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裡,床榻上的人疲憊之下熟睡了,衾被中垂出一隻手。內側的皮膚皓白如雪,什麼東西搭上去都是明顯。
儘管藺懷生還是淺眠,但他比最初的時候睡得要安穩多了。這個到處充斥著祂的世界,一定程度上給予了藺懷生無限的安全感。
感受到手腕處的動靜,藺懷生的睫毛顫了顫,但沒醒。畢竟祂的動作太輕柔了,也沒有後續的作弄,隻是在他的手腕附近滑動,就像繆玄度最經常黏他的哪幾個動作似的。
但就是這一鬆懈,祂就順著袖口的縫隙伸進去了,根本不體貼,也不妥善照顧,被子裡露出來的寶貝祂看到了就是祂的。
藺懷生現在不覺得祂溫柔了,在夢裡他都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塊皮肉都被磨得隱隱難受。
翌日一醒,藺懷生就對上繆玄度的目光。
僵屍舌頭笨,腦袋又渾噩,什麼反應都濃烈。藺懷生從他臉上看出了濃濃的惱怒和埋怨,也不知道這股情緒是對著藺懷生,還是他自己。
藺懷生發現今天自己起得遲了,外頭天色都大亮了,而按照之前他教繆玄度的,白天裡繆玄度得躲在合棺床裡好好靜養。
“怎麼出來了?”
藺懷生握著繆玄度的手,仔細查看他的毒甲長勢,心裡暗忖,繆玄度這副僵屍的身體倒是修煉得快,沒多久的時間就已經成了能讓老玩家棘手的存在了。
繆玄度任藺懷生看指甲,但不甘願地看他。惹人注意的方式不算聰明,這會動兩下,那會又扯兩下,但架不住奏效。
“有……東西……”
他喉嚨裡慢慢扯出來幾個字,但嫌惡之情卻溢於言表。
藺懷生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發現了沿著手腕向上,內側皮膚上留下的點點紅梅。
“不是玄度啊……”
藺懷生低聲感慨道。
僵屍亡夫巨委屈,他銀白的瞳仁死死盯著妻子皮膚上曖昧的痕跡,原本攤開來給對方檢查的雙手不斷蜷握,想把那些礙眼的痕跡都摳下來。
但生生會疼……
最後,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好法子的繆玄度不甘願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就像他不會冒一點點風險在愛人身上留痕跡,怕不小心咬破了藺懷生的皮膚讓他感染,他更不可能有意發泄憤怒地傷害。
藺懷生看著繆玄度的頭越來越低,都快要湊到他的掌心裡了,知道祂愛和自己較勁的毛病又犯了。
繆玄度的指甲輕輕地扣在藺懷生的手腕上,藺懷生以為他要耍耍脾氣,再實際上討點福利,但繆玄度用他的長指甲輕輕地把藺懷生裡衣袖子扯下來,他再低頭,含毒的唇瓣隔著一層衣袖,輕輕吻過藺懷生手臂的每一寸。
“……討厭祂……”
“生生……不討厭玄度……”
藺懷生差點又做不了正事。
他覺得祂又在這個副本裡耍小心機了,祂就是想要知道,這世上藺懷生最偏愛什麼模樣的祂,為此樂此不疲地試驗。
藺懷生花費一番功夫哄住了繆玄度,問道:“所以,玄度你夜裡察覺出不對勁,所以才費勁想要出來?”
繆玄度直接衝遠處露出獠牙,很直接地示威與警告。
藺懷生若有所思地看向引起繆玄度極度反感的潛在對象——那尊擺在自己屋子裡日日接受供奉的神像。
在藺懷生接收到的npc劇本裡,涉及這位神明的信息並不多,從前身為族長的繆玄度也對比諱莫如深,除了依照規矩,族長夫人的屋子裡必須擺神像日夜供奉外,繆玄度隻對他的妻子說:“你照做就好,彆的不用管他們。有我在一天,生生,你無需思慮其他。”
但顯然,活著的繆玄度再愛妻子,也沒有選擇和藺懷生坦誠相待。
藺懷生摸了摸如今僵屍繆玄度的長發。
“玄度,你有什麼秘密不能和我說?”
繆玄度倏然抬頭,直勾勾地盯著外頭。下一秒,管家鐘燁平穩的聲線響起。
“夫人,您起了嗎?”
藺懷生對繆玄度說:“玄度,你先進裡頭。”勸好了繆玄度,藺懷生又對自己收拾一番,下榻穿衣,動靜不算大也絕非小,屋外的人就這樣靜靜地被他晾著,不再有彆的聲音。
過了一會,藺懷生才說:“進來。”
屋外恭敬垂首候著的管家露出一絲笑容,他的忠誠與**一齊隨著這一聲被喚醒,隨著他打開的這扇門,有了用武之地。
鐘燁來到藺懷生麵前,他身後還有跟進來的婢女,但他就在這樣的場合,光明正大又恬不知恥地用雙眼一寸寸舔舐過他的主人。
隻有這時候,藺懷生最明顯地感受到副本裡其餘的npc有多麼粗製濫造——仿佛都是瞎子。
“夫人,您今天起得晚了些,是不舒服麼?”
“先頭您想嘗的早點,今天廚房做下去了,是直接在這吃,還是端到外頭廳裡?”
鐘燁一點一點地把他僭越的情誼糅雜進他的每一句話裡,粉飾、包裝,但又不高明,甚至有種賣弄,所以他才需要有觀眾。
藺懷生就冷冷地拆他台。
“你不知道嗎?”
“昨天晚上發生了那麼大的動靜,你人呢。”
被斥責,鐘燁也沒有懊悔,反而有一種詭異的快樂,但他還是有所收斂。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婢女忽然說道。
“夫人,您今天給神明大人的香還沒有上……”
鐘燁霍然變了臉,冷聲道:“沒看到夫人都還沒收拾好嗎!是主人重要,還是被供的神像重要!”
也不等那小丫鬟白著一張臉辯駁什麼,鐘燁繼續斥:“還不去廚房端早點!”就把人轟走了。
人走後,鐘燁忽然換了一副神態,十分嚴肅,他迅速地環顧四周,隱蔽的警惕尤在神像上久留。
“夫人,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