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甫山說的平靜,不帶一絲起伏。可這句話如同一顆爆竹扔到眾人耳邊,“嘭”地一聲炸了,震耳欲聾,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房內一片靜寂。
眾人臉上皆是一臉不可置信。
若說這府裡誰最不會被懷疑,那便是柳氏了!趙氏甚至覺得,自己乾出這種事的可能性倒比她要大些。
啪地一聲,老夫人手裡的佛珠斷了,佛珠散落到地上,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格外清脆響亮。
那脆響,敲到人心上,心驚肉跳。
“賤婦!我蕭家何處對她不住了!”
老夫人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蕭甫山站在她一旁,忙給她順著後背。
待她緩過氣來,抓住蕭甫山的手說道,“休了她!給柳家送信,讓他們來接人!”
房門開了,蕭三爺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走到蕭甫山跟前,直直跪倒地上,咚咚咚給蕭甫山磕了三個響頭,“大哥,是我對不住你!柳葉兒已以死贖罪,求大哥看在曼雲的麵子上,莫要休了她……”
幾日的不眠不休,蕭甫山原本冷峻的臉更加線條淩厲,眼窩深邃,他低頭冷冷看著蕭三爺。
“我原本以為我子女緣分淺,是因為我殺孽太重,不曾想,竟是我從未防備的府中人在背後害我。柳氏害死了永宸,間接害死了永平,現在永青又生死未卜,卉雲臥病不起,她的罪孽又豈是一死能贖清的。
永宸和永平尚且不能入祖墳,她一個凶手若葬入蕭家祖墳,我蕭家祖先豈能容她。你將來見到父親祖輩,又該如何向他們解說?”
蕭三爺無力伏在地上,“大哥……”
蕭甫山絲毫不為所動,語氣強硬不容置疑,“不必再求了,你起來吧。”
老夫人恨聲道,“你不用求你大哥,讓她入蕭家祖墳,休想!她禍害蕭家禍害的還不夠嗎?”
蕭三爺痛哭流涕,“母親,是我這些年虧待了她,若是我對她好些,她也不會這般行事。母親,她若被休了,柳家怕也沒她的容身之地……”
老夫人怒其不爭,“那是他們柳家的事,他們教育出來的女兒,自要自己來收拾殘局。你現在就寫休書,親自送去柳將軍府。”
房內沒有下人伺候,她跟蕭二爺說道,“甫遠,讓人準備紙墨!”
蕭二爺眸光沉沉,深深看了蕭三爺一眼,出門吩咐。
蕭二爺在場時趙氏往往比較收斂,她知道自己夫君沉穩內斂,不喜張揚,她太活躍怕是不會討喜。蕭二爺一向觀察入微,她的一個小動作怕也會入他的眼,引起他的不喜。
蕭二爺出了房門,她才眼光靈活地打量了一下房內眾人,見幼菫蹙眉垂首,臉色鬱鬱。隻不過幾日功夫,她看起來瘦了很多,身上的褙子腰間空蕩蕩的。
她不太能理解幼菫對倆孩子的感情,若是換上她,如此這般結果高興還來不及呢。
真是傻。
她雖做不得這種人,心裡卻也是有幾分高看。
蕭二爺回了房內,趙氏的目光也收了回來,低眉斂目。
有丫鬟進來在八仙桌上擺好筆墨紙硯,又退了出去。
蕭二爺站在桌旁,親自扶袖研墨,儒雅從容。
他一改平日的溫和,帶著幾分壓迫感,沉聲說道,“三弟,動筆吧。”
蕭三爺緩緩站了一起,一步一步走到桌前,拿起毛筆,手下似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