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來福給幼菫磕頭請了安,道,“二夫人吃了點心,說是表小姐有孝心。二夫近日總夢見老夫人,三月初一那天想來靜慈庵燒燒香。”
幼菫心中暗笑,這拿夢做托詞還不止自己一個呢。
幼菫問道,“那可太好了,不知大夫人可來?”
張來福答道,“大夫人來不來老仆不清楚,二夫人沒說。”
幼菫道,“掌櫃的辛苦了,多謝掌櫃的肯從中周旋。”
張來福稱不敢。
幼菫讓青枝端了齋飯給他,在小廚房吃了,方離去。
張來福下山路上連連感歎自己不虛此行,竟吃到了靜慈庵的豆腐齋飯,聽說大清早排隊都不一定搶得到的。頓覺得自己有了出去炫耀的資本。
幼菫讓張媽媽去慧明師太那裡問問,三月初一那天能不能空出兩個院子,二夫人他們應要住下。臨安到靜慈庵要六十裡,坐馬車差不多得三個時辰了,肯定是要住一晚的。
靜慈庵今非昔比,自香火旺盛了,慧明師太有了底氣,雷厲風行地給眾尼姑們換了嶄新的僧袍,又將殿堂禪房一一修葺了,這都是靜慈庵的門麵。隻是這供香客留宿的院子,一時半會卻是蓋不好的。於是靜慈庵的偏院一院難求,預約來住的都排到一個月後了。
張媽媽回來道,“慧明師太預留了一個院子,以備不時之需,兩個卻是沒有。”
幼菫想了想道,“一個也行,我們這個院子的廂房還空了兩間,媽媽這兩日查查,讓庵裡把缺的家什給補上。”
臨安程府,清心堂。
大夫人王氏和二夫人顧氏正在廳裡喝茶。
顧氏素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對她這個嫂子不親近,她不吭聲,王氏也不著急,悠然地喝著茶,扯著沒營養的閒話。
顧氏沒了耐性,實不願再這樣閒扯下去,便清了清嗓子,“這幾日我總夢到母親,每每都拉著我流淚,不肯離去。我這想著三月初一去靜慈庵給母親燒燒香,順便看看堇兒,也讓母親九泉之下心安些。”
王氏拿著帕子拭著眼角,“我服侍母親十多年,母親竟不肯到我夢裡來找我說說話。能得母親惦念,是弟妹好福氣。”
顧氏內心啐了口,嘴上卻安慰,“大嫂孝順母親,母親怎會不惦念,母親怕是心疼大嫂掌家事務繁忙,不忍大嫂再憂心罷了。哪像我每日閒著,沒個正事,去趟靜慈庵也耽誤不了什麼事。去了了母親的心事,也好讓母親保佑大老爺和二老爺仕途順利。”
王氏發現這直腸子的顧氏怎突然有了副好口才。殊不知這可是顧氏身邊的劉媽媽跟她反複演練了一晚上的,顧氏此番的目標有兩個,一是去靜慈庵,二是不能讓大太太去靜慈庵。
王氏聽到後麵,倒有些鄭重了,程紹的仕途重要,這種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弟妹說的有理,說起來我也該去靜慈庵燒燒香,儘儘孝心,也去看看堇兒那孩子。”
顧氏道,“若是兩人一起去,還要住上一宿,府裡卻沒人管家了,反正咱倆誰去都是一樣的,不如大嫂去,我留下替大嫂管兩日家,也體會一下大嫂管家的辛苦。”
王氏麵色一僵,笑道,“妹妹顧慮的有道理,既然咱倆誰去都是一樣的,便妹妹去吧,府裡這一團糟亂事,怕一時也跟弟妹交待不明白。”
王氏拿這管家權命根子似的,哪怕是生病起不來身的時候,也不曾舍得交出來讓顧氏替她一日。劉媽媽便出主意,讓顧氏拿著管家權嚇唬她,如今看來果真管用。
顧氏道,“那我到時替大嫂也燒上三炷香,大嫂的孝心母親會知曉的。”
王氏轉頭讓鄭媽媽拿來一袋子銀兩,交給顧氏,“這是香油錢,既然是母親的事,這銀子就從公中出吧。”
顧氏笑著接了,笑眯眯地拿著銀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