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燃料即將耗儘!請宿主儘快選擇著陸地點補充燃料!!”
係統的聲音在腦內驚叫, 失格精靈麵色不悅的從遊戲倉中爬出來。
望著眼前漂浮的係統計算後得出的適合降落的星球,季飛羽臉色微變,怔愣了許久。
眼前蒼翠的色澤幾乎要把整個星球包裹, 明亮的顏色讓的人心情都能無端變好。
頓了頓, 季飛羽開口問道:“係統, 不能換個星球著陸嗎?”
這是他的故鄉。
但同時也是被驅逐出境、再也不能踏足的星球。
母樹害怕他天生叛逆,帶壞其他精靈。
因此對他下了無限期逐客令,他是一個沒有故鄉的人。
係統回答的很明白:“燃料隻夠飛到木宿星,否則就隻能在宇宙裡漫無目的的漂浮。船上補給也不夠了, 請宿主三思。”
季飛羽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可這是我老家呀, 禁止我著陸的快、樂、老、家。”
“這倒不必擔心,據我所知, 宿主被驅逐五百年後, 就從黑名單列表取消了。我之前提過,你不記得了嗎?”
係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靠譜, 這回輪到失格精靈感到迷茫了。
也許是天生反骨, 季飛羽被母樹下令驅逐後, 自己也惡狠狠的把木宿星拉到屏蔽列表。
離家五百年的時候, 他還在氣頭上, 終日投身於各種生死攸關的快穿任務之中, 整個人瘋的不似自己。
某天好像確實看到了一串有屏蔽字符的係統提示。
在外闖蕩那麼久, 季飛羽認識的人越來越多, 他的自我意識越來越強,成了徹頭徹尾的獨狼。
看不慣的東西都會直接屏蔽, 對那條提示內容並不好奇。
離家一千年時,季飛羽才把木宿星這個詞彙從屏蔽列表裡拉出。
所以就……錯過了。
母樹原諒自己的時間原來是更早的。
得出這個答案,季飛羽的目光漸漸變得空洞, 覺得自己錯過了很多很多。
不多時,係統又提醒道:“二十分鐘後飛船燃料就會耗儘!請宿主儘快選擇著陸地點補充燃料!!”
垂下頭,季飛羽看向這顆璀璨如玉的綠色行星,唇邊的笑容變得真實許多,“那我們就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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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母樹的極致保護以及精靈人均社恐、自給自足的性格。
木宿星雖然加入了星際世界,卻與其他星球的來往並不密切,往往一年到頭迎來的訪客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那艘飛船像流星一樣劃過天空、突然著陸,很多精靈都沒反應過來。
發現這艘飛船完全沒有備案信息、也沒有遞交著陸申請,工作人員直接慌慌張張的聯係到了精靈族長季燈。
身為一族之長,小到芝麻蒜皮、大到搬家遷徙,事無大小、同伴有需要,族長就要站出來調解。
在季燈到來的兩個小時裡,這艘飛船一直被停泊點周圍無數個機器人監視著。
係統似乎很緊張,不斷彙報機器人們的動向,有個風吹草動都要更新一下消息。
相比之下季飛羽反而淡然許多,他好好安置了雲朔仙君法身所在的休眠艙,還饒有興致的梳妝打扮起來。
擔心自己以往叛逆不馴的名聲還在老家流傳,他決定以女裝示人,掩耳盜鈴一波。
待族長季燈帶人趕來時,見到的便是一位端莊秀美的女性精靈了。
季飛羽莞爾一笑,自我介紹道:“族長你好,我是外出旅行的快穿者精靈季羽,是在上一屆族長在位期間出去的,好久沒回來了。”
精靈是長生種,為了生活不那麼日複一日、毫無樂趣,隔一段時間族長就會換人當。
而且這族性格單純一般情況不會騙人,季燈看到他順滑的金發和漂亮的精靈耳朵,果然相信了他的話,高興的迎接上來。
季飛羽能夠這麼輕鬆混進來,全靠他偷偷了解過木宿星精靈的發展。
他知道不少精靈還在以快穿者身份活動,隻不過他們可能天生沒有反骨,沒他這麼叛逆。
精靈們接的任務都很簡單,屬於圖一樂,出去玩夠了就回老家紮根。
正巧季燈當上族長還不到百年,上一位族長在位時的快穿者精靈還沒全部回來,讓他得以蒙混過關。
百年不打理,原本的樹屋也住不了了,季燈沒問他老家的位置,徑直準備把他往新建好的樹屋處領,打算分配新房。
看不出年齡的俊美族長,邊走邊問:“小羽,這次回家還打算出去嗎?我看你好像買下了一艘飛船。”
不著痕跡的收回描摹每一棵樹、每一朵花的眷戀目光,季飛羽笑著點頭:“還要出去的,任務期間正巧路過母星,打算回來看看母樹。”
“母樹……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想來小羽不常關注木宿星局域網……”季燈垂下眼眸,一臉的自責。
季飛羽的笑容也倏然僵在臉上。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強大的、孕育精靈一族的母樹會有‘情況不好’這一天。
“母樹怎麼了?”再開口,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季燈娓娓道來。
大約是百年前,族長剛換沒多久,母樹就不能再孕結精靈樹球、繁育下一代了。
當時他覺得是自己的問題,當即試圖再現族長更替儀式,讓上一屆族長繼續擔任這個位置,誰知時光的齒輪是無法向後撥動的。
一通操作之後並沒有情況好轉,整個木宿星都變得愁雲慘淡起來。
母樹說不是他的問題,季燈退拒幾次未果,隻好繼續當這個族長。
百年來,母樹非但沒有成功繁育樹球,甚至開始枯黃、枝葉萎靡。
原本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降下預兆召見眾精靈見麵談心,現在也做不到了。
“我要去看她。”季飛羽斂起長睫,語氣鄭重。
在他的記憶中,母樹是威嚴、慈愛、溫柔,偶爾還很狡黠可愛的存在。
她頂天立地、神聖無兩,是精靈們的命和希望,任何病氣、萎靡不振都應當與她無關才對!
季燈好心提醒他說:“小羽,天色不早。現在不知道母樹是否醒著,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跟她說上話,我先帶你去新樹屋吧。”
“不用了族長。”彆的精靈早已習慣這件事,被迫接受了母樹日益枯萎的噩耗。
但對於季飛羽來說,這是新消息、是絕頂的大事,在他心裡沒有比母樹更重要的了。
“那我送你一程。”目光落在季飛羽身上,精靈族長輕歎口氣。
他後退一步,用腰間掛著的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層層疊疊、除了他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法陣。
這也是為什麼當族長沒有好處還得一直乾活,但是大家都想當的原因。
每任族長都會獲得一截母樹賜予的樹枝。
這個樹枝可以開啟傳向母樹、一步回家的法陣。每個精靈都是媽寶,為了靠近母樹,他們什麼都肯做。
像季飛羽這種為了心中的自由和希望離家千年未歸的,數來數去近萬年裡僅有這一個。
見法陣亮起層層綠色幽光,季飛羽笑著踏步進去。
再睜眼,笑容凝固在臉上。
季燈說的很模糊寬泛,到地方了他才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峻許多。
往日頂天立地,好似能連接天日的母樹,早已沒有了昨日芳華。
葉片凋零,風吹過枝梢不住的顫抖著,像是寒冬季節蕭瑟單薄的闊葉樹。
枯乾的樹葉落了厚厚一層,整片地方都彌散著潮濕的黴味,這還是在有不少打理過的痕跡的情況下。
想來精靈們也在不停的為母樹清潔周圍環境,然而卻沒什麼用。
季飛羽站在不遠處望著母樹,感覺心口被狠狠的捏了一把,疼痛感從中蔓延開。
以往的驅逐和背井離鄉全部一筆勾銷,現在他耗儘一切代價隻想治好母樹。
“是飛羽嗎?歡迎回家……”
一道文弱又帶著些欣喜的女聲傳進耳朵,和記憶裡溫柔的聲音一模一樣,但完全沒有記憶裡有力量。
尖耳朵微動,季飛羽嗯了一聲,不再近鄉情卻,緩步走向母樹。
他靠在樹乾上,語氣淡淡:“母樹,好久不見。您一定知道自己為什麼生病吧?”
沉默許久,枝梢的葉片顫動,女聲傳進耳朵:“每棵精靈母樹能生的孩子都有限,我到上限了。”
精靈一族不老不死,不停的在增加數量,卻很少折損。
現在精靈數量到達世界承載極限,遍布了整個星際世界。
母樹逐漸開始枯竭,這也是百年前再也開不出花時,她才悟出的信息。
“那植物生機對您有用嗎?萬年前神樹的生機……”季飛羽不抱希望的問道。
他沒辦法,自己所知道的、能對此事幫上忙的隻有薑園長了。
過了許久,母樹才回道:“應當是可以的,我能成為孕育生命的母樹,其實也沾了扶桑樹枝的光。不過神樹早已消失,沒辦法……”
“有辦法的。”季飛羽長舒一口氣,打開好友列表。
薑園長的頭像在第一個,目光掠過雲朔仙君亮起的頭像。
他愣了愣想起這人的法身還在自己這兒,得儘快讓他帶走才好。
不過眼下還是忙正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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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季飛羽的信箋!感覺好久都沒見他了,不知道他接到好朋友沒有。”
地球旅行點此時恰好是穀雨節氣,園內首席大廚金穀雨的花名在外,喜歡他的人也特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