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早已看到,前麵路上停著幾輛馬車,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正在哄搶馬車上的東西,幾個渾身是血的漢子正在拚力阻攔,地上還躺了幾個人痛苦地呻吟著。
蕭甫山眼神示意,蕭東便帶著侍衛衝了上去,不一會功夫,難民都被打的無還手之力了,都抱頭蹲在一邊。
蕭甫山本在馬上冷眼看著,蕭東過來稟報,“是程府的馬車,送表小姐去莊子。”
蕭甫山聞言翻身下馬,往車隊前麵的馬車走去。
此時幼菫主仆幾人正在車上緊張戒備著,手裡都握著簪子,她們隻聽見外麵打鬥聲停了,卻不知是何狀況了。
“何姑娘,無事了。”低沉渾厚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幼菫舉著簪子,小心翼翼地掀開窗簾,便見一身玄色戎裝披著墨狐皮大氅的蕭甫山站在車旁,正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幼菫身子一鬆,舉著簪子的手放了下來,顫聲道,“榮國公……”
蕭甫山覺得他的眼神驚恐又可憐,像被驚嚇到的小鹿一般,說出的話不由軟了幾分,“無事了,都是些餓瘋了的難民。你挑這個時候出來,還拉了這麼多東西,不被盯上才怪。”
這些幼菫也想過,可是她離程府勢在必行,隻能硬著頭皮上路了,隻盼著運氣能好些,卻不想這麼倒黴,出了京城就被盯上了。
幼菫籠著鬥篷下了車,地上很滑,幼菫小心翼翼地小步挪到蕭甫山跟前,福身行禮,真誠道謝,“多謝榮國公搭救之恩。”
蕭甫山挑眉道,“認出本公了?看來上次你是仔細看清了的。”瞥了眼那些歪歪扭扭的護院,“本公護送你去莊子吧,後麵的路也不見得太平。”
幼菫不明白他前麵那句話是何意,但他要護送自己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忙謝了他的好意。
幼菫看了看他們蹲在地上的難民,大多衣衫單薄襤褸,麵露菜色,心中不忍,吩咐一旁的陳管事,“給他們一人五兩銀子吧,回去從我的賬上出。”
陳管事楞了下,應聲退下。
蕭甫山很好奇這小丫頭的腦回路,剛才還是怕的要命,現在卻同情起那些人來了,換做旁人,這些人不被打死就不錯了。
他含笑道,“你倒是心善,不是剛才害怕的時候了?”
有什麼好笑的,自己被搶劫,難不成還不能害怕了不成?
幼菫淡聲道,“他們為了求生,說不定還要去搶劫彆人,就當我施粥了吧。”
蕭甫山挑了挑眉。
陳管事把銀子分了下去,那些難民沒想到還有銀子拿,他們本以為小命就此不保了,那些人可都是軍爺。他們拿了銀子便跪在雪地裡遙遙給幼菫磕了頭,便散去了。
卻有個漢子領著一個小女孩跪在雪地裡,任陳管事怎麼驅趕也不肯走。
幼菫本欲上車了,見狀便讓青枝傳話,把他們請了過來。
那個漢子身子精壯,臉膛黑黑的,到了幼菫跟前跪下便咚咚磕頭,小女孩也被男人拉著跪下。漢子粗聲道,“小姐仁慈,便收了我們為奴吧,我們定好好報答小姐恩德!”
幼菫皺了皺眉,“你們起來吧。我不缺奴才,你找份活計總有活路的。”
那漢子不起,“城裡沒人肯再請人,丫頭她娘已經餓死了,再這樣下去,丫頭怕也活不成了,求小姐收留,小姐讓我做什麼都行!”
青枝護在幼菫跟前,厲聲嗬斥,“你這人好生奇怪,剛搶了我們,現在卻要來求著當奴才,誰敢用你們!”
幼菫看著那個小女孩,六七歲的模樣,瘦瘦小小,小臉臟兮兮的,一雙大眼睛噙著眼淚,可憐巴巴地看著幼菫。
她想起來自己前世在路邊撿的那隻小狗,也是這樣的下雪天,身上臟乎乎地沾滿了雜草,一直跟在幼菫後麵不肯離去,它看自己的眼神就是這般,讓她心一下子化了,毫不猶豫地收留了它。每日自己下班進門,它都是坐在門口等著她,見她進來便親昵地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