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雅:“……”
你身子不好, 又不代表她身體不好?她一個主任醫師,難道還不會調理自己的身體嗎?她絕對能看到她的真真子孫滿堂的那一天。
吳雅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暗暗地腹誹道。不過榮妃的話, 確是給吳雅提了個醒。
她是很擔心胤禛,也同樣不在乎彆人對她的看法,但是若是胤禛也覺得她煩了, 她會傷心的。
想到她把自己身邊人一股腦安排在胤禛身邊時,胤禛那苦惱的表情, 吳雅到底猶豫了。
最後吳雅深深地歎了口氣, 對著榮妃輕輕頷首:“姐姐的提點,妹妹記住了。姐姐剛才說的是, 孩子大了,也該有自己的空間了,這當娘若是管多了,怕是會惹人厭的。”
“妹妹能想開自然是好。”見吳雅總算想開了, 榮妃心裡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一分。
其實榮妃既不關心德妃,也不關心四阿哥如何,如果可以, 她也並不想去提醒德妃。隻是這到底皇上的意思, 她就算再不願,也隻能照辦。現在她把德妃安撫下來了, 她的任務也算是完了。
“妹妹安心好了,四阿哥身邊那麼多伺候的人, 雖不敢保證各個忠心不二, 但是他們每個人的身家性命都係四阿哥一身, 若四阿哥真有個什麼, 他們也絕對會豁出性命去保護四阿哥的,不會讓四阿哥出半點事的。”榮妃一臉輕鬆道。
“姐姐這麼說,我就安心了。”吳雅向榮妃笑了笑,隻是眼中的笑容到底沒有達到眼底。
雖然理智上她的確應該多給胤禛一點私人空間,但是一想到前世那慘痛的經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隻是話榮妃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要是再不安分,也著實是有些不識趣了。畢竟人家可是扒了自己的慘痛過往、推己及人來寬慰她了,她還能不有所觸動嗎?
隻是,這麼淡然且一向隻自掃門前雪的榮妃居然如此“犧牲”,主動說了這麼多話來開解她這個沒什麼過硬交情的人,這要是沒有人授意,吳雅說什麼都是不會信的。
至於是誰授的意……這暢春園中除了康熙,誰還有權利去命令榮妃?
吳雅用餘光瞥了瞥左上方的那個人,心裡並沒有半分感動,隻覺得諷刺萬分。
康熙這是因為擔心她才讓榮妃來勸她的嗎?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他以為她會感動、會領他這個情?做他的春秋大夢!她會這麼焦慮是拜誰所賜?要不是他沒有照顧好她的真真、害得真真落水而亡,她會變得如今這麼敏感?
他自己對真真不上心,難道還不允許她對自己的兒子不上心嗎?
一想到前世的經曆,吳雅的漆黑的眼睛瞬間染上了一抹鮮紅,戾氣慢慢在眼中凝聚。吳雅閉了閉眼睛,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就像是要把那心中所有的恨喝進肚子裡一般。
看著一臉平靜的吳雅,一直在暗中觀察的康熙不由地皺了皺眉。
德妃……的確像是被榮妃勸下來的樣子,隻是這樣的平靜的德妃,給他的感覺似乎還不如之前那個緊繃著的德妃。
雖然看著終於冷靜下來了,但是周身的鬱氣似乎更重了。而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康熙總覺得德妃身上那層不知從何時冒出來的寒冰,也越發厚了。
想到這裡,康熙的眉頭皺地更深了。
也許,他是不該過多乾涉德妃和胤禛母子間的事的……
康熙這邊在一直暗中觀察著吳雅,殊不知佟佳氏也一直觀察著他。
看到康熙一直留意著吳雅的舉動,佟佳氏的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抓著筷子的纖手因為太過用力,上麵的筋都暴起來了,顯得有些恐怖。
本來這三天,德妃那個賤人的種種舉動已經很讓她心裡不舒服了。
雖然現在對於她來說,四阿哥已經是可有可無了,但是就這麼白白送給德妃她還是很不甘心,況且德妃還這麼明目張膽地彰顯自己的母愛……不,德妃不是明目張膽,她是故意的!
這暢春園又不是什麼窮山僻壤,四阿哥能出什麼事?她這一副把四阿哥拴在褲腰帶上的樣子是做給誰看?她無非就是為了氣她、顯得她這個做養母的不如她這個當生母的不稱職罷了!
可笑皇上這麼睿智的人居然也被德妃這種惺惺作態的人給蒙蔽了,三天兩頭地安慰她,生怕她擔心出病來。來暢春園這幾天,皇上的注意儘都被德妃這賤人給占了!
一想到剛才皇上看德妃那擔憂的眼神,佟佳氏的眼神越發的狠厲。
這筆賬,她遲早要和德妃那賤人算清楚!
…………
此時在暢春園一山坡的背麵,有四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手腳並用地向下攀爬著,一邊走還一邊左顧右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這四人不是彆人,正是太子胤禛他們四兄弟。
“老四,快點,再磨磨蹭蹭的可就要把他們給找到了,你還想不想玩了?”看著胤禛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太子連忙催促道,隻是似乎被人發現,太子的聲音壓得很低。
“可是,咱們就這麼把他們甩開,是不是不太好啊!”胤禛沒有動,神情很是猶豫。
“他們要是我們不見了,肯定會著急的,說不定還會大肆尋找,要是驚動了皇阿瑪可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要是皇阿瑪生氣了,咱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聽胤禛這麼說,三阿哥胤祉顯然有些害怕了。
“有人跟著就有人跟著吧,反正隻要我們不做什麼出格的事,他們也不敢攔咱們,總比挨皇阿瑪鞭子強,咱們還是回去吧!”
“瞧你那個慫樣,你這是怕皇阿瑪責罰嗎?你這是怕榮娘娘罵你吧!”看著三阿哥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大阿哥胤禔臉上露出了輕蔑的表情。
“怎麼,當了你額娘這麼些年的乖乖兒還沒當夠嗎?一點出格的事都不敢做!虧你還是愛新覺羅的子孫呢!居然這麼沒種!”
“誰說我沒種了?你才沒種呢!”一聽大阿哥這麼說他,一向好脾氣的三阿哥一下子怒了。
“再說我是怕額娘罵我嗎?我這是怕額娘傷心呢!誰像你似的,整天就知道和惠妃娘娘拌嘴,氣得惠妃娘娘三天兩頭的請太醫。”
胤禔也沒想到一向膽小的老三居然敢頂嘴,言辭還這般犀利,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隻瞪大眼睛指著三阿哥,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你……”
“我什麼我!”不等胤禔說話,三阿哥就像連珠炮似的繼續開火道。
“再說又不是隻有我才這樣,老四還不是同樣怕德妃娘娘擔心才不敢把人甩開的嗎?是不是,老四?”
三阿哥猛地看向胤禛,似乎在征求他的認同,隻要那凶狠的表情,怎麼看都有種威脅的意味。
胤禛:“……”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你們兩個吵架扯到他身上做什麼?
胤禔:“……”
老三這是吃錯藥了,還是喝了假酒了,居然敢這麼和他說話?還是說,他平日壓老三壓的太狠了,老三觸底反彈了?
“好了,彆吵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再吵,就真的要被他們發現了,到時候咱們誰都走不了了。”一直留意著外麵動靜的胤礽,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大阿哥和老三吵了起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太子到底是太子,他一發火,眾人不管心裡怎麼想的,麵上到底不再爭吵了。見眾人安靜了下來,胤礽的火氣也稍稍弱了一些。
胤礽看向三阿哥和胤禛:“孤知道你們是兩個怕榮娘娘和德娘娘會擔心才不敢甩開跟著的人,但是怎麼說這次機會難得,不然等回了宮,可就沒有這麼自在的時候了。”
“太子說的這個弟弟自然明白,但是就像老四說的,我們這麼一走,那些奴才豈有不找的?到時候豈不是更加麻煩?不僅玩不成,反而要挨訓。”胤祉低著頭有些悶悶地說道。
他也想玩啊,但是條件不允許啊!
“這個孤自然考慮到了。”太子自信地笑了笑。
“剛才在瞭望亭的時候,孤已經和何田說了,說我們兄弟要登高遠眺,談論詩詞,不想讓人擾了雅興,讓他無事不要打擾。所以沒有孤的吩咐,他們是不會上來的。”
胤礽來這暢春園的第一天就發現了這個瞭望亭,這個亭子很是奇怪,人在亭子可以儘覽整個暢春園的風光,但是在山腳下卻看不到亭子。這也是剛才他們從亭子的另一側溜下來,卻無人發現的原因。
“退一萬步說,他們真的因為擔心、不尊孤的命令上來了,那估計也得是後半個時辰了。孤也在亭子裡留了紙條,告知他們孤會在一個時辰內回來,不許驚動皇阿瑪。
這群狗奴才一向都是怕事的,看到字條也絕對是會先想著等孤回來,或者自己偷偷地找咱們,而是不會先向皇阿瑪回稟的。”
“至於最大的變數德娘娘,孤也讓人打聽了,德娘娘被皇阿瑪叫去瑞景軒參加延宴了,沒一個時辰是來不了了。不僅是德娘娘,幾位娘娘都在景瑞軒,所以更加不會有人來找我們的。
所以啊,隻要我們能在半個時辰內趕回來,誰會發現我們單獨出去過呢?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既能玩的痛快,也不用挨皇阿瑪的罵,豈不是兩全其美?”太子說這話時一臉的得意。
胤禔:“……”
胤祉:“……”
胤禛:“……”
“……太子,沒想到你考慮的還真挺周到的啊!”大阿哥乾乾地笑了一聲,表情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