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閣外,商容與百無聊賴的坐在秋千架上晃悠著。
一會兒踮起腳尖讓秋千架小範圍擺動,一會兒又催動繩子,將自己蕩到天邊去。
突然,秋千架止住,他扭頭看去,商容雀握著秋千架的繩子,讓秋千架被迫停了下來。
商容雀打趣笑:“你知道你這樣子像什麼嗎?像老婆流產了,孩子不是你的。”
商容與煩躁不已:“老婆跟孩子都不是我的。”
商容雀瞥向沉魚閣內:“你再不進去,或許還真有可能老婆孩子都不是你的。”
商容與站起身:“一炷香時間到了,我去看看。”
他走到房間外,推開門,就聽到商玉州同冉清穀商量:“等太子這件事事了,你就同商容與和離吧,你跟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隔著屏風,他看到冉清穀點了下頭。
商容與冷眼看著這兩人:“怎麼?利用完我就想踹了我?”
冉清穀臉白如紙。
他不是王府的世子妃,他不能占著這個位置太久。
更何況商容與曾說過他覺得斷袖很惡心。
他也是時候找個機會離開了。
商玉州目光中得意一閃而過,冉清穀點頭就是他的底氣。
他挑眉像是在鄭重宣布一件事一樣:“世子,既然你已經知道清穀的身份,那麼你就應該知道他不是白毓,不是你的世子妃,所以……你們什麼時候挑個黃道吉日和離吧?”
商容與雙手抱胸:“你們說什麼時候和離就什麼時候和離,我這人比較好說話。”
冉清穀挑眉看向商容與。
他曾想過無數種同商容與和離的場景,卻沒想到來得如此平靜。
商容與笑意滿滿與冉清穀四目相對:“但是前提得說好了,我王府出了聘禮的,還出了不少錢,在和離前,得把禮金給我退回來,我好尋下一個世子妃。”
冉清穀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他占著這個位置這麼久,確實該讓給商容與未來的世子妃了。
商玉州冷嗤,滿眼諷刺說:“好。”
他本以為讓商容與和離會很難,現在看來,這商容與果然不把清穀當回事。
和離之後,他可以為冉清穀在京都買一座彆苑,到時候,讓冉清穀以世子前妻的身份留在京都。
再之後,就與成王府斷的徹徹底底。
商容與笑笑:“三皇子是個痛快人,我很欣賞,需要我列個禮金清單給三皇子您嗎?”
商玉州:“不用,你說,我記著,等我回到彆苑,就差人將禮金給你送來,希望你彆說話不算話。”
商容與走到桌子旁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悠然喝了兩口:“禮金不多,折合一下,也就三百億兩黃金,九千億兩白銀,三皇子你既然這麼喜歡我的世子妃,相信這禮金你也給得起的吧。本世子一向寬和大度,你一時之間肯定湊不出這麼多銀兩,你可以打欠條,我還允許你分期償還,但在還清之前,世子妃必須在我成王府……”
商玉州這才知道自己被商容與給耍了。
三百億兩黃金,九千億兩白銀……
就算將整個大溯的錢財都彙集到一處,也湊不出這麼多銀錢……
怕是窮儘天下之力,也不可能湊到。
商玉州怒目而斥:“商容與,你耍我?”
商容與嗤笑:“三皇子,本世子這是在告訴你,沒錢彆討老婆。世子妃嫁入我王府一兩年來,沒少吃我王府大米,穿我王府綾羅綢緞,喝我王府的補藥玉釀……這些我都沒跟你算進去呢,我王府雖然破落,但給世子妃的吃穿用度都是緊著最好的來,怎麼?三皇子,你一句和離就想把人從我這裡帶走?沒道理這一年多,我把人養得白白瘦瘦的,你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帶走?當我王府的大米白給人吃的嗎?”
商玉州:“你……”
他鎮定下來,怒看向商容與:“你的世子妃是白毓,不是冉清穀,更不是卿穀。”
商容與微笑挑眉看著臥床的冉清穀:“大哥,你當日去北城替我求親,帶回來的是誰?”
商容雀:“是現今王府的世子妃。”
商容與:“同我拜堂、送入我洞房的是誰?”
商容雀:“也是現今王府的世子妃。”
冉清穀算是看出來了。
商容雀平日裡雖然敦厚溫和,但跟商容與是一丘之貉。
商容與:“三皇子,你可聽到了?我商容與隻認臉,我的世子妃就長這樣,你若想把人帶走也可以,還清禮金之前,想都彆想。哦,忘了說了,利息三分利!米價綾羅綢緞等,我給你按照市場最低跳河價,折合一下,一年給一千金吧。”
他眼神淡淡落在冉清穀身上:“世子妃,我也奉勸你一句,在銀錢償還完之前,你要是敢跑,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捉回來。”
商玉州本知曉商容與蠻不講理,他現在算是真正見識到這混子的不講理。
太子與二皇子栽在這種人手裡,真的是一點兒也不冤枉。
冉清穀蹙眉,勸說商玉州:“三皇子,您先回去吧。”
商玉州氣得朝著房間外走去。
他才走到門口,就聽到商容與喊著:“把你的扁擔籮筐也拿走。”
商玉州為了進王府扮成小廝模樣,現如今商容與真將他當成小廝了。
他“哼”一聲揮袖而去。
商容與在冉清穀床頭坐下,微笑:“你說你流一次產,二皇子被罰閉門三月,我們要不再懷一個,陷害陷害太子?”
冉清穀搖搖頭:“還是彆了吧,王府的藥物太貴,萬一將來我想走,世子再拿我喝了王府許多名貴的藥材、吃了王府很多大米來敲詐我,我可是怎麼也償還不清的,畢竟王府的東西太貴了。”
商容與微笑:“隻要你懷,安胎養胎打胎流產一條龍所用藥,世子爺全給你包了,爺有錢。”
冉清穀緩緩搖頭:“不了,吃不起,我現在連水都喝不起。”
“毓兒!”王妃快步走到沉魚閣內。
商容雀行禮:“王妃。”
商容與站起喊道:“母妃。”
王妃見冉清穀唇角被咬出一道血痕,而她剛進門就看到商容與同冉清穀挨得極其近,指責質問商容與:“你又在欺負毓兒是不是?”
商容與笑笑:“母妃,我哪兒敢呐?”
王妃讓丫鬟將她熬好的白粥端過來,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子,溫和微笑:“流產後,那裡會流血,所以你這幾天隻能喝點白粥了,連紅棗都不敢放。”
冉清穀低頭順眉:“謝母親。”
他正要喝粥,抬眼看了商容與一眼。
商容與不解,王妃也不解:“你喝粥看容與乾什麼?”
冉清穀:“母親,這粥要錢嗎?”
王妃:“嗯?”
冉清穀:“世子說我吃了王府的米,問我要錢!我怕我吃不起……”
王妃扭頭瞪著商容與:“怎麼回事兒?”
商容與連連求饒:“母妃,我錯了,跟毓兒開玩笑呢,他倒學會告狀了。”
王妃笑了笑,看冉清穀臉色蒼白,歎息道:“你也不用憂心,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冉清穀蹙眉。
王妃微笑:“我其實也不是要你一定為王府開枝散葉,我隻是怕你重蹈我覆轍,所以我從未跟容與提過納妾,女人這一生本來就很難,何苦要互相為難?或許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死守陳規、刻板的婆婆,我就非要抱孫子似的,倘若我真的非要抱孫子,我大可以讓容與多納幾房妾室,多幾個女人來生孩子,這概率不就大了嗎?為何我非要讓你生?主要是怕你成了第二個我。”
她從來隻覺得兒孫自有兒孫福。
但她嫁入王府後,劉側妃改變了她。
她本想做個好妻子好王妃,卻不想她一直不曾有身孕,劉側妃生下二公子之後的那四五年是她最難熬的。
劉側妃母家勢大,為人囂張跋扈,又給成王生下兩個兒子,而她比她先嫁入王府兩年,卻一直沒有動靜。
她被嘲諷成不下蛋的母雞,日日夜夜都睡不好。
甚至劉側妃等人還以她沒有孩子為由,攛掇著成王另立王妃。
在那些煎熬的日夜中,將她徹底改變,讓她以為孩子才是一個女人的立身之本,直到她生下了嫡子。
在白毓嫁入王府後,她雖說想要抱孫子,但更多的是怕白毓走她的老路。
她怕白毓將來生不出孩子,而商容與的妾室們又權勢過大,畢竟白國公府實在是太沒落。
所以在白毓不曾有孩子之前,她從未想過讓商容與納妾,甚至她期盼商容與不要納妾。
現在看到白毓與商容與感情很好,她也就放心了,至於孩子的事情,她也操心不了那麼多。
將來白毓如何,全是她自己的造化,她能幫她的都幫了。
冉清穀滿懷感激:“多謝母親。”
他一直覺得王妃是個良善的人。
她雖厭煩劉側妃,卻從不以權謀私,也不故意針對劉側妃一行人。
大概也是因此,成王對她才更加信賴與依賴。
“哎呦,世子妃,你今天氣色好些了。”劉側妃帶著滿月閣的丫鬟婆子進門。
蘇喜與顧佑衝著王妃與冉清穀行禮:“參見王妃、世子妃。”
劉側妃將一些燕窩補品交給沉魚閣的丫鬟,溫和微笑:“世子妃,這是前些日子你懷孕時愛吃的燕窩補品,我想著你小產後體虛,就給你送過來了,你可要多吃點。以後呀,為我們王府再懷上個大胖小子,下次可得注意了,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都得掌握個度,可不要讓我們王府小世子遭了罪。”
這些天雖說王爺因世子妃小產而冷落了她,但她心裡依然樂開了花。
畢竟小產這件事,實在是太值得慶祝了。
冉清穀知道劉側妃這是在故意諷刺他,於是笑道:“多謝側妃。”
蘇喜佯裝難過:“怎麼就小產了呢?世子妃你也太不小心了,這可是王爺王妃,乃至整個王府上上下下都期盼的小世子呢,說沒有就沒有了。”
簡醉歡臉色難看至極。
在一個剛小產的母親麵前指責她沒有保住孩子,幸災樂禍得如此明顯,實在是太過分。
她剛要嗬斥這幾人,就見冉清穀麵色溫和:“這種事,毓兒也沒料道,誰讓毓兒命苦呢。”
說著,他露出悲戚之色:“下一次毓兒一定會小心。”
蘇喜喜不自禁,嘴角笑容太明顯,她強憋著才憋回去,剛想著假模假樣的安慰冉清穀幾句,卻不想冉清穀平和說:“好在這次懷孕證明毓兒還是能懷上的,總比一直懷不上的好。毓兒之前在閨閣之中,時常聽人說,這個世界上有一類女人生不出孩子,大概是身體有毛病,那些時日毓兒夜夜擔心自己懷不上呢。二嫂,三嫂,你們說是不是呢?”
蘇喜與顧佑兩人臉色煞白。
白毓是在諷刺她們兩人宛若不下蛋的母雞,這些年一直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