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對不住(四更)(1 / 2)

幼菫汗顏,就不明白自己怎麼礙著她了,非要踩著自己來彰顯她的厲害。不就覺得,她這首詩做的好無人能及麼。

皇上頷首,“嗯,朕倒忘了,你們倆還是一府長大的姐妹。安西王妃是韓院長師妹,才學自然是有的,朕也曾見識過。”

皇上對幼菫的讚美之辭讓文斐很不舒服,她維持著嫻靜優雅,看了眼對麵一直沉默的裴弘元,笑道,“皇上說的是。不單是安西王妃,還有表哥……忠勇王世子,我們都是一府長大的,平日裡常一起玩耍呢。”

大家此時對文斐多出幾分重新思量來,她的出身說起來,倒是比其他妃嬪都要高呢。和安西王府和忠勇王府都是這麼瓷實的關係,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文斐很滿意大家的神色變化,她微笑道,“不如王妃也作一首詩,讓大家品評一番。”

她就不信,幼菫在匆忙之中,能做出比自己好的詩句來。隻要她在自己之下,那什麼韓院長師妹,才女,都成了笑話。

幼菫是不想在公眾場合作詩的,她作詩就是抄襲啊,實在是太有負罪感。讓她自己作,還真編不出什麼出彩的詩句來。

她躊躇的工夫,對麵的賽德說話了,“本王的女兒,堂堂王妃,沒有作詩取樂彆人的道理,程婕妤莫要強人所難了,你們身份畢竟不一樣。”

賽德這意思明白的很,你一個嬪妾,哄人高興的玩意兒,獻藝也就罷了,安西王妃身份尊貴,卻是不行。

文斐臉上的笑僵住了,這話太侮辱人了!

她福身道,“大王子此言差矣,吟詩作對是高雅之事,不同於歌舞娛人。”

周德妃方才剛剛彈奏了一曲作為賀禮,聞言臉黑了下來,“怎麼,程婕妤的意思,是說你吟詩作對高雅,本宮琴藝便是低賤了?”

文斐忙福禮請罪,“娘娘贖罪,妾身不敢!”

皇上擺了擺手,“好了,莫吵了。”

他換了個和氣的口吻對賽德說,“大王子可能不知大燕規矩,大家吟詩作對互相切磋倒沒什麼,平日裡各府也是常舉辦詩會。”

賽德沒有做聲,皺眉看向幼菫。

幼菫似乎明白了賽德的意思,他是看她猶豫,以為她不會作詩吧?

她回給賽德一個安撫的微笑,其實她也不太想讓文斐這麼嘚瑟。你博眼球可以,踩著我就是你的不對了,敢反駁我義父,更是你的不對了。

幼菫起身福禮道,“那臣妾便班門弄斧了。”

文斐得逞地笑了,“王妃莫要自謙了。”

眾人有了幾分期待,不過有文斐珠玉在前,大家對幼菫並不太抱希望,一副看熱鬨的表情。

有人打擂台,自然是高興事,大家樂得看熱鬨,不管誰輸誰贏,都夠他們品評樂嗬一番的了。

太監抬了一張寬大的書案過來,又給擺上文房四寶,這規格就比文斐縮在吃飯的矮幾上高多了。

幼菫剛要去研墨,一雙大手搶先一步拿起了墨條,蕭甫山站到她身邊,沉聲道,“我來就好。”

宗親們又一次刷新了對安西王的認知,寵妻無底線啊。削水果,研墨這種下人乾的活,居然乾的這麼起勁!就差捶背洗腳了!

幼菫衝他莞爾一笑,便垂眸想著寫哪首詩好。

元宵節的詩句她會背兩三首,雖說都比文斐的強,但要說碾壓,還是有些勉強。既然出手了,橫豎都是剽竊,自然是要挑首厲害的。

李白大大,對不住了。

幼菫蘸墨提筆,在宣紙上筆走遊龍,行雲流水默了首《望月懷遠》。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見幼菫寫了這麼久,且絲毫不凝滯,眾人便有些驚訝。

“是律詩啊,看樣子是排律。”

“能如此快寫出一首詩來,還是排律,一般人可沒這個本事。”

“寫好了才算有本事呢。”

張平親自下來,笑眯眯地托起宣紙,呈了上去。

皇上雖見過一次幼菫的字,此時還是忍不住驚歎了句,“好字!”

下麵的議論聲停了下來,皇上對字和畫的鑒賞水平一向是高,能讓他如此讚賞地說一句“好字”的人也沒幾個。

皇上沉眉斂眸,一字一句看起了宣紙上的詩句,越看越是震驚,心中的驚訝和激動根本無法壓製和掩飾。

他緊緊攥著手,控製著不讓它顫抖,“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如此意境,絕妙啊!”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堪稱千古絕句!”

……

皇上如癡如醉,一句一句念著,陷入了詩句勾畫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大殿中一片寂然,大家都被深深地震撼了,十四句,句句精妙絕倫,直擊人心。關鍵是,這十四句,是在頃刻間寫出來的,還正合了王妃呈上去的賀禮。一輪明月,一叢花木。大家似乎徜徉在那幅畫中,又似是在詩句中,又似是醉了酒,無法自拔。

皇上反複念了許多遍,大殿上隻有他吟誦的聲音,大家屏住呼吸,一遍遍貪婪地聽著,癡迷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