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在河中客棧昏昏沉沉睡了兩日,卻也睡不踏實,咳嗽不止,蓋了厚厚的羽絨被仍是感覺冷得透風,渾身痛的就跟被車碾過了一般。
這身子最近養尊處優,愈發沒出息了,這才出門幾日,就扛不住了。根據她的醫學知識判斷,她應該是得了肺炎。
那郎中給開的藥,哪裡有什麼作用,此時她需要的是退燒藥,消炎藥啊!
素玉忙前忙後的,給做了幾次吃食過來,幼菫惡心的厲害,吃了便吐得乾乾淨淨。
素玉轉身又要去做。
幼菫歎了口氣,嘶啞著聲音說道,“素玉,彆忙活了,我現在什麼也吃不下。待我退燒了你再做給我吃,可好?”
素玉背過壯實的身子,不吭聲,低著頭又出了房門。
蕭十一攔住她,問道,“夫人還是吃不進東西?”
素玉點點頭,端著托盤下樓了。
蕭十一緊皺眉頭,“這樣下去可怎麼行?這個小縣城,哪裡去找什麼好郎中?”
蕭十三臉色陰沉,“十一,咱回京城吧!後麵還有一千多裡的路要趕,夫人的身子就拖垮了!”
蕭十一搖頭,“夫人沒見到國公爺,怎麼會罷休。夫人說要去涼州,咱就得聽夫人的,哪怕後麵咱趕慢些。”
蕭十三轉身就往樓下走。
蕭十一喊道,“你做什麼去?”
蕭十三頭也不回,“找郎中!”
蕭十三騎馬出了客棧,外麵雪雖然停了,卻愈發冷了,寒風吹起地上的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蕭十三沉著臉,拍馬在街道上漫無目的走著。
縣城很小,總共隻有兩個藥堂,裡麵的大夫也都請來給夫人看了,開的藥方都大差不差。
若要再找好些的郎中,就要去附近的州府找,雪天難行,回來也是三日後的事了。夫人的身子怎麼耽擱的起?
或許去打聽一下,民間有什麼有名的赤腳郎中?
蕭十三驅馬往鬨市區而去。
說是鬨市,街上的行人也是稀少的很,路邊隻零星支著幾個攤子,店鋪也是門前冷落。
蕭十三眸光一閃,看向路邊一個踟躕前行的老人,扛著“神醫下凡”的幡子,身負藥箱,手搖串鈴,懶洋洋喊著,“神醫下凡,妙手回春,藥到病除!”
有行人搖頭嗤笑,“又一個騙子!”
蕭十三打馬走到他跟前,攔住他的去路,“你能看病?”
老人須發花白,長的精瘦,眼睛比周祭酒的還要小,幾乎成了一道縫,此時正很悲憤地瞪著他,“小兒無禮!見到神醫不下馬說話!”
蕭十三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鈴醫,騎在馬上冷著臉問道,“你可能治風寒高熱之症?”
老人冷哼一聲,扛著幡子繼續往前走。
蕭十三皺了皺眉,最終下了馬,牽馬跟了上去,言語客氣了許多,“老先生,你可能治風寒高熱之症?”
老人這才停了腳步,上下打量著他,“你這後生,就算不識字看不懂幡子上寫了什麼,也該聽到我喊的什麼了。神醫,神醫!知道什麼是神醫不?就是沒有我不能看的病!”
蕭十三懷疑地看著他,原還想著民間遊醫說不定有什麼好的偏方,出奇製勝。可這麼個吹牛法,倒不太敢信他了。
帶回去萬一給夫人開了一通亂七八糟的藥,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