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甫山按住她不知如何安放的手,“堇兒,賽德剛剛登基,手中政權並不穩定,你說他為何這般匆忙來大燕道賀?”
幼菫微怔,此時的確不是出門遠行的好時機。
一旦政敵反撲奪了政權,他遠在數千裡之外,說不定歸國都是個問題。
她蹙起了眉,“又不是必須要來,父親此行委實冒險。可是發生了什麼他不得不來的大事?”
蕭甫山道,“最近發生的大事就是裴弘年登基。堇兒,賽德是知道裴弘年和程嬌之間有過往的,定然也知道他們成過親。”
幼菫臉色凝重起來。
裴弘年自登基起便動了封母親為後的念頭,或許也想憑此將自己這個女兒的身份給名正言順坐實了。
父親得知了裴弘年登基,定然是猜測到他會有這個舉動。若他隻是一介商人,父親自不會擔心他翻出什麼浪花來,畢竟何文昌是五品官員,沒有道理死後被商人奪妻奪女的道理。可若裴弘元是皇上就不一樣了,他可以憑著權利讓一切合理化,讓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父親是要來阻止裴弘年追封母親為後,對吧?”
蕭甫山道,“怕是如此。”
幼菫歎了口氣,“父親又何必冒險跑這一趟,隻要我不鬆口,態度再決絕一些,裴弘年總不至於強硬行事吧?”
蕭甫山卻不這麼認為,人心都是肉長的,幼菫總有被軟化被打動的時候。
且裴弘年心思縝密,說不定也會想到彆的法子,促成這件事。
“堇兒,日子漫長,什麼都不好說的。賽德怕是想一勞永逸地解決此事,所以才親臨一趟。”
幼菫聲音低落,心中不免心疼,“父親他在明麵上隻是吐蕃王,我的義父,他又如何名正言順地阻止呢?他即便來了,也不過是徒增傷心罷了。”
蕭甫山沉聲道,“烏蘭關緊急軍報,撤走沒多久的百萬吐蕃大軍,最近又改變了路線,悄然折返。”
幼菫臉色大變,坐直了身子,“兩國剛訂了盟約,父親這是作甚,難不成真要兵戎相見打過來?”
蕭甫山幫她披上薄襖,緩聲安撫了一番,方說道,“賽德想必是要以此來震懾裴弘年,但他具體要如何行事,卻是不得而知。”
他鎖著眉,“堇兒你要有幾分心理準備,之前他能為了你大肆起兵,這次怕是更甚。”
幼菫定定坐在那裡。
以父親對母親二十年的癡念,怎麼容許他人奪妻奪女呢?
若是裴弘年執意立後,兩虎相爭,怕是真要起一場戰事了!
蕭甫山作為安西王,又該如何行事!
幼菫問,“裴弘年可知此事?”
“他收到了國書,隻知道賽德要來訪,頗為意外。吐蕃大軍之事他尚不知曉,不過他在西北也有探子,即便我不與他說,他很快也就得消息了。”
幼菫沉默片刻,緩緩將晶瑩透亮的夜明珠覆了起來,躺回了被窩。
“我明日進宮一趟,和裴弘年好好談談。”
她很清楚,以父親的心智,又是遠道而來,與裴弘年過招很難有勝算。
可父親有的是一身孤勇,做的是玉石俱焚的打算,那後果就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