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也不太相信紫川那個丫頭能有那個膽量乾出謀害皇嗣這樣的事,那是皇上既然已經這麼說了,那就隻能是這樣的。
“不是紫川,絕對不是紫川,紫川絕對是被人指使的。”不安慰還好,一安慰,佟佳氏的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聲音也越發地淒厲。
隻見佟佳氏狀若癲狂:“沒錯,紫川是被人指使,紫川絕對是被人指使的,是誰,是誰指使了紫川,是誰要害我的孩子,是誰……”
看著佟佳氏如同失智了般反反複複念叨著這幾句話,吳嬤嬤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娘娘,事情已經成定局了,您就不要再追究了,娘娘您還年輕,以後肯定會有自己的孩子的,娘娘您……”
可是佟佳氏對於吳嬤嬤的話充耳不聞,在重複了好幾次這話後,佟佳氏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對了,是德妃,是德妃,一定是德妃指使,這個紫川一定是被德妃那個賤人收買了,是她指使紫川謀害本宮的孩子的!一定是她!”
“娘娘……嘶~~”
“嬤嬤,一定是德妃!”佟佳氏一把抓住吳嬤嬤的肩膀,力道之大讓本來想安慰的吳嬤嬤不由地輕聲呼痛起來。
佟佳氏此時雙眼瞪地極大,恐懼、仇恨、憤怒的情緒在她的眼中交織,格外的複雜。
“我知道了,德妃一定還在恨我把四阿哥推進水差點害死了她的兒子,又見皇上護著本宮越發地心生嫉恨,這才買通了紫川那個賤婢謀害我的龍胎。
嬤嬤,你不記得那天德妃來本宮宮裡那個態度嗎?那樣的囂張、那樣的目中無人!她是算準了皇上對她心裡有愧才敢這般的有恃無恐!
哈哈哈,皇上,皇上就是因為這才草草了結了此事嗎?哈哈哈,皇上就為了那個賤人、就為了那個賤人……”
“娘娘,你冷靜些,娘娘您現在身子不好,可千萬不要動氣了!”佟佳氏又哭又笑的樣子把吳嬤嬤嚇了一跳,她連忙把人緊緊抱住,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撫下來。
“娘娘說的不錯,這後宮之中要說誰最有動機,那的確非德妃莫屬了,隻是一向沒聽說紫川和那宮裡有什麼交集,德妃怎麼能收買的了紫川的呢?”吳嬤嬤歎道。
經過剛才佟佳氏的一陣哭鬨,吳嬤嬤倒也相信娘娘的小產和德妃是有關係的,但是有些地方還是說不通。
“那個……奴婢倒是聽說過一事,紫川姑姑似乎和德妃娘娘身邊的錦珠姑姑關係匪淺。”就在吳嬤嬤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就聽到一旁的小宮女弱弱地開口道。
“錦珠?德妃身邊的錦珠?”一聽到這個名字,佟佳氏一下子坐了起來。
“你說紫川和錦珠關係匪淺?這怎麼可能?為什麼這事本宮從來不知道?”佟佳氏有些狐疑。
如果她宮裡有人敢私通隔壁宮裡的人,早就被她打發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被佟佳氏這樣惡狠狠地看著自己,小宮女似乎有些害怕,結結巴巴道:“這、這事也是奴婢偶爾聽說的,也、也信不真,但是錦珠和紫川是同鄉這事是確鑿無誤的,而且聽說她們倆還是同一年入宮的,想來就算關係沒好到那個份上,但還是有些情誼的。”
“……”佟佳氏瞪大眼睛沒有說話,但是雙手卻緊緊地扣住了身上的被子,因為握地太過用力了,就連指尖都泛白了。
“吳嬤嬤。”佟佳氏抬頭看了看吳嬤嬤,隻說了這三個字。
“奴婢明白了。”吳嬤嬤點頭會意,然後就出去了。
沒一會工夫,吳嬤嬤就進來了,隻是臉色有些難看:“娘娘,查清楚了,這紫川和錦珠的確是同鄉,都是來自山東濟南的,她們也是同一年入宮的。
隻是紫川入宮後沒多久就分到了娘娘您這裡,那個錦珠則一直在繡房當值,直到烏雅氏被封了貴人才去了她身邊。
雖然這些年沒聽說過這兩人有什麼交集,但是兩宮離得這麼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會碰麵的,私下有聯係也未可知,隻不過娘娘和德妃之間的關係,不便明麵來往……”
吳嬤嬤每說一句話,佟佳氏的臉色就難看了一分。
她萬萬沒想到,這麼些年,她的身邊居然一直藏著這麼一個釘子,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要了她的半條命!
吳嬤嬤:“奴婢剛才搜查紫川房間的時候,還發現了這麼一個荷包。”說著吳嬤嬤拿出了一個竹青色、上麵繡有菊花的荷包放到佟佳氏麵前。
“這荷包有什麼問題?”佟佳氏看著這荷包,語氣平靜,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經處於快要爆發的臨界點了。
吳嬤嬤回答地越發地小心了:“這荷包的樣式的確很是常見,但是這上麵菊花的繡法卻和錦珠格外的相像。”
“你說這荷包是錦珠繡的?”佟佳氏厲聲問道。
“雖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也有九分確定。”吳嬤嬤躬身道,“錦珠繡法很是特彆,和這宮裡一般人都不太一樣。
而且奴婢也曾在德妃娘娘身上佩戴的香囊看到過類似的菊花,不管是紋理還是配色、樣式都和眼前荷包上的這朵極為相像。”
“賤人、賤人……”
雖然一開始佟佳氏就認定是德妃算計了她,但是這裡麵的確有自己對德妃的厭惡才產生的偏見的成分。
但是等真正“證據”放在麵前,佟佳氏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了。
“是德妃,就是德妃,就是德妃這個賤人害了我的孩子!嬤嬤,你快把這證據拿去給皇上看,讓皇上殺了那個賤人。”佟佳氏把荷包塞到吳嬤嬤手中,眼神明亮地嚇人。
可是吳嬤嬤卻沒有任何行動,依然沉默地站在那裡。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去啊!”見吳嬤嬤一動不動的,佟佳氏有些急了,忍不住催促道。
“娘娘,皇上不會因為一個荷包就對德妃怎麼樣的。”吳嬤嬤長歎一口氣,臉上儘是無奈之色。
“為什麼這麼說,這荷包不是證據嗎?”佟佳氏愣愣地問道。
“是證據,可是這也隻能證明紫川和錦珠有來往罷了,根本不能證明德妃指使了紫川做了什麼了。
而且這也僅僅是個荷包、不是什麼信物,他們完全可以說是錦珠不小心遺失後被紫川撿到了,把乾係撇的一乾二淨。現在紫川也死了,可以說咱們是什麼都證明不了。”
佟佳氏徹底愣住了。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證據居然是這麼一個結果。一時間怎麼也接受不了。
“不行,本宮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佟佳氏喃喃自語道。
“對了,我們可以告訴皇上,就算沒有證據又怎麼樣?隻要皇上疑心,那還需要什麼證據?德妃……”
“娘娘!”吳嬤嬤長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打斷了不切實際的佟佳氏。
“娘娘剛才自己不都說了嗎?皇上是為了維護德妃娘娘才草草了結此事。既然如此,皇上怎麼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荷包而處置德妃娘娘?”
不是這事是不是德妃做的,皇上的態度都已經很明顯了:此事到此為止!
如果她們有確鑿的證據,倒是可以請老爺向皇上施壓查明真相、為娘娘報仇。但是她們沒有啊,皇上又是這麼個態度,娘娘就是再不甘心又如何?隻能咽下了這個啞巴虧。
仿佛聽到“哢嚓”一聲巨響在頭頂響起,佟佳氏仿隻感覺一道晴空霹靂狠狠地劈向她,把她的那些不甘、怨恨、憤怒等等全部劈成了灰燼。
這一刻,佟佳氏隻覺得萬念俱灰,什麼都沒了指望。
“嗚嗚嗚嗚嗚……”佟佳氏頹然地趴在枕頭上,絕望的嗚咽的哭泣聲讓吳嬤嬤忍不住也跟著落下眼淚。
“娘娘,娘娘您不要傷心了,小心傷心壞了身子。”吳嬤嬤抹了抹眼淚道。
“奴婢知道您不甘心,但是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法子了。娘娘還是要看開才是……”
隻是吳嬤嬤嘴皮子說乾了,也不見佟佳氏情緒好轉,反而哭地越發地厲害起來,一副完全喪失了鬥誌的模樣,這讓吳嬤嬤越發地擔心。
吳嬤嬤見狀,知道再任由娘娘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不禁咬了咬了牙,聲音不由地嚴厲了起來。
“娘娘這就認輸了?這還是奴婢認識的那個娘娘?皇上不為娘娘您做主,可娘娘您自己不會想出報複回去嗎?還是說娘娘怕了德妃了?”
“報複?”佟佳氏哭聲一滯,順著吳嬤嬤的話重複了一句。
“對,就是報複。”見娘娘總算有了反應,吳嬤嬤不由地心中一喜,連忙道。
“德妃可是害死了娘娘您的孩子,豈能就這樣算了?縱然不能明麵上把德妃怎麼樣,但可暗地裡這法子不還多的是?總有法子報了娘娘的殺子之仇。”
“你說的不錯,這事不能這麼算了,我的孩子絕對不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沒了。”佟佳氏這時已經不哭了,眼中滿是仇恨之色。
見佟佳氏終於重新振作了,吳嬤嬤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娘娘,奴婢這就聯係老爺,讓他對彈劾德妃的母家烏雅氏,務必斬了德妃在前朝的臂膀。”吳嬤嬤說這話時臉上儘是狠厲之色。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佟佳氏在思考了片刻後,卻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