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道歉(2 / 2)

下午去庵堂那邊上香,慧明師太親自陪同,在庵裡逛著講解了一番,方去大殿敬香。二夫人添了香油錢,很是虔誠地禱告了一番,為老夫人祈禱了早登極樂,又念叨著保佑二老人官運鴻通,又求自己能得個孩子,又求祥和齋生意紅火。佛祖今日受累了。

慧明師太引著眾人去了偏殿,“何施主每日便是在這偏殿抄經禮佛。”

幼菫自那日被淨空法師識破了來曆,便對這神佛之事敬畏了起來。每日下午申時人少的時候,會到靜慈庵的偏殿去呆一個時辰,或跟著慧明師太誦經,或抄經書,為被她克死的父母外祖母,助他們早登極樂。

顧晉元詫異,她竟然能靜下心來做這些事?抬頭見幼菫神色淡然從容,似乎和從前有些不同。

二夫人也頗詫異,欣慰道,“堇兒一片孝心,你外祖母泉下有知必定高興。”

幼菫跪坐在二夫人一旁,“堇兒彆的也為外祖母和父母親做不了什麼。”

顧晉元跪坐到幼菫身旁,腰身筆直。看她如今境遇,比起前些年的嬌寵無限,實在是淒涼了些。

慧明師太坐在對麵,緩聲誦著經文,偏殿內佛香嫋嫋。

待講完經,一行人出了靜慈庵,領略小青山的風光。幼菫扶著二夫人走在前麵,顧晉元跟在後麵。

幼菫穿著一身素淨的襖裙,纖纖細細的,哪還有兩年前肥嘟嘟的模樣?隻見她手腕空空,頭上隻簪了兩朵素色絹花,全身半點顏色也無,這哪還是當年那個衣著華麗連腰間玉佩都是古玉的富貴小姐?

顧晉元說起來身世和幼菫也頗為相似,也是幼年父母雙亡,顧家祖籍遠在桐州,在京城沒有相近的同族照應,便投奔了姑母寄居在程府。隻是姑母不管是家世還是嫁妝都單薄,在出身高貴老夫人和出身名門的大夫人麵前一直抬不起頭來,姑母又不善周旋,他在程府的處境頗為尷尬。

前麵二夫人在講幼菫小時候的趣事,“你可還記得你晉元表哥那隻大鵝?”

幼菫想了想,不好意思道,“記得一些,堇兒隻想著那鵝毛能做毽子,卻不料那大鵝那般凶狠,竟追著我不放……”

幼菫記得那年程瓚和顧晉元雙雙中了秀才,家裡大肆宴請,來了不少的客人,都帶著家裡同齡的小姐少爺,再加上程瓚他們的同窗,很是熱鬨。那些小姐們湊一塊兒就喜歡聊些琴棋書畫,偶爾還要展示一番,小幼菫覺得無聊,便拉著青枝去荷塘那邊看魚。

見一直大鵝晃悠了過來,想著鵝毛做毽子好,竟不知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拔人家毛,幼菫被大鵝追著跑了一路,邊跑邊哭,很是狼狽。幸虧亭子那邊顧晉元程瓚正和同窗閒聊,顧晉元便跑過來把她救下了。從此幼菫便在外麵有了驕縱愚蠢的名聲,那些小姐們每每聚會都要提起此事嘲笑她幾句,幼菫常因此跟她們爭吵,更讓人覺得驕縱。

二夫人道,“那大鵝是晉元從顧府帶過來的,跟了他許多年了。你外祖母心疼你受了驚嚇,便讓廚房把那大鵝宰殺了做成了菜,他很是消沉了一陣子呢。”

幼菫訝然,“大鵝是晉元表哥的?我不知道……”她記得當晚飯桌上多了一道燉大鵝,廚房還把鵝毛洗乾淨送給了她做毽子。竟不知道其中還有這些事,也難怪晉元表哥對自己冷淡了。

這事是顧晉元心頭的一塊傷疤。當時他救下幼菫,見幼菫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肉嘟嘟的小臉都花了,心中柔弱,還拿著帕子給她細細擦乾淨。結果下午便被老夫人叫了去訓斥了一頓,待到他回院子便發現大鵝被抓走宰殺了。那大鵝是他父親在他幼時買了陪他玩的,大鵝承載著父親對她的愛。那之後,顧晉元便常年住在鬆山書院,不大回程府了。

幼菫停了下來,回頭對顧晉元行了一禮,“堇兒幼時不懂事,在這裡跟晉元表哥賠罪了。”

顧晉元微怔了下,淡淡道,“無妨。”她居然會道歉?她以前可未曾向誰低過頭,犯了錯也是理直氣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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