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行進迅速,軍人急行軍起來,跟沈昊年的那種迅速還是不太一樣,更為雷厲風行。
臘月二十五這日日暮時分,他們到達了臨安府。
幼菫突然有了近鄉情更怯之感,自打進城前,人就蔫蔫的,倚在蕭甫山懷裡不言不語。
何府在一處僻靜的巷子裡。
巷子兩邊種滿了大樹,枝丫旁逸斜出,到了夏日便是綠樹如茵,遮天蔽日,清幽涼爽。
幼菫記得小時候,她喜歡站在府門口,望向巷子口,整個巷子是一條綠色甬道,甬道的儘頭一片明亮。她靜靜等著,那個高大溫暖的身影,出現在那片光影裡,身上鍍了一層金光,微笑著走向她。
如今大樹虯枝崢嶸,偶有殘雪堆積,帶著幾分蕭條。
幼菫站在即便府門口,看向巷子的儘頭,再也看不到那抹溫暖的身影。
府門前乾淨整潔,石階刷洗的光潔如新,絲毫沒有久不住人的苔蘚。可即便如此,依然難掩衰落蕭條之感。
蕭十一想上前扣門,被蕭甫山阻了。
他陪著幼菫走上前,輕輕叩擊黑漆門上的銅環。黑漆嶄新,是今年蕭甫山派人修葺的結果。
“誰呀?”一聲蒼老的聲音,伴隨著咳嗽聲。
木門發出沉悶的吱呀聲,緩緩打開,一個乾瘦的駝背老人出現在麵前。
他掃了一眼身著富貴的來人便低下了頭,帶著沉沉的暮氣,“貴人可是尋錯了地方?這座宅子空了許多年了。”
幼菫眸內不自覺地泛上了霧氣,她上前一步,“喬伯,我是幼菫啊。”
喬伯聞言身子一顫,眯著渾濁的眼眸仔細打量著幼菫,滿是皺褶的臉上似花朵綻放,皺紋緩緩舒展開來,他顫巍巍開口,“小姐?”
幼菫笑著說,“喬伯,我和國公爺回來看看。”
喬伯恍然反應過來,他不顧幼菫的阻攔跪了下來,“給小姐請安,給姑爺請安!”
幼菫連聲跟他說,“喬伯起來,地上涼!”
蕭甫山親手扶起了喬伯,“老人家,進去說話。”
喬伯麵對大名鼎鼎的榮國公有些手足無措,他跌聲應是,“對對,是老奴糊塗了!姑爺,小姐,裡麵請!”
喬伯將正門大開,迎接幼菫和蕭甫山回府。
喬嬸得了消息趕了過來,抹著眼淚和幼菫一通寒暄。喬伯喬嬸之前在何府隻做些粗使的活計,最終留下來的也隻有他們。其餘人都在外祖母去世後,被王氏遣散了。
如今何府由他們夫妻二人看管,還有三個打雜的是去年幼菫接回產業,讓喬伯新買回來的。
幼堇先在外院大廳裡接受了下人的叩拜,又分發了賞錢下去,每人十兩銀子,算是過年紅包。
下人們歡天喜地磕個頭。
幼菫循著記憶,在不大的外院轉了一圈,過了垂花門,進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