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 褻瀆之物(1 / 2)

濃霧,積雲。

暗淡的月光通過破碎的雲層照射進空蕩的神廟,為殘破的神像鍍上了一層冷淡詭異的光華。

而在月光無法照到的黑暗角落,似乎正有未知的雙眼在悄悄窺探。

這是一個不怎麼晴朗的夜晚。

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吱嘎,虛掩大門被從外部推開。

強烈的燈光將夜幕刺破一條裂口,映襯著一道拖長的人影快速的向著內部推進。

橫穿大廳,越過長廊,再順著幽深的旋梯一路向下。

最後停留在了一扇發黴的木門之前。

“咚,咚咚咚”。

規律的敲門聲後,潮濕發漲的木門被從裡麵打開;狹小的門縫裡,也探出了一隻戒備的茶色眼睛。

“秩序教廷成員,瞿長淵,”門外的來者展示著手中的證件,“同時也是受審判院委托而來幫你們處理這次事件的協助者。”

他的聲音低沉,語氣有些散漫,和秩序教廷中的那些古板嚴肅的苦修者完全不同。

茶色的眼睛先是審視了一番證件,緊跟著又將視線落在了這個自稱為“協助者”的人身上。

這個青年的全身都包裹在漆黑的鬥篷之中,唯有帽兜與立領之間露出的一小段高挺鼻梁在昭示著其主人俊美無儔的容顏。

一個高位階的神職人員,甚至很有可能是某位正神的眷者——茶色眼睛心下酸楚的猜測著——畢竟神明總是更偏愛相貌優越的人類。

“進來吧。”

他壓下不滿,讓出空位來。

木門被完全打開,伴著地底的陰冷,不愉快的黴味也一同撲麵而來。

“滿月教會調查員陸科,”茶色眼睛的男人伸出手與來者相握,“感謝秩序教廷以及審判院的幫助。”

“讚美秩序,審訊有了結果嗎?”瞿長淵並不過多寒暄,直奔主題的問道。

茶色眼睛的男人無法掩飾臉上一瞬間的疲憊與難堪,“還沒有。”他邊說邊示意向身側的單麵鏡,“他什麼也不願意說。”

隻見在那單麵鏡後的審訊室中,一個須發皆白皮膚乾枯的老人正在兩位審訊人員麵前神情悠然的喝著茶水。

陸科向著這位新來的神職人員介紹道:

“他叫薑元世,神研會的創建者,也是現任神研會會長,自稱為神明——世界之子的使者。”

“他的父親薑道正是一名人類物理學家,曾主導了震驚各大教派的惡性/事件‘造神計劃’;而世界之子應該就是‘造神計劃’的遺留物,恐怕也是他最成功的作品。”

“在薑道正死後,薑元世從繼承到的世界之子身上看到了商機,他借用‘唯一成功的人造神明’為噱頭拉攏了一眾教會的叛教者秘密成立了神研會。並以實現願望的方式大肆招攬信眾,而這些信眾則被他們當做奴隸甚至牲畜一樣的對待。”

“到目前為止,我們各教派神職人員與世界之子雖尚未成功產生接觸;不過據抓到的信徒所說,他們的世界之子可以通過神降的方式為信徒實現各種祈願,不問緣由,不循因果;是一位無所不能——也就是說權柄極度混亂的神明。”

“隻是有一點非常的說不通——一位如此強大的邪神按道理來講是會讓人懼怕的。”

“可薑元世供奉這樣的邪神,卻絲毫不害怕遭受反噬,甚至拒絕了我們所提供的庇護,”說到這裡陸科有些頭痛的按著鼻梁,“他看起來無所畏懼,所以我們無法攻下他的心理防線。”

“無所畏懼麼?”瞿長淵望著單麵鏡後的老人,神情若有所思,“或許我可以一試,秩序教廷方麵讓我帶來了新的消息。”

“那就辛苦您了。”陸科點點頭,而後帶著來人進入了審訊室中。

“隊長……”兩名審訊人員見狀正欲起身,卻很快被陸科所擺手製止——秩序教廷的人並不講究這些問候的虛禮。

果然,瞿長淵的聲音緊跟著就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又見麵了,薑會長。”

老人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不在意的端起茶水輕輕嘬了一口。

身穿黑色鬥篷的男人對他的無視並不十分在意,他走上前來,語調平緩的繼續說道,“我想你一定沒有時間去審判院進行旁聽,不過沒有關係,我將結果帶過來了。”

他低沉的聲音回響在這間狹小而陰森的地下室中,如同來自黑暗中的審判——

“世界之子,因非法神降及竊取正神權柄乾涉人類命運軌跡,現已被審判院判為邪神並實施拘捕。與此同時,祂也被編入零號文件,且正式更名為——”

“褻瀆之物。”

這個自稱信奉秩序的男人並不講究什麼先禮後兵,也全然不談正神們可以帶來的保護,他是乾脆的,單刀直入,將結果血淋淋的撕開丟在對手眼前,絲毫不給對方思考的空間。

然而他的對手並不在意。

那個被稱作為“神研會會長”的老人——他單手撫摸著麵前的茶杯,嘴邊上是若有若無的微笑,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帶著一種微妙的嘲諷。

這將會是一場硬仗——陸科暗道。

不過瞿長淵似乎不這麼認為,他姿態隨意的拉來了一把椅子倒騎著坐到了薑元世的麵前,一邊漫不經心的在隨身攜帶的牛皮紙袋裡翻找著什麼一邊無所謂的做出陳述,“我想你現在一定覺得我說的這些都又多餘又可笑,但我保證,接下來的內容你一定會感興趣。”

這樣說著,一遝照片被從檔案袋中取出後丟在了審訊室的桌子上。

照片呈坡狀滑至老人的麵前,為首的那一張甚至微微越過了桌子的邊緣。

老人低下的眼僅僅是不經意的一瞥,瞳孔便隨即震顫了起來。

隻見那一張照片的畫麵上,赫然是神研會另外幾個創建者的詭異死狀!

他們閉合著雙眼,兩手拇指張開以一種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扼住自己的咽喉的姿態,鬆散的交疊在鎖骨處。

他們雙腿蜷縮在胸前,並以一種反重力的奇妙狀態頭對著頭的懸吊在神研會分會的神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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