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倚坐在貴妃榻上,緊蹙著眉頭。
她語重心長道,“皇上,你要他封王哀家也沒阻著攔著,你給一兩個州的封地也就罷了,怎能把西北十二個州都給了他做封地?你就不怕他造反?”
皇上坐在太後對麵,沉聲道,“兒子自有打算,母後便不必多慮了。”
太後長歎了口氣,“你是哀家的兒子,哀家怎能不為你打算,替你憂心?蕭甫山本就在西北根基深厚,這手裡的東西太多,可就越發不知足得隴望蜀。哀家一想到這些……”
她用帕子沾了沾眼睛,“哀家這心裡就怕的很。成王和先前的恭王,可都是你的親弟弟,他們誰對你手下留情了?”
皇上本不欲與太後說太多,卻也不忍看她這般憂心。
“母後,兒子在蕭甫山去西北之前,早已和他約定。君臣彼此坦誠相待,守望相助。他在西北,朕在中原。”
太後冷笑,“守望相助?他憑什麼要與皇上你守望相助,平等相待?他是臣,幫你守護江山是本分!”
皇上深深歎了口氣,跟母後講為君之道是講不通的,她在意的是如何把一切權利好處收攏到自己手中。
他自然知道,他是君,蕭甫山是臣,可若這個臣子此時有了不臣之心,誰又能攔得住他?
不若許以好處,彼此相安無事。
皇上從另一個角度給太後解釋,“母後說說,以突厥之凶猛,可有他人震懾突厥讓其歸順,保證其不死灰複燃?”
太後沉思了片刻,把滿朝文武想了一遍,除了忠勇王或可一試,彆無他人。
可忠勇王府的勢力已經足夠強大,自然是不能讓他去。且他要兼顧東北,也是分身乏術。
她說道,“那你便把突厥之地分給他便是,其他州呢?”
皇上又問,“烏蘭關如今是大燕西部門戶,直麵幾百裡外的吐蕃百萬雄師,母後以為,誰可防守?烏蘭關一旦被吐蕃攻陷,大燕的下一道屏障便是廊庭,再就是清泉關。這兩處誰來布防?”
太後沉默不語,更是非蕭甫山莫屬。
吐蕃若要攻打烏蘭關,可是有源源不斷的兵力補給,哪怕是有二十萬大軍守在那裡,也沒人敢打包票一定能守住。
若是她的弟弟和子侄出息,她何至於如此被動?駐紮幾十萬兵力在烏蘭關確保萬一又有何妨!
皇上又道,“廊庭到烏蘭關雖有千裡,中間隻有三個州府,處於沙漠戈壁之中。說是州府,實則不過是行商人落腳的小鎮。作物隻有瓜果,其他糧食作物全無,大軍可否依托供給糧草?”
太後道,“那你便把清泉關以南的兩個州府加上廊庭以西封給他便是。其他的幾個州府又何必都給他?”
皇上笑了笑,“母後,原本四個州都養不起西北軍,您讓兩個州怎麼養得起?清泉關南六州地勢高,可是比涼州等地更為貧瘠。”
“再者,池原關若要和其他州府駐軍互為犄角守望相助,共同抵禦突厥吐蕃。若是不把涼州祁山等地劃給安西王,他們之間便是斷開的,如何暢通無阻?”
自己做這一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要保證西北安全,又讓蕭甫山無暇顧及京城。
大燕已經在自己手中開疆擴土,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便是好好守住這一成果,開創大燕盛世。
太後被皇上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
其實西北多是些貧瘠之地,沒有哪個王爺願意把封地設在那裡。宗室裡甚至流傳著一句話,“寧要中原一州,不要西北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