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看到不時有陌生的護衛追上他們,跟沈昊年彙報,沈昊年雖神色平淡,可他們似乎都很敬畏他。
包括他們隨行的護衛,也是對他敬畏有加,絲毫不敢有半點僭越。
他們對她也是當主子一般對待,稱呼她為“小姐”。
蕭甫山的手下雖然也對他這樣,可蕭甫山是積威甚重,處罰手段又果決,他們懼怕也正常。沈昊年是個商人,又溫潤謙和,手下也懼怕,那就值得玩味了。
幼菫大多數時候是呆在馬車裡發呆,看看外麵千篇一律的雪景,想著蕭甫山到底是生是死。無數的設想在腦海中翻來滾去,好的壞的攪作一團,令她心神不寧。
沈昊年偶與幼菫說話,說的也都是劍南道風土人情,還有他遊曆天下的趣事。
他不時問幼菫幾句,幼菫大多待在府中,能說的也隻能是些瑣碎小事,提的最多的便是父親。她的童年裡也隻有父親。
父親去世後她到程府之後的事幼菫沒提,這中間牽扯太多不愉快,又離現在太近,容易泄露私密,實在不是好的談資。
沈昊年聽的很入神,在聽到幼菫說起吃醃梅子喝梅花酒的時候,眉心動了動。
“你是幾月生辰?”
他從來不稱呼幼菫世侄女,隻是稱呼“你”。
幼菫也習慣了,他可能是嫌棄自己把他給叫老了吧?作為美男子,應該比較介意這些。
不過生辰八字是不能輕易外傳的,幼菫隻含糊著說,“在四月,暮春時節。”
沈昊年沉默了下來。
手下調查的結果也是四月,四月二十。
接下來的日子,幼菫每日都能吃到上好的醃梅子,喝到上好的梅子酒。
沈昊年也吃。
兩人一個坐在馬車裡麵,一個坐在馬車外麵,各自抱著一包醃梅子,各懷心事。
幼菫吃的漫不經心,神遊太虛。
沈昊年吃的則是高貴優雅,觀賞度極高。
聽著錦簾內窸窸窣窣取梅子的聲音,數著她吃了幾顆。
幼菫的梅子常常吃到一半就被沈昊年收走了,“吃多了傷胃。”
幼菫沒想到出門在外也有人管著她,她吃梅子從來沒有儘興過。
小時候是父親管,大些了是外祖母管,成親了是蕭甫山管,現在沈昊年又接手了!
幼菫的失落往往會被遞過來的梅子酒驅散,她是很久沒喝梅子酒了。
蕭甫山之前拘著不讓她喝,應是因為知道了她宮寒。後來宮寒好了,他又擔心還沒好徹底,喝了會有寒氣重新淤積。所以她隻能喝桃花酒,桂花釀。
沈昊年每次隻給她一小壇,隻有一斤,幼菫慢慢酌著,不知不覺就喝空了。
味道真是好。
不過這些酒隻能讓她微醺,喝醉是不可能的,想借此麻醉胡思亂想的大腦,也是不可能。
這個時候最是難過,各種情緒洶湧而來,讓她幾欲窒息。
她這幾日一直在後悔,應該早點給蕭甫山生個孩子,萬一他……想到蕭甫山曾經那般渴望要一個孩子,幼菫心如被鈍刀割著一般,撕扯著痛。
“世叔,再給我一壇吧。”幼菫聲音低沉。
簾子外麵是沈昊年平靜溫潤的聲音,“喝酒微醺即可,莫要貪杯。躺下睡一覺吧。”
幼菫沒有再開口,素玉服侍著她躺了下來。
簾子外麵,沈昊年優雅地喝著梅子酒,喝的很慢,不時撚一顆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