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退親(2 / 2)

幼菫能理解王氏的愛子心切,程瓚是實實在在被自己害的,她怨恨自己是理所應當的。幼菫也感念程紹他們在這等情形之下還能為自己考慮,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還是一輩子與青燈古佛相伴比較好。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自己總歸是害了身邊一個又一個愛著自己的人。

幼菫是想讓身邊的人越過越好,讓這個世界越來越好,再依托他們讓自己過好,這一路走來,日子仿佛讓自己過的更糟糕了,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程紹程縉卻不同意,最後議定了去莊子避避風頭。去莊子是個折中的法子,幼菫還有程府護著,他們定會給她找個合適的好人家嫁了。

幼菫明白,這種“合適”無非就是兩相將就,誰也彆嫌棄誰的那種。

顧晉元也沒再回來過,幼菫想到他還是禁不住心驚肉跳,雖說程瓚沒死,可也是命懸一線,若沒有那參湯,不見得能熬過那四日。顧晉元為了達到目的,也太不擇手段了些。如果他們一直不退婚,不知顧晉元會不會就任由程瓚就此沒命。

莊子裡長久沒住人,得先派人去莊子說一聲,讓他們收拾著,待那邊收拾好了再搬過去。幼菫還要在程府待上幾日。

幼菫現在很少出落玉軒院門了,每日隻是在書房整理書稿,心裡不平靜時便抄寫佛經,累了便隻在院子裡站站,看著門外的竹林發呆。竹葉枯黃,在寒風中簌簌作響,在院子裡也能聽的清晰。

幼菫心思煩亂,正在默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心經抄寫的遍數太多,她已經能倒背如流了。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春和樓的掌櫃來了,各鋪子都是月初送賬的,現在已是月中。

掌櫃的叫張安,白胖和氣,見人便帶著笑,請了安,方道,“前些日子雪下的太大了,春和樓後院的廂房塌了兩間,這幾日一直在忙著修房子,其他的屋頂也都檢查修繕了一番。”

幼菫問道,“可有人受傷?”

張安回話,“正是後半夜睡得香的時候,有兩個夥計被砸著了,已經讓大夫看過了,沒傷著筋骨,養幾日就好了……這雪這般下法,還不知要凍死餓死多少人,來的路上就看到有凍死的乞丐被抬走了。”

這雪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日,雖沒那麼大了,卻也擋不住天天這麼下著,這可以說是雪災了。今年本來就糧食短缺,老百姓的日子本就不好過,現在無疑是雪上加霜。幼菫問道,“府衙沒有出來施粥嗎?”

“府衙門口是設了幾個粥棚,今年糧食短缺厲害,施粥的世家大族也比往年少了許多,隻是杯水車薪,吃不上飯的人太多了。”

張安又遞上賬本,“這是上月的賬,總共賺了四千六百多兩銀子,頂上往年一年多的了,不過這月估計能差些,這幾日街上人少了許多。”

幼菫翻看了一下賬本,盈利很是可觀了,腦中卻忽然想起一句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春和樓的糧食存有多少?能撐幾個月?”

張安笑道,“糧食是足足的,每年夏秋收糧的時候,春和樓都會收購足夠一年用的米糧,九月生意好,便又從糧店裡多買了不少,雖說如今生意好了用的多,但撐五六個月足夠的。”

幼菫思量了一番,“春和樓若是施粥,是否可行?”

張安楞了楞,向來都是官府和一些世家大族大商號施粥,他們這種小店,還真沒有先例。

“全京城隻有秦家商號一家商戶施粥,他們在全國各地都有糧店自是不怕,春和樓店小,底氣還是太弱了些。每日流水地做下去,用的糧食不是個小數目。”

他是不太讚同的,現在最金貴的就是糧食了。

“那就再去采購一些米麵回來。”幼菫不舍棄,她總要做些事才能心安。

張安道,“小姐有所不知,糧鋪的糧食一天一個價地漲,還是被搶空了。如今大雪封路,南方的糧食一時半會也運不過來,各大糧店都已經關門了。秦家商號聲稱剩下的糧食隻施粥不售賣了。”

幼菫皺眉,京城都是如此,外麵還不知是何等情形了。

幼菫想了想,“酒樓預留出來兩個月的糧食,剩下的都拿去施粥吧,麵粉若有多餘的,做些饅頭。兩個月,外麵的糧食應該能進來了。”

張安猶豫,這樣做風險太大了,酒樓若是沒了米糧,隻能關門歇著了。“若是到時進不來……小姐不若再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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