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站在書房門前守著,見幼菫過來,連忙替她打開書房門。
蕭甫山坐在書案前,坐姿筆挺,英挺的劍眉緊鎖。多年養成的習慣,他即便是很疲勞的時候,也是腰背筆直,除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其他看不出一絲疲累。
他總是那般堅硬如磐石,似乎什麼都不能打敗他。
幼菫把黑漆托盤放到書案上,吃食和酒一樣樣擺到他跟前。
幼菫把筷子遞給蕭甫山,放柔了聲音,“國公爺,您先吃點東西,一會兒再想。”
她穿了件素色的蒲草纏枝紋薄襖,豆綠色湘裙,頭上隻簪著一支素銀釵,素淨的很。頭頂還包了一個帕子,應是從廚房出來忘記摘了。
她雖沒說什麼,眼裡的擔憂卻是藏也藏不住。
蕭甫山接過筷子,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拉著她坐到他身邊。
蕭甫山最愛吃的還是幼菫親手做的飯菜,每次都會吃的精光。他隻吃了飯菜,卻沒有喝酒。
幼菫要給他斟酒,被他製止了,他怕喝了酒腦子不清醒,影響思考。
可幼菫是想讓他喝了酒能好好睡一覺。
他把托盤端出去給了蕭東,“酒給你了。”
蕭東眼睛登時賊亮,卻是忍住了沒笑,六少爺還沒醒,他若是沒心沒肺地笑,不單酒沒了,怕是還要挨頓板子。
他拱手謝了蕭甫山,把托盤遞給灑掃的丫鬟,讓她送去廚房。
自己則抱著酒壺守在書房門口。
蕭甫山坐回幼菫身邊,跟她說道,“行軍打仗時,我都要做沙盤,標上每個山丘,每條河流,城池,用以推演交戰情況,布局謀劃。沙盤越大,做的越細致越好,甚至細致到一顆樹,這些細節有時會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
幼菫眨眨眼看著他,這是他第一次跟她講行軍打仗的事,不過她知道他要說的不是這個。她心裡隱隱有了些猜測。
“您是說,把青兒那幾日的事情都列出來,然後一一推敲調查,尋找蛛絲馬跡?”
蕭甫山啪地在幼菫手背上一拍,“聰明!”
幼菫嘶嘶直吸氣,手背火辣辣地疼,她蹙眉看著蕭甫山,這是把她當男人了吧?
蕭甫山頓時反應過來,連忙抓起她的手,放唇邊吹了起來。淩厲的薄唇此時微微嘟著,認真在她手背上來回吹,輕柔的涼氣撫在手背上,如薄荷一般清涼。
他這個動作很幼稚,就跟哄小孩子一般,不過幼菫真的沒那麼疼了。
“好了,不疼了,說正事。”
蕭甫山皺眉看著她通紅的手背,怎麼可能不疼,“你等一下,馬上。”
他急衝衝出了書房,如一陣風一般,守在門口的蕭東搖頭,國公爺也有犯錯的時候。真當這是在行軍打仗,身邊都是皮糙肉厚的大老爺們啊。
再回來的時候,他手裡拿了一盒玉清生肌膏,捉住幼菫的手就給她抹。
幼菫心疼道,“這是給您手用的,我這隻是紅了而已,也太浪費了!”
蕭甫山輕輕塗抹著,“你用什麼都不是浪費。不要動。”
幼菫被他一句話說的心裡暖融融的,自動忽略了他說後一句時的強硬語氣,這就是養敗家娘們的節奏啊。
塗好了藥膏,蕭甫山說道,“永青身邊主要就是你、乳母和紫竹,你們三人一起,把出事前三日的事情都列出來,事無巨細,從頭到尾列出來。越詳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