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雅在禦花園的時候就已經給紅袖把過脈了,自然知道紅袖現在的情況保胎是不可能了，隻能強行生產了。但是以現在的醫療條件，紅袖生產的風險極大,這也是她為何如此暴躁。
太醫：“……”
“娘娘……”就在吳雅心急如焚的時候，一聲微弱的呼喊聲拉回了吳雅的思緒。
吳雅也顧不得罵太醫了，連忙來到紅袖的身邊。
“我在呢，好姑娘,彆怕！”吳雅緊緊握住紅袖的手,安慰道。
“娘娘……”紅袖看著吳雅，氣若遊絲，“奴婢是不是快要死了？”
隻這一句話，吳雅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雖然她穿越到清朝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對於身邊的兩個侍女,都早已拿她們當自己的家人看待。
尤其紅袖,在她出事後她為了開解她經常去和她說話聊天，兩人的關係早就親如姐妹了。現在見她這個樣子,吳雅怎麼可能不難過？
但是吳雅還是強忍著淚水,笑著安慰道：“說什麼傻話呢,你隻不過是早產罷了，等孩子生下來不就好了,說什麼死不死的？”
紅袖虛弱地搖了搖頭,一臉的哀色：“奴婢沒力氣了，這個孩子怕是生不出來了。娘娘,要是真的不成,您就把奴婢的肚子剖開、把孩子取出來吧！奴婢知道娘娘您可以的。”
“你胡說什麼？”吳雅大怒。
剖宮產在現代自然是一件非常普通且成熟的手術,但是在這個沒有青黴素、沒有無痛、沒有手術器械的古代,剖宮產對於孕婦就是死刑！她就算有動手術的能力也絕不可能這麼做！
吳雅現在真後悔和紅袖說了現代剖宮產的事了,讓她居然生起了這樣的念頭。
“娘娘……”紅袖抓著吳雅的手，眼中儘是哀求之色。
“你想都不要想，本宮就算有這個能力，也不會幫你做這個手術的。”吳雅彆過頭，狠心不看紅袖。
“本宮就是把孩子打掉，也絕不會讓你出事的！”
“娘娘……”
紅袖還在那裡哀求著，吳雅已經狠心站了起來。
吳雅看著接生的產婆，眼中儘是陰鷙之色：“廢話本宮就不多說了，章答應母子能夠平平安安的話，本宮重重有賞。但是章答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就不要怪本宮無情了。”
吳雅並沒有提到保不保不住龍胎安會怎樣，但是這些產婆不是傻子，如何聽不出吳雅話中的額外意思？
但是就是因為聽得出來，她們這心裡才越覺得發苦。
這婦人生產自古就是保小不保大的，尤其是在這紫禁城，那自然是龍嗣為重。當年仁孝皇後生太子時不也遇到了難產？可最後還不是保了太子、舍了皇後娘娘？
仁孝皇後那樣的身份都要為皇嗣讓路，更何況眼前生產的隻是個不得寵的小小答應？
產婆們真是覺得這德妃娘娘真是瘋了才會想著去保一個小答應，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還了得？可是德妃的話，她們也不敢不聽……
正左右為難之際，就又聽到德妃一聲怒吼：“都傻站著乾什麼，還不快幫章答應生產？”
“可是娘娘，現在章答應產道還沒有打開，根本沒辦法生產啊！”其中一個像是領頭的產婆站了出來，戰戰兢兢地說道。
“那就去熬催產的藥來，藥效猛些也無所謂，務必要幫章答應把產道打開！”吳雅咬牙道。
紅袖的出血量已經不小了，而且已經開始強烈宮縮，要是不儘快完成生產的話，怕是真的要一屍兩命了！
眾人一驚。
這德妃真的是不打算顧念皇嗣的死活啊！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見眾人還在發愣，吳雅忍不住發怒道。
“是，奴婢這就去熬藥！”錦珠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去熬催產的藥。
而這時一個太醫偷偷地向一個醫女使了一個眼色，醫女會意，然後在眾人忙著接生、沒有在意到她的情況下，偷偷溜出了永和宮。
而這時太醫已經全部退出了產房，隻留下接生的產婆、醫女，還有吳雅。
“娘娘，您這是做什麼？產房穢物，您還是趕緊出去吧！”
見吳雅連釵環卸了、袖子也挽起來了、淨了手，一副打算親自接生的樣子，眾人大驚失色，連忙勸阻。
這世上哪有讓一個娘娘給一個小小答應接生的道理？再說了，德妃一個娘娘就算生育過，又哪會接生啊！
“少廢話，快幫本宮把紅袖的兩腿架起來！”吳雅理都不理這些羅裡吧嗦的人，從床的兩側把兩邊的支架拉了起來，然後在眾人的錯愕中把紅袖的一直腳放在一側的支架上的踏板上。
“還愣著乾什麼，還不把另一隻腳踏另一側？”見她們還是一動不動，吳雅忍不住發怒起來。
“記著，腳放上去的時候儘量開大，有助於生產。”
“啊，是，娘娘！”眾人連忙手忙腳亂地把紅袖的另一隻腳放在踏板上，心裡卻有些嘀咕。
難怪這床和普通的床不一樣，原來是專門用來生產的嗎？也難為這德妃娘娘想的出來？不過產婦在這樣的床上生產，不管是對於產婦還是對於她們都能省不少力氣。
幫紅袖調整後生產的姿勢後，吳雅來到紅袖跟前，溫和地看著她。
“來，紅袖，不要緊張，跟著本宮深呼吸。對，吸氣、呼氣，很好，放鬆身體、不要刻意緊繃，這樣產道才能順利打開。
雖然你這是早產的，但是就是因為早產，孩子個頭不大，隻要產道順利打開，就很容易把孩子生下來的……”
吳雅在紅袖的耳邊絮絮叨叨地和紅袖說著話，轉移著她的注意力。紅袖雖然此時已經痛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聽著娘娘的一聲聲鼓勵的話，紅袖心安了些，人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現在紅袖已經開到第幾指了？”見紅袖的神色慢慢平穩下來，吳雅對著一旁的產婆問道。
“第、第三指……”產婆顫顫巍巍說出了一個讓吳雅心沉的答案。
“才第三指？”吳雅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從三指到十指，初產婦需要2、3個時辰，就算是經產婦也至少需要一個時辰，而紅袖此時的狀況，顯然是撐不了一個時辰了。要是孩子不儘快離開母體的話，紅袖自己都會有生命危險！
如此之際，隻要儘快打開紅袖的產道，把孩子生出來——無論這個孩子是否健康與否！
“出去問問，這催生藥到底熬好了沒有，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端來！”吳雅衝著一個小宮女怒道。
“奴婢這就去問。”小宮女被吳雅這突然起來的怒火嚇了個激靈，連忙朝著屋外跑去。
隻是還沒等她開門，產房的門就自己開了，一個有些滄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催生藥來了。”
吳雅一喜，但是當看到來人的時候，這臉上的喜色瞬間變成了驚愕。
“蘇麻姑姑，你怎麼在這裡？”
蘇麻喇姑端著催生藥，朝著吳雅福身行禮，不卑不亢道：“太皇太後驚聞章答應驟然早產，十分擔心，又怕德妃娘娘您一個人忙不過來，就派奴婢前來照應照應。娘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奴婢辦的儘可吩咐、奴婢一定竭儘全力。”
“臣妾多謝太皇太後了，不過是個答應生產，還要她老人家這般操心。不過這裡太醫、產婆醫女一應都在，倒也用不著姑姑做什麼。”吳雅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蘇麻喇姑，有些懷疑她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勞煩姑姑把催產藥給本宮端來了，章答應正需要這個呢！”
“是，娘娘。”蘇麻喇姑像是沒有看到吳雅警惕的眼神一般，笑著就把手中的催生藥遞了過去。
吳雅接過蘇麻喇姑手中的催生藥，剛準備鬆一口氣，突然發現這碗中的藥有些不對勁。
太淡了！
她當時讓錦珠加大了劑量，藥氣應該很濃重才是，但是現在這氣味明顯不大對。
在眾人的驚呼中，吳雅舀了一勺碗裡的藥直接送進了嘴裡，然後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這催產藥被稀釋了！
“姑姑，你能解釋一下這催生藥是怎麼回事嗎？”吳雅緩緩地抬起頭，銳利的眼神直直地看向蘇麻喇姑，冷然的聲音中有壓不住的怒火。
難怪端藥來的是蘇麻喇姑，而不是錦珠，看來吩咐加大催產藥劑量的事，被有人告知了太後了。
她說一個小小的答應生產怎麼驚動了太皇太後，還把最心腹的蘇麻喇姑派來了，敢情是帶著任務來的！
當看見吳雅把催產藥放進嘴裡後，蘇麻喇姑就忍不住皺眉，但是更讓她意外的是，她沒想到這德妃娘娘居然知道這劑量的大小？
不過蘇麻喇姑也沒有想太多，歎道：“既然娘娘您已經發現了，那奴婢也就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了！”
說著，蘇麻喇姑的臉色就肅穆了起來，就連聲音也生硬了許多。
“傳太皇太後的諭，務必保住皇嗣！”
果然！
聽到這，吳雅心裡猛地一沉，不好的預感終於成真了。
吳雅壓著心中的火氣沉聲道：“姑姑，紅袖的身孕才八個月，這個階段生下來的嬰兒就能平安生下來也很難養大，太皇太後何必為了一個注定早夭的孩子讓紅袖身處險境呢？”
蘇麻喇姑沒想到吳雅會在接到太皇太後旨意後還說出這麼一番話，不由得神色有些不悅。不過考慮到麵前的到底是現在得寵的德妃，蘇麻喇姑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聲音冷了幾分。
“奴婢自然也知道這七活八不活的道理，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必須要以皇嗣為重。再說了，不過是個答應罷了，焉能與皇嗣相提並論？