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希哈這廂緊鑼密鼓地安排著,鳶尾和素馨二人也將往日負責的事情慢慢交給宮裡頭的兩個二等宮女木槿和紫荊,這兩人也是從烏希哈一進宮就在永壽宮伺候的,平日裡也跟著鳶尾二人做事,心思細致,忠心也是考量過的。
除了□□接班人,鳶尾和素馨二人還要接受烏希哈每日教導,她打算先將這二人教出來,等孤幼院一事鋪開攤子少說也得等到下半年,這期間就要指望鳶尾兩個給大部隊做做思想工作,做好崗前培訓。
就這樣忙忙碌碌到了二月底,各處名單都已登記得差不多了,就連看好的管理層人員的人品也都打探得七七八八,關於人事布置安排烏希哈心裡也都有了底。
眼看著三月十八萬壽節在即,烏希哈和康熙兩人將計劃敲定了七七八八,隻等著資金一到開始動工,隆禧的船隊卻遲遲沒有傳來消息,烏希哈不得不開始準備應急方案。若是資金不夠隻能現在京城附近展開計劃,慢慢往各地鋪開,隻是這放出去大半宮女都無處安置了。
還好,上天是眷顧她們的。三月初五晌午,康熙接到了隆禧的傳信,他們已經到了天津的內河三岔口碼頭,若是輕車簡行三四天就能到紫禁城,隻是貨物頗多,還需主持運貨,一時半會兒卻是回不得了。
乾清宮。
康熙捏著隆禧命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龍心大悅,“好小子,沒叫朕失望。來人,傳朕旨令命天津衛聽從純親王調遣,一並押送貨物,倘若有人為難,就地格殺。”
從天津方向快馬加鞭傳信的消息很快傳進了各府耳朵裡,稍一打聽就知道了是純親王帶著滿船隊的西洋貨物和實打實的金銀珠寶回來了,康熙的旨意自然也都知道了。
但純親王此行的收獲可不隻是皇家和國庫的財富,京裡數得著的人家都摻了一腳,自然是各有出力,運送的隊伍暢通無阻,沒生半點波瀾。
康熙已經激動地帶著信件去了永壽宮,這些天不止烏希哈心焦此事,他心中亦是十分擔心,如今傳來了好消息,自然是迫不及待就想要告訴烏希哈。
“隆禧說他們收了半船的書,好些都是什麼皇家科學院傳出來的,裡麵好些書那邊的人都在批判或是不屑一顧,他們記著真的吩咐也都帶回來了。你想要的的地球儀也帶回來一個,據說是歐羅巴一個國家的女王訂的,十分巨大,屆時你可以好生看看了。”
烏希哈的呼吸有幾分急促,麵色微微泛紅,那個地球儀不出所料應該是瑞典女王克裡斯蒂娜向布勞家族訂的那一座,後來被在歐洲遊學的阿列克謝耶維奇也就是彼得大帝一世看中帶回了俄羅斯,之後成為了俄羅斯國家博物院的藏品。
歐洲現在的地球儀製作技術雖然算不上普及,但是還是有許多家族可以製作的,她萬萬沒有想到隆禧他們會把這座地球儀帶回來。
烏希哈努力平複著心情,冷靜!冷靜!地球儀不重要,重要的是隆禧他們這一趟出去有沒有注意到歐洲國家在科學工業方麵的快速發展,有沒有看到歐洲殖民國家血腥掠奪的狼子野心!
“是嗎?那臣妾可要好生看看了。”
烏希哈接過康熙手中的信件,純親王隻是草草寫了大概,都是船隊帶了什麼貨物,並沒有寫在歐洲的見聞,等他回來肯定是要當麵跟康熙說的。
她一目十行地看著信件,心中有了大概,抬頭央求地看向康熙。
“純親王帶回來的東西可真全,隻是臣妾還想求皇上一件事。”
康熙隻以為她是看中了什麼東西,十分慷慨地張口答應,“你想要什麼待隆禧他回來自己去挑,朕都答應了。”
烏希哈有幾分無語,又有幾分雀躍。她是那麼膚淺的人嗎?開口就為了想要點東西?
雖然……隆禧帶回來的歐洲宮廷禮服她確實很好奇啦,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奢華的巴洛克風格禮服呢?理直氣壯!
但她想說的是,“臣妾不是想要東西,隻是想求皇上等純親王向您回複此行經曆的時候能不能帶著臣妾一起聽一聽,臣妾也想見識見識歐羅巴的風土人情。”
怕康熙不答應,烏希哈還一扭一扭地挪到了他身邊坐著,抱著他的手臂晃啊晃的,嘴裡還哼哼唧唧地鬨著他。
康熙原本不想答應,這事雖說不是正經八百的朝廷大事,但朝中大臣各個眼睛都死死盯著呢,隆禧肯定一回來就會麵見他,沒有說讓後妃比朝臣還早知道的道理。
隻是被她這麼晃啊晃的,一顆心也被晃偏了,冒出七零八碎的想法為她開脫。這海運一事雖說外人隻以為是他一時心血來潮,他自己卻知道都是烏希哈的提議,算起來有她的三分功勞,五分功勞給隆禧和出海的那些人,兩份功勞給英明神武定下決策的自己,讓烏希哈一塊聽一聽仿佛也是應有之義。
康熙一手按住烏希哈的肩膀,眼神中是縱容無奈,“好好好,朕答應你了,快彆晃了,腦袋都被你晃成漿糊了。算算日子隆禧差不多還要八九天才能到,到時候朕派人來叫你,也要讓你和隆禧他們一塊兒論功行賞。”
烏希哈眼睛直直地看向康熙,出一趟海帶來的利益和其中的意義她當然知道,但她從來沒想過康熙會將她放到明麵一起論功行賞。就像牛痘一事,康熙清楚地知道她的功勞,但是她卻隻能隱在身後,由著功勞被按到三哥身上,還在各方推波助瀾之下折去大半,隻得了個二等爵位。
“皇上的意思是讓臣妾和純親王等人一並論功行賞嗎?不怕朝臣參臣妾乾涉朝政嗎?”
烏希哈看向康熙的眼神中糅雜了種種情緒,仿佛堵了一口在胸口,出不得進不得,康熙卻仿佛明了她眼神中的一切,歎了口氣將她攬進懷裡。
“此前牛痘一事朕對你有所虧欠,還請愛妃寬恕朕一回,好叫朕將功補過。”
烏希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牛痘出海其實都算不上她自己的本事,她也隻是拾人牙慧,她所糾結於心的並不是這些功勞被隱去、被按在父兄頭上,而是因為她是個女子所以要被藏於身後,這是她鬱憤的重點。
如今康熙說將她擺到明麵上一並論功行賞,是不是意味著他在真正的能力麵前是會忽略性彆的?
提升女子地位一事好像從她這裡撬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