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1 / 2)

經此一遭,胤禛徹底成了永壽宮的小阿哥,烏希哈也突然有了一種負擔起一條生命的責任感。和照看保成還有一絲絲不同,但畢竟保存被養在乾清宮,而且她照看保成的時候他已經不是繈褓中的嬰兒。

胤禛卻不同,他在烏嘻哈眼裡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嬰兒,猛地負擔起一個生命,烏嘻哈有一點點緊張無措。原本隻想著暫時養一段時間,因此一應養孩子的東西都隻是簡單地備了一點。

如今康熙把小阿哥記在了她的名下,意味著從法理上來講烏希哈就是小阿哥真正的額娘。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烏希哈的心情有些焦慮。

她回憶著上輩子曾經看到的育兒知識,叫來小阿哥的乳母向她詢問養孩子要注意的地方。

那個奶娘也是個認真和善的性子,她已經生養過三個孩子,十分了解小孩子在每個階段需要些什麼,見平時看著端莊穩重的淑妃娘娘一副手足無措地樣子向她詢問養孩子的法子,不由得包容地笑了笑。

“娘娘不必擔心,一應都有奴才們幫襯著您。小阿哥如今年紀小身體又弱,因此比尋常孩子長得要慢些。奴婢注意過了小阿哥如今三個來月還沒有要翻身的動靜,咱們如今當務之急是先把小阿哥的身子養好。待到七八個月的時候就能攙著用些軟和的吃食長骨頭。”

說道這個的時候,奶娘的麵上有幾分驕傲,“你彆聽她們說的小孩子喝奶水最補,奴才自己生了三個孩子,奴才的額娘和婆母也都是擅生養的好手,慢慢給孩子添些旁的吃食長身子可是奴才家傳的法子。”

烏希哈點點頭表示讚同,這一點她知道,以前還和通嬪她們說過。

“那可還有旁的要注意的地方,要喂輔食這一點本宮是知道的。”

奶娘聽了笑著點點頭,“娘娘這輔食二字用的好,除了吃這一點,還要時不時帶小阿哥曬曬太陽,奴婢雖不知是什麼緣故,但小孩子曬曬太陽身體好這一點是差不了。還有等小阿哥學走路的時候,娘娘就要費心多安排些伺候的,不然彎腰扶著小阿哥實在是個累人的活計。”

烏希哈眼前一亮,她知道這個要怎麼解決,不就是學步車嗎,她回頭就抽時間畫出來,等小阿哥學走路也要半年差不多,造辦處應該能做出來。

“這一點本宮也記下了,衣食住行已解決兩項了,奶娘可還有旁的什麼能教本宮的?”

奶娘感歎淑妃的用心,“還有一件事是小阿哥的尿戒子和衣裳,奴才知道宮裡名貴的料子多,但小阿哥剛出生皮子嫩,最好是不用帶繡樣的,能用搓軟的細棉布。”

烏希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記得上輩子小時候在老家的時候就會有村子裡生了孩子的人家向有孩子的人家討舊衣服或是用舊衣裳給小孩子做尿布。

但這是在宮裡肯定不好去找榮嬪通嬪她們找舊物件,但用棉料子她還是用得起的。

“本宮記得庫房裡應該有鬆江棉,用這個給小阿哥做衣裳尿戒子可得用?”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奴才也曾有幸碰過鬆江棉的了解,極為柔軟,最是適合給小孩子做裡衣一類了。”

見烏希哈當即就命人去開庫房,那奶娘也主動請纓,“娘娘若不棄,奴才這就趁著小阿哥睡覺趕出兩片尿戒子,做裡衣的活計奴才許是還差兩分,但這尿戒子卻是做熟了的。”

烏希哈自是無有不可,又撥出身邊活計最好的丁香並兩個二等宮女給胤禛趕衣裳。康熙那天急匆匆地把人送來,一件衣服什麼的都沒帶,這兩天全靠緊急趕出來的衣服和尿戒子換洗,索性胤禛還知道有生理需求之前先哼唧兩聲,這才沒尿戒子告急。

隻是永壽宮從主子到奴才都沒養過孩子,唯一有點歲數的桂嬤嬤也沒伺候過小主子,是真不知道得用棉布。因此,之前用的布料不能說不名貴,但它確實喇人,隻是胤禛自詡真漢子才沒哭出來。

待換了一身綿軟的鬆江棉,胤禛睡夢中微微皺起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再說康熙回了乾清宮後,就下了道旨意,大致的意思是,朕的六阿哥出生不凡,奈何與生母還有養母嘉妃母子緣淺,那兩人德不配位犯了大錯。如今朕為子嗣著想,想著朕的淑妃人美心善又與朕的孩子相處地十分和諧,所以決定讓淑妃做六阿哥的額娘,並擇日記上玉碟。

先不必說眾人知道皇上有意把六阿哥記到淑妃名下還要上玉碟是如何震驚,隻說嘉妃犯錯眾人皆知,但那烏雅氏自從生了小阿哥便一直縮在永和宮,又是怎麼犯了大錯?

後宮眾人將目光投向永和宮,前朝隻關心淑妃一係又添助力,細細算來太子親近淑妃。其餘幾個阿哥,大阿哥他們常見到與太子形影不離,三阿哥與五阿哥一母同胞說起來頗有助益,隻是母家家世略低了些,倒是四阿哥身後有個明珠,往後未必沒有想法。

前朝的老狐狸盤算著過個十幾二十年能不能有個從龍之功搏一搏,哪裡在意區區包衣犯了什麼錯,他們隻恨不是自家得了烏雅氏生的孩子。

烏希哈一聽到這道旨意就知道一定是康熙先前與她說的事情有了著落,事實也正是如此。

康熙派出去的暗衛成功找到了那個春嬤嬤,她被烏雅家的人安排在了京城北麵的一處小鎮上,之所以沒送的遠遠的,是烏雅家想著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要用到這位春嬤嬤,因此半是奉養辦事軟禁地將她圈在那個小鎮上。

春嬤嬤被暗衛找到時就心有預感,半點沒敢掙紮,不一會兒就審問出了前因後果。

康熙麵色沉沉地聽完暗衛的彙報後,聲音仿佛還是十分沉穩,但熟知皇上脾性的梁九功已經死命地縮著身子。

“所以是烏雅家早有預謀想要麻雀飛上天,用重金賄賂了春嬤嬤,又舉族之力給朕培養了一個後妃人選?”

滿室寂靜,沒有人敢接話。

室內突然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康熙的聲音猶如發怒的暴龍,駭得乾清宮落針可聞,“區區包衣奴才膽敢謀劃皇室血脈,妄圖迷惑帝王平女子與皇嗣晉身,借職務之便安插人手賄賂太後舊人,探聽朕的喜好,其心可誅,簡直膽大包天。”

“傳朕旨意,烏雅氏全族流放寧古塔,主謀者一律處死,烏雅庶妃貶為庶人與佟佳氏一並押至慈心庵贖罪。”

梁九功領命匆匆出去了,擦著腦袋上的冷汗心中慶幸逃出生天。

“你繼續帶人細查還有多少在宮裡當差的包衣生出此等心思,借手中職務行利己之事,動搖我皇室根基。”

等點眾人都走了以後,康熙才轉著手上的扳指沉思。

包衣世家在宮裡根深蒂固,彼此之間的網交橫錯雜,恐怕生出這等心思的不止一個兩個。皇家一應衣食住行都掌控在包衣手裡,如今他們還隻想著送女兒做皇妃,若是生了兒子豈不是會想著更高的位子?

他自問能彈壓得住包衣,而且一心想將皇位傳給保成,但若是以後的皇帝心情軟弱些,被包衣謀到了皇位,包衣未必不會威脅到皇權,最壞的結果就是如前朝閹黨之患,包衣操縱皇室更迭,包衣是個巨大的隱患。

康熙眼神一暗,定下了這個結論,但要瓦解經營兩三朝的包衣不是一日之功,他要細細謀劃,萬一狗急跳牆,紫禁城上上下下包衣能下手的地方太多了。

康熙的這一番思量外人自然不知,他將包衣隱患記在心裡後便慢慢施為,包衣家族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再說烏希哈遣人借了翊坤宮的奶娘,這日內務府派人來說新尋摸的奶娘已經□□好了,看烏希哈什麼時候能抽出空來挑一挑。

這些奶娘被選進內務府後,舒穆祿府思量著到底是給自家撿來的外孫子用的,關乎自家閨女的安危便也派人將他們查了個底兒朝天。

烏希哈娘家領了個佐領,其中有一個烏蘇氏一家子正好是舒穆祿府手下的旗人家,是紮紮實實的自己人,烏希哈自然十分放心地選了她。

又挑著眉目清正,各處乾淨細致的奶娘選了兩個,最後一個烏希哈猶豫著決定不下來。

領人來的總管太監心裡一咯噔,這差一個了,淑妃怎麼還沒選那齊甲氏,他可還受了收了銀子的,想了想枕頭底下白花花的銀子,那太監咬了咬牙,腆著一張笑臉,“娘娘看著齊甲氏如何,她生過兩個孩子都養的不錯,身子骨也健壯。”

烏希哈瞥了一眼那太監和齊甲氏,心裡嗤笑,佟佳氏在康熙一朝得意太久了,一時間就覺得自家天大地大了,還以為旁人家看不出他的那些手段。

她舒穆祿府可是正經八百憑軍功起家的,論偵查盯人,佟佳氏想瞞過她們家還差了幾分。這奶娘的娘家弟媳是佟家手底下的旗人,自家男人又不爭氣,一貫是討好娘家人過活的,想也知道和佟佳氏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烏希哈輕飄飄地看了那太監一眼,帶了幾分意味不明,“這倒無需公公費心,本宮挑人看眼緣也看忠心,不乾不淨的人看著就晦氣。”

不提那齊甲氏是如何心如雷動,心虛腿軟,隻說那太監隻覺得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對著烏希哈的話隻能訥訥應是,冷汗滴到了眼皮上也不敢伸手擦去。

見這二人如此不濟的樣子,烏希哈心中輕嘲,一個心有害人之意一個貪汙受賄,如此撐不住場麵也難為他們還敢做壞事。

烏希哈興致寥寥,挑了個身家清白,中等身材的奶娘便讓那太監領著剩下的人退下。

連翹伺候在旁邊,見主子抬手放過了那兩人心中不解,家裡傳來的口信是她親自稟給主子的,自然知道那齊甲氏是佟佳氏派來的暗棋,那太監給她行了方便。

烏希哈看著連翹氣惱不已的樣子,笑斥她還像個小孩一樣喜怒形於色。

“他們不過是小嘍囉,那太監並不知道齊甲氏包藏禍心,本宮方才那句話待他回過神來肯定能明白什麼意思,屆時自有他去收拾那奶娘。那奶娘又有佟佳氏做背景,那太監自然保不住那幾兩銀子,有他們狗咬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