到底如何了?能不能治好?”

許院判跪了下來,頭磕在地上,“臣等無能,皇後娘娘已經是油儘燈枯了,最多……最多還能再撐上半個月。”

康熙身子微微一晃,拳頭捏得發白。跪在一邊的兩個宮女發出了微微的啜泣聲。

空曠的殿內突然響起了一道女聲,是跪在旁邊的露霜。

她也不抬頭,隻是語氣平靜地講述著。

“姑娘她剛進宮時總盼著您多去看看她,您若是去了翊坤宮,姑娘兩三天都帶著笑模樣。後來先皇後生了二阿哥,姑娘也盼著能有個孩子,一碗碗苦藥汁子往肚子裡灌。沒想到您先是擒了鼇大人,逼著他死在獄中,又削了老爺的爵位,姑娘在宮裡心急如焚又無計可施,鬱結於心傷了身子,姑娘越發不愛說話。”

露秋不妨露霜如此莽撞,竟然敢抱怨皇上,情急之下捂著露霜的嘴磕頭求饒。

康熙沉默,啞聲讓露秋放手,“你繼續說。”

露霜抬頭直視著康熙,眼睛裡滿是憤恨怨懟。

“後來先皇後去了,姑娘代理宮務,每天點燈熬油似地埋頭理著宮務,拚著一口氣不想輸給先皇後。前年淑妃和嘉妃進了宮,明明皇上對著我們姑娘防賊似的不讓接近太子,卻沒幾天把太子交給了淑妃,又讓嘉妃來分擔姑娘手裡的宮務處處給她添堵。好容易當了皇後,想在膝下養個孩子您也毫不留情地回絕了姑娘,叫姑娘病了一場,結果沒好全姑娘就一心惦念著不能讓年節有失丟了皇家的臉,撐著病體安排得處處周到。”

說到這裡,露霜的聲音再也保持不了平靜,哽咽著大哭。

姑娘明明都咳得那麼厲害,結果還想著這是她做了皇後第一年籌備年節,萬一丟了臉,皇上肯定會對她失望,都病成那樣了還惦記著皇上。

康熙闔了闔眼,示意露秋把露霜帶先去,“她擔心皇後,難免禦前失儀,你帶她下去冷靜一下再回來伺候皇後。”

揮手讓許院判也一並退下。

他低頭看向不知何時閉著眼睛流淚的皇後,聲音澀然,“你醒了?”

皇後睜開眼睛,嘴角還勾起了一抹笑,“是啊,臣妾醒了,皇上不必擔心臣妾。”

康熙被那抹笑意灼傷了眼,“是朕對不起你,好像對你太……涼薄了些。”

“皇上對臣妾竟然也會愧疚嗎?”鈕祜祿氏落下笑意,諷刺回道。

“你是鼇拜的義女,朕一開始就不該讓你進宮,沒有一個皇帝可以容得下一個結黨營私的輔政大臣,對你朕有愧疚,但對鼇拜一黨朕問心無愧。”

鈕祜祿氏眼神黯淡,她知道皇上與義父確實不能兩全,可是她不甘心。

“義父的事情便罷了,我和赫舍裡在你身上也算是打了平手,誰都沒得到你的偏愛。隻是我不懂,你憑什麼如此不信任我,一個孩子也不願意讓我養著,又為什麼……為什麼是舒穆祿氏得了你的……”

康熙啞口無言,“不讓你撫養太子一是你們彼此都不願意,二是朕知道你不喜歡赫舍裡。不讓你養孩子是怕皇後養子威脅保成,即便你是真心隻想養一個孩子,那你身後的鈕祜祿氏呢?除了涉及保成朕都很信任你,讓嘉妃協助你,也是覺得你身子弱,想叫她幫你分擔一二。”

“所以我是輸給了赫舍裡的兒子……”

不管康熙的解釋是真是假,總歸這些解釋讓她釋然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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