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害怕、什麼孤勇、什麼和他談判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安全和自由,所有的一切故作堅強的偽裝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她不是什麼聰明絕頂的人,也沒有超高的手腕智慧,她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全憑上輩子寬廣的知識麵和這輩子投的好胎。
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多讀了很多書的普通女孩子,沒有洞察人心的機敏,也沒有翻雲覆雨的政治才華,甚至連冷血自私的心腸也沒有。
她何嘗不知道多做多錯的道理,多拿出一份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就多一份暴露的可能。可是有無數的道德規範馴化著她,有百年的屈辱曆史鞭撻著她。
她想儘一份力,為這同一片時空下努力掙紮活著的人們,為百年後的這片依然厚重包容的土地。
或許有點傻,可是……
螢火雖小,也願為黑夜照明。
哪怕隻是一夜。
作為一個曾經,不對,現在也是的一個熱血青年,她雖然一直想躺平苟活,但卻一直在從心地努力改變著曆史。
她其實早就在心底隱隱做好了暴露的準備,隻不過人性求生,她努力地做個埋著頭的鴕鳥,想著能拖一時便拖一時罷了。
烏希哈呆愣愣地坐在軟榻上,眼淚啪嗒啪嗒的一滴滴往下落,氤在衣服上,成了一團一團的深色。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突然打了個哭嗝兒,一下子消融了屋中寂靜的氛圍。
康熙正一臉認真地準備聽她說一說前因後果,一下子被這個哭嗝兒打亂了節奏,一時間也哭笑不得,隻得抽出帕子,沒好氣地給她擦眼淚。
“被蒙在鼓裡的人是朕,你倒哭得梨花帶雨的。”
語氣不好,手底下的動作卻很輕。
烏希哈仰著頭乖乖地讓康熙伺候著給她擦臉,嘴裡還嘟嘟囔囔地得意道,“你……嗝……不知道梨花帶雨是說……嗝……女孩子哭得好看嗎?”
康熙:好氣啊,這個人就是恃寵而驕!
“還好看呢,你自己聽這又哭又笑還打嗝兒的好不好看。”康熙重重地擦了一下。
烏希哈才不管他氣不氣惱呢,有了底氣的她又恢複了往日的膽色。
康熙給她擦完眼淚就想轉身去門口吩咐梁九功送盆熱水進來,準備給烏希哈擦個臉。
剛一轉身,就感覺到衣袍傳來被拉扯的感覺,一低頭發現烏希哈撅著嘴,手裡還死死捏著他的衣角。
他將手帕換了隻手,輕輕拍了拍烏希哈的頭,“好了,朕不走,就是去門口叫人送盆水進來給你洗個臉。”
烏希哈也不鬆手,捏著衣角就從軟塌上站了起來,一幅我跟定你了的樣子,緊緊地跟在康熙身後,當起了貼身掛件。
康熙麵上無奈,轉過身去嘴角卻勾了起來。
等洗完了臉,康熙原先安排的座位也不作數了。烏希哈拉著他一起坐到了榻上,兩人距離之近,呼吸可聞。
烏希哈先開口,“皇上您覺得我是怎麼會知道地龍翻身的事情的?”
康熙撇了她一眼,“何止是地龍翻身,你這個笨丫頭小尾巴露地到處都是,朕早就知道你有異樣。”
“嘿嘿,…臣妾真的有那麼多破綻嗎?”烏希哈訕笑,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那麼多馬腳,她自以為雖然可能…多多少少做的事情會讓人心生懷疑,也不至於早就被掀了馬甲吧?心虛加震驚讓她一時都沒想起來反駁康熙說她是笨蛋的事情。
哼,肯定不是她的問題,都是康熙這個人疑心太重了。(心虛但是嘴硬!)
“朕原本以為你是什麼精怪,但是查了查也沒什麼害人的跡象,而且你有的時候太笨了些,朕覺得這世上應該不會有那麼笨的精怪。後來朕對你上了心,便也不想深究,隻當你僥天之幸有了奇遇,誰想到你個笨蛋自己送上門來。”
烏希哈張嘴,康熙竟然還查過她!她一點也不知道……
又反應過來,張牙舞爪地恐嚇道,“皇上您不僅罵我是個笨蛋,還查我的隱私,就不怕我真的是個精怪,惱羞成怒,吃了你嗎?”
烏希哈故意做出陰森森的語調。
康熙沒說話,隻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意味不明地嗬笑一聲。
烏希哈隻覺得這個眼神十分複雜,大概是“小垃圾,就你?”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烏希哈氣鼓鼓想要說些什麼,又泄了氣,“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好了,我說的可都是真話,你可彆不信啊!”
破罐子破摔的烏希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打算挑揀著告訴他自己的來曆和往後的曆史。
畢竟有的事情都被她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