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德此言可謂厲害。
裴弘年若是回答法不外乎人情,保全幼菫,那麼封何文昌為王之事也可談法外人情。
他若是回答按律處置幼菫,那就說明,何家族人會牽連幼菫,就連蕭甫山也護不住她。那麼幼菫便需賽德設法相護,脫離何家族人。
無論裴弘年怎麼回答,都是個死局。
大臣們紛紛看向裴弘年,等著他的回答。
恐怕,吐蕃王要得償所願了吧。
裴弘年神色如常,“吐蕃王既然有此顧慮,朕便賜安西王妃免死金牌,不管什麼事,都連累不到她頭上。你看如何?”
大臣們相視一眼,原來吐蕃王的問題可以不用回答,可以如此化解?
賽德搖頭,“這終究不是根本之法。同為一族,大事小事,王妃又豈能事事脫的清乾係,免得了麻煩。天長地久,徒增煩擾。”
裴弘年審視著賽德。
裴承彥早就忍耐不住,冷聲道,“這麼說來,吐蕃王是非要封何文昌為王不可了?”
他就說賽德來者不善,分明就是打著搶堇丫頭的主意。
他家堇丫頭討人喜歡,這賽德又沒有女兒,想搶到身邊去吧?
賽德微笑,“本王隻是為義女考量,太上皇深明大義,該明白其中道理。”
裴承彥虎目緊縮,戾氣大盛,說話毫不留情麵,“朕倒不知道,我們堂堂大燕王妃,還有讓一個番邦王憂心的道理。有朕在,朕倒要看看,有誰不怕死敢惹她不痛快!她自有自己的造化,就不必你費心煩憂了!”
他很清楚若是遂了賽德的願,他再想認回孫女兒就更是艱難了。尤其是堇丫頭跟賽德還那麼親近。
按他說,就該直接把程嬌給追封皇後,先把孫女兒認到身邊才是道理。至於堇丫頭難過,小孩子哭一哭也就好了,他再設法好好哄著就是。摘星星摘月亮,總有哄好的時候……
他兒子做事總不夠乾脆利索!
裴承彥心裡嫌棄著。
群臣們卻是被太上皇這番話給鎮住了。
什麼?
惹王妃不痛快,就是不怕死?
如此推理,誰若是惹了王妃不痛快,便是死路一條了?
啊,這……
大臣們開始認真思索自己有沒有得罪安心王妃的地方,也不知家中妻女在與王妃交往時有沒有不妥之處……
大殿一時靜默下來。
賽德喝了口酒,淡聲道,“太上皇還是先喝口茶平複一下,素聞大燕是禮儀之邦,大家還是以和為貴,事情可以慢慢談。”
嘭地一聲。
裴承彥拍了桌子。
“以和為貴?朕倒看你是要先禮後兵,逼到朕家門上來了!不談了!你若想打,便打吧!大燕再往西擴上一千裡也不是什麼難事!”
靜思己過的大臣們打了個哆嗦,一時有些懵,事情沒那麼嚴重吧?
這就要開戰了?
淡定啊太上皇!
他們不知邊境有大軍壓境,也不知為何何文昌不能被封王。封王其實也不是多嚴肅的事,他被封了王,於大燕反而是有些好處。
何至於到了要兵戎相見的地步?
有幾位老臣紛紛起身相勸,“太上皇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