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與喃喃問:“你說過你喜歡我的?喜歡了就不負責了?”
冉清穀:“世子,這跟喜不喜歡沒關係呀。”
他也就是去府內找管事的,交代一些事情,怎麼就突然扯上喜歡與負責了呢?
商容與氣道:“你喜歡我,你就不能走。”
冉清穀:“不然,您跟我一起去?”
商容與鎮定道:“不行,我有我的事情。”
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要將成家立業分開。
他喜歡冉清穀,但他不能跟他一起去扶三皇子上位,三皇子又窮又摳,扶他上位,自己喝西北風去嗎?
冉清穀道:“要不你在這裡等我?”
商容與悲傷問:“你真要走?你就這麼放不下商玉州?你欠他的救命之恩已經還了,他還想怎麼樣?”
冉清穀詫異:“三皇子怎麼了?”
商容與失落道:“你不是要離開王府去找商玉州嗎?你們之前不是商議,太子事了,你就離開我嗎?你行李都收拾好了,收拾得還挺多,你果然挺體貼商玉州那個窮鬼。”
冉清穀:“……”
純兒在門外低聲道:“世子妃,奴婢已經將那些不用的衣物用具等交給府裡的管事,他們說今夜快到了宵禁,趕不及出城門,隻能等明天再送往城外寺廟,給那些孩子,府裡的管事怕世子妃白跑一趟,特意叮囑奴婢回來告訴世子妃,讓世子妃與世子好生休息,明日他會親自來沉魚閣見世子妃,世子妃有什麼交代的,可以明日跟他細細說明白。”
冉清穀說道:“知道了。”
純兒開心道:“那奴婢就不打擾世子世子妃了,奴婢告退。”
商容與難以置信:“你不是收拾包袱要開溜?”
冉清穀咋舌:“所以我在世子的眼裡,就是個走人還要搬走主顧家錢物貪圖小便宜的人嗎?”
難怪他送他那袋珠寶,是看他太寒酸,所以給點好的,讓他防身。
商容與想一巴掌拍死自己,連忙說道:“清穀,你聽我跟你解釋,我就我……”
冉清穀扭過頭來,吻了上去。
商容與呆愣,當場石化。
他亂啃了冉清穀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被冉清穀吻。
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在做夢。
“清穀,我現在不是在做夢吧,我沒有活在夢裡吧。”商容與難以置信。
冉清穀笑了笑,再次吻上去的時候,狠狠咬了一下商容與嘴唇,直到他嘴裡有了甜腥味才罷休。
商容與吃痛,皺眉看著冉清穀。
這人可真是記仇,還記著他咬他那些時日。
他含住冉清穀的唇,摟著冉清穀的腰,將人吻得喘不過氣來。
商容與將冉清穀打橫抱了起來,朝著床榻走去,將人放上床。
床上的人美不勝收。
今夜的燭光很美,夜色很美,窗台上開得正豔麗的兩隻秋嬋娟也很美。
如果不是今夜無月,他甚至要誇讚一句那半弧月光也很美。
商容與彈指打出一枚石子,蠟燭咻的一聲滅了,一息寥寥餘煙悠揚盤旋而上,彌散在空中。
這個夜格外靜謐,將屋子裡流瀉而出的、色授魂與的細細呢喃聲無限拉大……
第二日醒來時,日上已三竿。
冉清穀睡得迷迷糊糊,意識到窗外天光正盛,突然清醒過來。
商容與悠悠轉醒,手從被子底下伸過去,將冉清穀摟進懷裡,埋在他的頸間深吸一口氣:“香,是我的味道。”
冉清穀艱難撐起身:“世子,這都午時了,我還沒去跟王妃請安呢。”
商容與將他禁錮住:“我還沒去上早朝呢,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你受傷了就好好躺著,折騰乾什麼?你去給母妃請安,總不能走得扭扭捏捏吧,那樣母妃會覺得你沒有儀容,再說呢,你還能坐?”
冉清穀臉瞬間紅了半邊天。
他沒想到他有一天也能讓人不早朝。
更沒想到這人平日說些床笫話來,一點兒也不臉紅,好像精於此道,但實操真是累人。
可謂是趙括在世,隻會紙上談兵。
商容與輕笑:“所以,乖乖躺著,讓人去醉風閣說一聲,今天是咱兩圓房的第一天,洞房花燭夜呢,多珍貴的日子,我要多溫存一會兒,我決定就這樣抱著你在床上躺一天。這床單被褥以後都不洗了,裡麵有你我第一次的味道,我要保留著,做紀念。”
冉清穀無奈道:“您為何不將這床也插香供起來呢?”
商容與點點頭:“好主意。就這麼辦!”
冉清穀:“……”
商容與微笑:“昨夜事後給你擦傷藥的手帕也很好,我也要收留起來,你難耐時抓的枕頭也不錯,保留起來,上麵的抓痕不許撫平了……哎,你為什麼老是往被子裡鑽?不憋著難受嗎?”
冉清穀麵紅耳赤:“因為沒有地縫可以給我鑽。”
商容與輕聲笑了。
就算不用去給王妃請安,冉清穀也不能真的躺床上一整天。
他待會兒還要見王府管事的。
在他艱難起來,下床穿上鞋後,他看到了商容與散亂的衣服裡夾著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信劄。
昨夜兩人太瘋狂,衣服都是扯碎的,因此地上的衣物基本沒法再穿了。
那信劄既然出現在商容與身上,那麼也許是重要的東西。
他艱難蹲下去撿了起來。
隻見那信劄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和離書!
商容與本想回個回籠覺,但他又不想錯過冉清穀換衣服的時刻。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坦誠相待。
他要看他換衣服,昨夜燈都滅了,他隻聽到聲音,還沒看過冉清穀身體。
他睜開眼就看到冉清穀拿著那份和離書,那有著朦朧睡意的回籠覺瞬間嚇得魂飛魄散。
他從床上彈跳起來,搶過那份和離書,立刻撕得粉碎:“不是,你彆誤會,我昨天以為你要走,所以我寫一份和離書給你,是想著你以後在京都如果要跟三皇子出雙入對也方便,你也就不用被彆人指責……”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冉清穀抱住。
商容與怔楞半晌,也伸手去抱住冉清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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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寺內,一個當差的提著食盒來到一處偏殿。
裡麵關押著的是廢太子商決。
那當差的將食盒打開,裡麵飯菜色香味俱全,守衛拿出銀針驗毒。
確定無毒後,才將當差的放進殿內。
說是殿堂,卻也隻是一間設施齊全、布置舒適的牢房而已。
商決頭發披散,眼窩深陷,眼瞼烏青,他坐在寫字台前,拚命的在紙張上寫著什麼。
應該說他並不是在寫什麼。
那寫字台上全是墨,紙上畫的亂七八糟的,但他此刻的筆上已經沒了墨,而那紙已經被畫得不成樣子。
他此刻就如同一個機械似的,拿著無墨的筆在畫得亂七八糟的紙上畫著,嘴裡念叨著:“今日的課業沒做完,父皇會不開心,朝臣們會參我,我一定要做完。”
當差的走過去,將食物擺滿飯桌:“太子,吃飯了。”
那些食物都是禦膳房送來的,都是商決平日愛吃的菜。
看來皇帝是真的很愛這個廢太子,饒是到了如此境地,還差人好吃的好喝的伺候著他。
除了沒有自由,他什麼都有。
太子聞到飯菜香,無意識走了過去,走到桌邊,抓起飯菜就往嘴裡塞,吃得滿臉滿身都是。
當差的微笑著:“殿下,您吃東西,真的很像豬,豬都是您這麼吃東西的。”
商決眼睛轉向那當差的,驚慌而茫然。
當差的冷漠嘲笑道:“您都這麼胖了,您怎麼還吃啊,少吃點吧,少吃點就不胖了,餓著餓著就瘦了。皇上也就更喜歡你了。”
商決眼睛裡突然有了星光:“當真?”
當差點點頭:“對啊,我娘就很胖,跟個大肥蟲似的,她三四天不吃不喝,就瘦了,甭提瘦下來多好看了……就跟商容與一樣俊美。”
商決默默放下碗裡的雞腿:“瘦了就好了,瘦了我就是個好太子,父皇也就更喜歡我了,我也能騎馬了,我再也不要被群臣責罵酒囊飯袋了……我……”
當差的微笑:“對,隻要您瘦了,您依然是太子,那些朝臣還怎麼敢鞭策你,二皇子還有什麼可以勝過你,皇上會更加疼愛您,因為您是太子啊,您是江山社稷的臉麵,您必須瘦。”
商決鄭重點頭:“對,我是太子,我必須瘦,我是一國的臉麵。把這些東西撤下去,我不吃,不吃就好了。”
當差的微笑著收拾東西:“那太子不吃,我就拿走啊。”
他姐姐本是東宮的宮女,還有半年就到了出宮的年齡,全家都在等著她出來,好一家和樂。
他那秀才姐夫等他姐姐等了七八年,隻為了他姐姐出宮,有情人終成眷屬。
結果,就因為太子忌諱自己肥胖這件事,東宮不許有鏡子,也不許有水池,就連早晚洗漱水與洗澡水,都得用花瓣遮蓋的嚴嚴實實。
而他姐姐給太子送洗漱用品時,那洗臉水上的花瓣沒有蓋住那盆水,太子怒斥宮女失責,將他姐姐活活打死。
現在,三皇子給了他這個機會報仇。
他怎麼能不把握住。
商決這些年打死的宮女太監不計其數,這種人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浪費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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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看呐,他連蘋果皮都吃呢。”
“啊,他是不是還會吃屎啊。”
一個七歲左右的孩子蹲在地上,他滿臉茫然無知,身上錦衣華服沒有係好,歪歪扭扭的,
他木訥撿起地上的蘋果皮,茫然無措的往嘴裡塞,而站著的孩子手裡拿著削好的蘋果,他咬了一口,將蘋果扔到地上吃蘋果皮的孩子麵前,像逗狗似的:“叫聲汪汪汪才能吃……”
那孩子不知道汪汪是什麼意思,於是就學著叫了起來:“汪汪汪——”
周圍孩子哄堂大笑起來,宮女太監全都投過來鄙夷的目光。
“你們都在乾什麼?”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走了過來,手裡提著劍,臉上布滿細微的薄汗,太監宮女全都小心翼翼伺候在左右,生怕稍有不慎就丟了性命。
他貴氣自成,豐神俊朗,雖看上去稚嫩,但舉手投足間,皆從容不迫,頗有帝王之相,如同他身上那四爪杏黃色衣衫般耀眼。
在他的身邊,站著另外一個比他矮半個頭的孩子,那孩子不過七八歲,手裡執著一把短劍,眉目間恣意從容。
那是他的伴讀。
花園裡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